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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林家滅門案:正道是滄桑

2024-10-02 19:16:09 作者: 孟三茶

  喬苓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以前她常常路過了這家教堂醫院,哪能想到自己有天也躺在這裡。

  因為傷勢過重,她到第二天才悠悠醒來,那時候,夜已經深了,兩個警衛守在門外,窗外星闊月髙,米黃色的窗簾被夜風了吹起來,喬苓看著幽靜的房間,床頭的老燈發出暖黃的光,她感到久違的安心,整個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心頭無別事,就算那個面目猙獰的傷口都沒能擾亂她此刻的心情。

  「好想喝橋頭的粥啊!」喬苓餓極了,掃了一眼牆上的鐘,心想現在還能吃到雞湯餛飩,剛想換上衣服出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推門而入。

  「好些了?」馮唐遲疑了一會兒,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嗯!好多了,就是有點餓了,我要去橋頭一趟!」喬苓說著,就要往外頭去。

  

  馮唐一把就抓住了喬苓,他直直的看著她,害怕中帶著一絲焦急,「你不會腦子也壞了吧!」。

  「沒有,我很餓!」喬苓若無其事的說。

  「醫生!醫生!」馮唐大聲吼道,不是說只是傷了腸子,流了很多血,精神狀況出現問題可是大事。

  「沒事的,我很好,真的!我只是餓了!」喬苓想阻止馮唐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話還沒落下,就見一個小護士急匆匆的從外面來,「不好意思,馮先生,值班醫生不在!」,那小護士年級小,也被馮唐嚇得不輕。

  「沒事的,你先去吧!」喬苓看到那姑娘睡眼惺忪,也不忍麻煩,安慰了幾句就讓那姑娘回去了,馮唐也沒說什麼,輕輕放開了喬苓,轉身就差人去買了宵夜。

  很快,馮唐就提著一個紅漆梨木大食盒走了進來,喬苓把那一勺餛飩送進嘴裡,仔細品嘗那味道,她細細嚼著,看著滿眼的點心,這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馮唐和喬苓兩個人就著牆邊的小方桌對面坐著,他們都沒有話,喬苓看了一眼馮唐,忽然感受到空氣里瀰漫著難以言說的氣息,窗外月色皎潔,清風徐來,夜半人寂靜,她也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女孩,馮唐眼神里有著毫不掩飾的感情,這種感情遠遠的超越了他們現有的關係。

  「林家的案子怎麼樣了?」她直直的說,淡漠裡面帶著冷意,她急迫的想告訴眼前這個人,不可能這三個字。

  「我們查到布匹的來源於南城棲鳳寺,那裡的僧人說,這些布匹是用於每年佛誕日的裝飾,並且這些物件都是政府專供,後來,政府的倉管員說,這些布匹都是少量定製的,只有棲鳳寺一家有,每一年都會送,所以一年的量不大,黃柏他們正在跟著這條線索查。」馮唐將這兩日的情況大體跟喬苓說了說。

  「今天晚上就送我回去。」喬苓淡淡說道。

  「不行,你還沒有恢復!」馮唐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喬苓,自從她生病這幾日,他無處不在為她擔心,他經常能夠再次感受到喬苓濃稠的血液在自己的指尖流轉,他怕喬苓成為第二個汪思良。

  「恢復了,我的身體我最清楚,我從小身體就好,恢復也快,真的。」她說著說著就比了比自己的胳膊,不知天高地厚的向馮唐展示自己的力量。

  「明早走也不遲,先好好睡一覺!」馮唐皺了皺眉頭,感覺大病初癒的喬苓有點不一樣,她的眼神不在那樣憂鬱,現在的她,眉頭嘴角總是有不經意的笑。

  「好吧!可是我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喬苓不樂意的回到床上,心想現在時間也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叮囑馮唐道。

  「行,我就在這旁邊睡。」馮唐拍拍一旁的空床鋪,轉頭對喬苓笑了笑。

  「為什麼?」喬苓不解的問道,她乾淨利落的走開到窗戶下,看著夜晚的街道,儘管漆黑一片毫無看點,只有頭頂那一輪明月被給予了無限的相思,天上沒有路,月亮在偷著哭,她在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挑明。

  不一會,喬苓聽到身後的微酣,這才回頭看,發現馮唐合衣在床上睡著了,她也無可奈何,挪著身子,收拾一下,準備歇息,當把床頭的燈關起來,想到黑夜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不禁感到奇怪,她在輾轉難眠之後,還是睡著了。

  喬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那裡,自己陷入了迷霧森林,天將黑不黑,即使獨自一人,但是她好像知道歸途,天旋地轉,她也不在害怕,因為,她知道總有出路,所以一心只想著往前。

  第二天一大早,屋外的天還沒亮透,喬苓和馮唐兩個人在一行人的護送下,驅車就回了棋局。

  「喬姐,回來了!聽說你回來,馮叔專門帶了鴿子湯來,給你補補。」茵茵到底是年輕,大早的,滿臉都是精氣神,喬苓看到她的笑臉,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可得謝謝馮叔!」喬苓開心的說,「大家呢!」,看到棋局空空沒有幾個人,她在想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他們幾個剛收到消息,聽說找到傷你的人了,徐大哥和黃柏他們都一道去了。」茵茵打開那白骨瓷湯盅子,香氣撲鼻而來。

  「有我的份嗎?」馮唐從樓上洗漱完下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沒有!」茵茵頭也沒抬,說道。

  「要死的咯!」馮唐說著一句南城方言,表示自己的不滿。

  「我什時候開始工作?」喬苓看著自己桌子上的資料,那些個字眼不斷在提醒她自己。

  「現在!」馮唐急忙回話,輕輕放下手中的勺子應道,「畢竟我們還對兇手一無所知!」

  「不!我們知道兇手應該是是男性,體貌特徵不詳,但是修行信教的人多為清瘦,既然能用到官定的東西,所以很有可能有機會接觸到上層社會的人,還有很重要一點,這個人非常善於用毒。」喬苓邊說,便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用毒!」馮唐喃喃道。

  「沒錯,我在那個女孩的耳朵里發現輕微的血跡,並且身體沒有外傷,我猜內里早已敗絮不堪。還有前幾具屍體都有中毒跡象,每一個人的用量都很精準,致死量,昏迷量,次次都沒有出現意外。」

  「這是很特殊的人,所以要想查,不難!」喬苓抿了抿嘴唇,接著說道,「但是,我早就懷疑,這件事有可能牽連到一些有權有勢的大官。就像茵茵之前說的,若是有人貪得無厭,以此為走歪道為自己謀權牟利也不是不可能。」

  「管他是誰,無論如何都得查,殘棋局只負責找到真相,抓兇手的事情交給警局來辦!」馮唐輕輕端起窗邊的仙人掌,然後看了看喬苓。

  「是嗎?」喬苓聽了馮唐的話,愣了愣,然後問道。

  「沒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像是一種承諾。

  門發出輕輕響動,屋內桌上的茶起了幾層漣漪,看來是有客了。

  哪能想到,一群道上的兄弟把徐洵美和黃柏抬了進來,他們臉上的傷和被撕扯不成樣子的衣服,一切跡象都表明他們剛剛發生過激烈的搏鬥和廝打,茵茵趕忙進房準備拿醫療箱。

  「怎麼了?」馮唐跨了一大步向前,扶著他們兩個。

  「路上突然遇到幫派襲擊,我的愛車報廢了,不過幸好葙子和馮叔提前回了警局,躲過一劫。」徐洵美很費力的坐下來,馮唐掀起他的褲腿,看到大片大片的傷痕,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小柏,你怎麼樣!」馮唐拍拍他的肩膀,黃柏無力的揮揮手,一下子躺在沙發上,「累死了想睡覺,但是渾身都疼。」

  「兇手在警告我們。」徐洵美對馮唐說。

  「你看,怎麼這麼巧喬苓剛回來,我們立刻出事,並且都是在查案的路上。」黃柏說

  說著馮唐走到窗邊,定眼看了看四周,果然有幾個人正守在棋局外面,馮唐立馬就警覺起來,仔細想想,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在這南城的地界上,還沒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胆,一時氣不過,眼裡帶著怒火,直直的朝著門外走去。

  不一會,就聽見門外響了三聲槍響,隔著窗戶,喬苓見馮唐一個人站在路中央,舉起槍衝著天,果然,有幾個人從四下散去,看來是警告起了作用。

  「這南城,竟然有人這麼猖獗,連你們都敢動,小柏,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馮唐氣沖沖的回來。

  「他們之間有自己的服裝和武器,並且有組織,應該是道上的。」黃柏的聲音有些顫抖,背上傷口的血已經滲出來了,喬苓幫茵茵給他上藥。

  「那就好!」說著馮唐就出門了。

  此時的南城因為時局不穩,各方都起了幫派,馮徐黃三家為了防止萬一,早就讓馮唐和徐洵美還有黃柏私下圈養了一批人,只是他們本意不是為了競爭,所以這些人從來沒有在明面上動過,並且馮唐出自兵家,一直和南城的幫派大佬之間有來往,所以他清楚的很,徐洵美和黃柏的事情,絕對不是意外,既然對方有動作,那麼就一定有跡可循。

  夜幕之下,沒有人注意到從棋局裡走出一個裝扮樸素的老婦,也沒有人知道她趁著夜色要往哪裡去。

  黎明馬上破曉,萬物還在努力生長,有些黑暗已經被光明覆蓋消失殆盡,有些黑暗仍舊潛伏人間,不動聲響,日子隨流水靜靜朝前走著,有人生,有人死,喜悲皆是常事。

  南城城北軍工廠,車間。

  「說!」馮唐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這是剛他們收到消息,埋伏大半夜才抓回來的,「我在問一遍,是誰指使你們打徐家大少和黃老闆的。」

  已經過去大半個鐘頭了,可是那人還是一言不發,馮唐所有的耐心都被消耗殆盡了,他把嘴邊還沒有燃盡的香菸拿了下來,回身拿起那跟許久不用的鞭子,然後警示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可是那人還是沒有反應,馮唐只好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整齊的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旁的打手看到馮唐這樣,不禁打了個冷顫,趕忙把四周的燈都照亮。

  「那你就不用說了!」馮唐斜著身子對著那人的臉就是一鞭子,皮肉瞬時綻開,血很快就冒了出來,那人仍舊緊閉牙關,看來是抱著絕不鬆口的氣勢了,馮唐也沒有遲疑,接著第二下,第三下,地四下,馮唐只顧著鞭子下的人,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襯衫已經被汗珠給打濕了。

  一旁的幾個下手都看直了眼,馮哥從來沒有這樣過兇狠,他們擔心在這樣下去,那人還沒開口,就被活活打死了,幸虧這時候從門口移進來一個人影,馮唐沒有注意到來人,直到那人開了口,才反應過來,「別打了,這種事交給兄弟們去做!」,說話的是這軍工廠的負責人,周南,馮唐自小的玩伴,雖說同時出身於將門,但是周南比馮唐更儒雅貴氣。

  「資料呢?」馮唐終於停下手裡的動作,大口的喘著粗氣,低頭看著那個人倒在血泊里,拼死的在隱忍,馮唐蹲下來,抓住那人的頭髮,看著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不由心軟起來。

  「曹寧。」馮唐輕輕叫了一聲地上人的名字,當看到他的年齡只有二十歲的時候,心裡竟然生了幾分憐憫。

  「我們的人已經去往你家了,你是不是有一個漂亮的妹妹。」周南坐在一旁,給自己點了根煙,淡定的問道。

  「你的組織,已經拋棄你了。」周南接著說。

  「不要動我的家人!」曹寧頭也不抬的喃喃著。

  「你說的可不算。」周南戲謔道。

  「說,我的家人遭殃,不說,我的家人也遭殃。」他緩緩地說著,語氣裡帶著絕望,想來自己有什麼錯,本以為加入幫派每月有點差錢,可以貼補家用,哪能想到今天就要死在這裡,身上的傷痕鑽心的疼,疼的讓他想家,想家門口的大黑狗和隔壁的愛人。

  「別傻了,你回不去了。」馮唐冷冷道。

  「我不能死!」匍匐在地上的曹寧跟自己說,他想回去,他娘還在等他回去。

  「可是你很不幸,就算如今我放你,你到了那頭也絕沒有活路。」周南道。

  「傻小子,你說,我可保你全家。」周南接著說。

  時間好像停止了走動,空氣把灰塵凝固起來,做成琥珀一樣美麗的標記,馮唐看著地上的人,背部在輕微的上下浮動著,血滴子啪嗒啪嗒的打在地上,沒有說話,良久,才聽到微弱的聲音。

  「我知道我們經常在邢村渡口集合。」他終於還是說了。

  「帶去軍醫院,說是我的人。」周南揮了揮手,幾個人將幾近昏迷的曹寧抬了出去,只留下一地的血痕。

  「這小子,能用。」馮唐對周南說。

  「你呀你,快去洗洗吧,下次這種事情別上手了。」周南拍了拍馮唐的肩膀。

  「走,請我吃飯去。」馮唐拿起衣裳,虛弱的說著,「牛肉鍋貼,粉絲湯。」

  「到時候,你找個身形差不多的死邢案犯,丟到曹寧家門口。」周南應道。

  「行嗎?」馮唐皺了皺眉,疑惑道。

  「行,沒有人會想到你堂堂馮局會幫這麼個小子。」周南笑道。

  「唉!最近這南城不太平。」馮唐搭著周南的肩,慢慢走著。

  「不就是因為不太平,所以你才查案的不是嗎?」周南接過話。

  「才不是,是因為無聊啊!小子!」馮唐辯解道,有點氣急敗壞的味道。

  「是嗎?」周南明知故問的說。

  「是!」馮唐笑著跳起來重重的打了周南一下,然後撒開腿朝著大門口跑了過去,今天的陽光剛剛好,遠處的紅旗隨風飄起來。

  周南看著馮唐漸漸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他的心思他又怎麼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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