第二章 逃離

  羅莉亞心裡很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徹底結束，即便是想要挽留片刻，也只不過是徒勞罷了，現實總是不斷摧毀那些希望。

  隨後慌張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里闖進來，羅廷立即將女兒從病床上拉出門外，其他的醫生便拔掉了針頭和儀器將母親的遺體拉出房門，送到了車上最後極速的離開。

  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很快也很老練，就好想這種事情已經是家常便飯。

  「爸，我不能讓媽一個人就這樣走了，我要去陪她，送她一程。」

  羅莉亞倔強掙扎，最終掙脫了父親的牽制追過去，可惜還沒有多遠，那輛白色的麵包車已經消失街頭，不知所蹤了。

  眼前茫然一片，瓢潑的大雨無情澆滅了她所有的希望，想起脊背上的詞彙，她的心在痛，媽媽曾經說過，天堂里，上帝會擦去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和疼痛。

  清冽的雨聲變得發悶，黑色的雨傘遮住了她濕漉漉的全身，父親舉著雨傘追了過來，踏在水窪里，最後停在她的身邊。

  這雙曾被母親用乳白色的鞋油擦得錚亮的皮鞋，是他們今年結婚紀念日時母親送給父親的禮物，當時父親珍惜的不得了，可今日卻踩在水窪里髒了鞋面，根本就毫無在意。

  

  「莉亞，我們回家吧，過幾天咱麼離開這裡，回到老家，那裡很乾淨。」

  父親壓抑著眼中的悲傷，卻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就好像與他同枕十餘年的女人只是一個旅客，說著局外人說的話，沒有絲毫的留戀。

  「爸，我的老家不在這裡。」

  她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母親剛病逝也沒有處理後事，父親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老家，於情於理也無法解釋，所以，猶豫之時諷刺了這傷人的話。

  父親一向很有風度，雖少言寡語，與母親沒有不合，但為什麼能從他深邃的目光中看得出來悲傷，可話語卻這麼的無動於衷？她完全讀不懂這種矛盾。

  「莉亞，別鬧了，你媽的離開對我們來說打擊都很大，爸爸的心也很痛，可是，莉亞，咱們的生活還得繼續。」羅廷凝起川眉耐著性子安慰，因為他必須得到她一些認可，至於什麼認可，他現在還不能直接說出來，但是，她遲早都要面對。

  「我想一個人靜靜。」

  羅莉亞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這根本就不是一道判斷對錯的單選題，如果親情可以選擇對錯，那麼她希望錯的永遠是自己。

  她轉身跑進雨里，就再也沒有回頭，她不想面對父親這些冰冷的暖心話。

  羅廷想去追她，腳步卻停在紅綠燈前，與其說追不上，倒不如不想追，望著羅莉亞飛跑的身影，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不為察覺的狡黠。

  陰冷的雨天，繁華的街邊早已店門緊閉，霓虹彩燈卻多了一抹斑斕的色彩，零散的路人戴著口罩，穿著妮子大衣，生怕被傳染，嚇得如同過街的老鼠，連腰板也不敢挺得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