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言不由衷

  喬苓看手裡漸漸握著那張滿是摺痕的紙條，坐在后座上一言不發，一旁的茵茵手裡還拿著剛才的校刊雜誌，她仔細的讀著周惠的文章，茵茵很清楚，想要了解一個作家在想什麼，閱讀她的作品好的解決方法。

  這是一篇描述愛情故事的小說，前後大約幾千個字，講述的是一個窮家小子跟一個富家女的愛情故事，最近在女學生之間非常流行的類型，在自小就熟讀各類文章的茵茵看來，這篇故事的語言優美，視角倒是一般，不過勝在結構完整，節奏緊湊，在情節人物刻畫上面做的都很好。

  「這個周家是做什麼的？」喬苓沉默許久才開口道。

  「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和這家人打過交道，先前也沒有聽說過。」靠在座椅上的黃柏回頭應道，「不過，在這南城，周門大戶倒不是很多，應該是一些做新商的。」

  「南城富路這一帶，也是新界，那裡的人大都是外遷來的，後來的。」徐洵美說，「不過，那裡有許多外國人，和租界就差兩條馬路。」

  「我們一什麼樣的身份去？」茵茵疑惑問道，既然是去這話總地方，加上沒有個熟悉的人，一般人家是不會輕易讓陌生人進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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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喬苓說著，想著下次出門的時候一定帶上警察發的特別通行證。

  「行！」茵茵回答，不過她看著窗外，突然問道，「喬姐，你說，這個周惠是自殺還是被殺啊！」

  「不知道，這個是很難判斷的，自殺的話，這要看性格，外界的刺激以及很多因素，但是他殺的話，又覺得一個人很難辦到，不過，在案子裡，總是有我們想不到的，也許不可能就是可能。」喬苓回應道，她剛才想了很多，想憑自己的所有形象力去打量事件的發生概率和各種可能，但是，全都被自己推翻了。

  「我們要是向西方國家那樣，能對屍體進行屍檢就好了，就可以通過一些非常科學的手段來準確的判斷死亡原因，這樣就快多了。」徐洵美嘆氣說，說著車子駛入新界的關口，路旁的洋人警察向他們請求出示證件。

  「唉，我們在自己的地方還要被檢查。」小柏感嘆道，但是他準備下車，和那些個警察周旋。

  後來，喬苓和茵茵也被要求下車，不過徐洵美他們都能夠熟練的講英語，和那些個警察溝通起來沒有障礙，給那些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加上茵茵給他們塞了點錢，很快他們就被放行了，不過條件是，他們的車子必須留在外面，不能開進去，還好經過詢問，周公館離這裡不遠，徒步過去還是可行的。

  路兩邊的灰色大樓很好的結合了南城建築的特點，用的是紅色瓦頂，邊角衝著天，還有鈴鐺祈福辟邪，中間的白玉磚路，鋪的很整齊，陽光剛好照在中間，花草生的很好，拐角處的繡球花樹生的很茂盛，直直的開了一路，茵茵最喜歡這種花了，她此刻的心情將那些陰冷的案件全都丟了，雀躍的跟在徐洵美後面，心裡看著徐洵美的背影，和記憶里無數個他不一樣，今天的他是這樣的紳士可愛，陽光灑在他的肩頭，將他的淺棕色亞麻外套變成了木白色，小美下意識的回了回頭，正好對上茵茵的眼睛，他能夠看見她眼中的光芒，茵茵下意識的笑了笑，不過徐洵美到沒有，因為他莫名緊張的要死，但是又害怕暴露自己，沒話找話說，「這個是什麼品種的花？」

  「是歐洲的吧！不過這種淺紫色倒不是很常見。」茵茵回答。

  跟在他們後邊的黃柏和茵茵將他們之間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喬苓和黃柏也都沉默不語，害怕壞了他們之間的氣氛。

  「到了！」，剛好這繡球花的盡頭就是他們的目的地，大理石砌的門柱上明晃晃的掛著一個門牌，上面寫著周公館三個字，喬苓走到這戶人家前，隔著黑色的柵欄大門可以看見裡面的建築，只是通過外表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大戶人家，直衝著外面的建築樣式是典型的歐式，中央一條線上，還有一個小噴泉和一個修剪整齊的長方形花叢，左右兩旁停了三部車子，乍一看，有點像西方國家政府專用的大樓。

  茵茵說著就按響了門鈴，不知道是周圍太安靜的原因還是什麼，這家的門鈴聽起來非常響亮，那種要刺破耳膜的響。

  大約過了一分鐘，才見裡面有人出來，出來的竟是一個黑人，其實前一段時間，南城有很多鄉紳大戶，家中都會購買一些黑人做女僕，她們不僅便宜，而且非常能出力氣，並願意吃苦的同時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不過，自從新政府成立，提倡人權，曾經下令讓全城的奴隸得意解放，不過民間還是可以用僱傭的方式將這些奴隸繼續留在家中。

  喬苓和徐洵美她們還是非常注重人權的，並且他們非常清楚這個民族的悲哀和不幸，但是當時候他們的也有很多的黑人同學，那些人都相當的睿智和健康，不過在國際上，有時候黃種人還比不上黑人受尊重。

  徐洵美見來人身穿一身黑色的長袍，脖子間帶著一個十字架，體態偏胖，她來到他們眼前，喬苓先仔細的詢問一下對方是否通漢語，在經過對方肯定的回應之後，小美才開口問道，「你好！我是警察，麻煩你進去通報，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前來，是關於周惠小姐的。」

  「惠小姐，她現在正在午睡，不過今天老爺和夫人都在家，我進去通報這就回來。」，就聽那夫人一口不太流利的南城話，說著就進去了，不過喬苓現在在意的不是她的口音，而是她說周惠小姐正在午睡這句話，她回頭看著徐洵美和茵茵，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自己沒有聽錯，「我們是不是來錯了？」，就聽茵茵疑惑地皺著眉頭，嘀咕道。

  「我們來都了，還是進去看看吧，確定一下才能安心，否則在這樣回去不太划算。」一旁的小柏建議道。

  「也是，我們現在手裡的照片還沒有洗出來，不過我能確定這個照片上的女子就是死者。」喬苓對著大家說。

  「沒事，那我們就用這張照片來調查。」黃柏的話音剛落下，就見裡面出來另一個人，隔著遠看，這個人身穿著和典型傳統的富貴短袍，應該是管家之類的人物，喬苓就見他腳下穿著青黑布鞋，步子輕盈，個頭不大，頭上帶著小帽子，精瘦的臉上很乾淨沒有鬍子，就是喬苓見過的所有普通一樣普通。

  出於禮數，他左手提著袍子，匆匆而來，腰間的配飾一晃一晃的。

  「久等了，老爺在前廳等你們！」那管家看著喬苓他們說著就行了一個歡迎的姿勢。

  徐洵美帶頭，笑了笑就跟著那管家我那個裡面走了，走過噴泉的時候，這才看見，後院左邊大樹下的鞦韆上，還有一個身穿白裙的姑娘，她獨自坐在鞦韆上，身穿著白色的洋裙子，面無表情，看起來很是神秘，小柏鬼使神差般，仔細的看著她很久，久久不能回過神來，這倒是被一旁的茵茵發現，處於好奇，她也順著黃柏的眼睛望去，不過即使是出自女人的眼光，不遠處有一點模糊的臉，加上到處是墨綠色的草地背景，詭異的環境下，反而更加吸引人的眼光。

  小柏走著，將眼光收回來，裝作沒事人一樣跟在喬苓後面進了這個富麗堂皇的建築，其實這家的主人，引起了茵茵他們的好奇心，因為就算是林茵茵和徐洵美他們這樣出身於富貴家門的子弟，喬苓這樣留學在外，見過大世面的人看見這樣的庭院心裡也不自覺會感嘆。

  一進門，周圍的擺設和喬苓想的一點都不一樣，牆壁上用的是印花壁紙，花式非常常見，不過頭頂的吊燈樣式紛繁壯觀，一層接著一層，地上的黑色木地板沿著樓梯一直延伸到二樓。不過這裡的家具用的都是中式梨花木的，其餘一些擺設都很常見，不過廳堂中央擺著聖母瑪利亞的樽像引起了喬苓的注意。

  就一會兒，徐洵美和主人已經說上話了，小美和黃柏他們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只說是巡警房的警察。

  「您們四位，聽說找我家小女有要事？」那周家的老爺子緩緩說道，不過這老爺子年歲也就在五十上下，手上帶著金戒指，華麗的金色懷抱鏈子掛在外面，傳統的黑色錦布短袍，一個銀色的木質小眼鏡，整齊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很精神，不過仔細一看，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和眼，還是感受到這個人的老謀深算。

  「雖然有點實力，但是我還是想確認一下，這位您認識嗎？」說著小美就從茵茵手裡結果那本雜誌，打開第一頁，將那張泛黃的紙遞給周老爺子看。

  那周老爺子先是扶了扶鏡框，看了看小美，然後慢慢接過他手中的書，喬苓她們暗中屏住呼吸，等待著眼前這位老先生的反應，可是這位周老先生看了看卻沉默不語，然後慢慢抬頭看著徐洵美，緩緩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警察！」徐洵美很迅速就給了反應。

  「警察？想糊弄老夫，這個女娃娃是警察！」那周老先生大聲的質問著，說著把手中的雜誌面前的雜誌上一扔，這一下子完全超出了黃柏他們的意外。

  「您可以現在打電話道警局去查詢，南城警局總司巡警房這位小一點的是林茵茵，旁邊的這位是黃柏，這位是喬苓，我是徐洵美。」徐洵美一一介紹著，儘量保持語氣的平和，防止出現衝突。

  「去！」那周老先生手一揮，身後的那個管家點了點頭就進去了，看來是去驗證查實去了。

  「我們要不要聊一聊，趁著這個時間！」小美雙手合十，看著周老先生說。

  「你的父母是做什麼的？」那周老先生語不搭調的問。

  「這是隱私問題，恕我不能回應。」徐洵美尷尬的笑了笑，他知道這老先生的意圖，通過詢問父母的職業，能夠知道自己的家境，這是商人的習性。

  「哼！當差的，一個月賺多少？」那周老先生雖說是笑著說的，但是黃柏他們都能聽得出其中的諷刺。

  「沒有工錢，全是義務的，為了國家。」不知道為什麼徐洵美一本正經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旁的茵茵和黃柏莫名的想笑。

  「國家！家國！」那周老先生念叨著，不一會，那管家就回來了，在周老先生耳邊低語什麼。

  「你們想查什麼？」，喬苓看出那周老先生步步謹慎，甚至有點緊張。

  喬苓接著說，不帶有任何感情的說著，「老先生，我們不是政局的幫手，更不是哪一派別的走狗，更不會插手您的任何經濟和公司業務，這一點請您放一萬個心。」

  聽了這番話，那老先生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開口道，「快問！」

  「這個姑娘是誰？」徐洵美再次拿起桌子上的那本雜誌，指著那張圖片再一次問道。

  「這是我的女兒。」那周老爺子回應道。

  「周惠？」徐洵美接著問道。

  「不是，這是我的二女兒周瑛，周惠是我的大女兒。」

  「可是這裡為什麼寫著周惠？您確定嗎？」徐洵美接著問道。

  「我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女兒怎麼會認錯呢！」那老者說著回頭跟管家道，「去叫惠小姐下來！」

  說著管家順著樓梯走了上去，不一會就穿過來一陣敲門聲，「咯吱~」，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