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尾聲
2024-10-02 19:14:35
作者: 多多
畢業歌在校園中悠揚迴蕩,學生們在樹蔭下穿著學士服合影留念,在交完了宿舍的鑰匙後,我戀戀不捨地走出了校園。
「嗨,帥哥。」炎炎夏日之中,我正背著行李打算去公司,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嗔。
「你好。」我朝她擺擺手,打招呼的正是坐在校門口歪脖樹上的女妖,此時她正雙目含情,滿懷不舍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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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我會寂寞的,全校只有你一個人肯跟我打招呼。」她小聲啜泣。
「你想開了也下來吧。」我朝她瞥了瞥嘴,「掛再久也破不了吉尼斯記錄。」
她臉上泛出羞澀的紅暈,垂首道「:「我給你唱首歌吧,就當是送別,這是我多年來心血的總結啊。」
我望著她亢奮的臉色,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種,她就紫唇輕啟,頗為陶醉的唱了起來:
「我在校門口的歪脖樹上掛了半生,慣見紅塵中的碌碌眾生。
不過是鐵打的校園,流水的學生。
宿舍里爬滿小強,食堂里亂飛蒼蠅。
掛科我就悲哀,低飛我就算贏。
球場永遠爆滿,占座需要搏命。
一時花開,一時花落。你問我為什麼依舊留戀的回頭望?這校園裡埋葬了我青春的惆悵。」
真是的,既然是送別,也不唱首歡快的歌。我匆忙跟她道別,伸手打了輛車,飛快地往火車站前的辦公室趕去。
只是不知為什麼,坐在計程車上,我卻一遍又一遍回望著身後紅牆綠樹掩映的校園,心中似是缺了一角,空落落的讓人難過。
可能是我來得太早了,辦公室里空無一人,說好要跟我一起收拾東西的老黃和雙魁並沒有到。
我們的實習報告已經順利上交,畢業證已然到手,這個半吊子的公司再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羅小宗他老爹分秒必爭,以最快的速度把這間辦公室租了出去。
明天就有一家新公司進駐,我們必須在今天拿走自己的雜物。
然而我正滿頭大汗地坐在地上收拾東西,門就被一隻手輕輕推開了。來人身穿白綢唐裝,周身籠罩著月輝般的溫潤光芒。
只見許久不見的白衣美男,他鳳眼微眯,正站在門邊對我微笑。
「你怎麼來了?找我是有事情嗎?」我急忙扔下雜物,從地上站起來。
然而他並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朝我招了招手,似在示意我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要我看什麼東西?
我好奇的跟上他的腳步,只見他步履輕快,縹緲的身影穿梭在耀眼的陽光之中,轉眼就將我帶到一扇門前。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他伸手扭開門,眼睛裡閃爍著狐狸般狡猾的光芒:「如果封印被從內部破壞,就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讓你看這個。」
這不是我中計的倉庫?不過自從解決了封印事件,我確實沒有再回來過。
白衣美少年輕輕推開門,只見房間灰塵滿布,原本畫在地上的巨大咒符也被人清洗乾淨,照舊堆滿破爛桌椅。
我在屋中環顧一周,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在上面啊,看天花板上。」他朝我笑了一下,往上指了指。
我仰頭望去,只見牆皮迸裂的天棚之上,正畫著一個黑色的巨大圓圈,與昔日令我落入陷阱的封印一模一樣。
不過此時它已經沒有絲毫猙獰恐怖的感覺,而且圓圈中央赫然橫亘著一條扭曲的黑蛇。
它似乎極其痛苦,在龍飛鳳舞的咒符的壓制下,艱難的吐著血紅的信子。
很好,這真是再好不過。
我摸著下巴,望著頭頂這幅絕妙而生動的形象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著毫不猶豫的走到門外,緊緊關上了大門。
明天我就要叫個工人過來,把這道門緊緊封死,不給他任何再出來造孽的機會。
回想我跟他周旋的幾年,真是字字血淚,句句辛酸。
從今而後,那些恐怖而猙獰的過往,那些驚險詭譎的事件。終於變做回憶,永存於流逝的時光深處,不復重來!
尾聲
後來我才從白衣美少年的嘴裡得知,原來早在高中畢業的時候,羅小宗就因極度自卑,跟黑衣變態聯繫上了。
因為羅叔叔是個外行人,五年前雖然搶救出了羅小宗嚇得自閉的靈魂,卻並不完全,一不小心把理智留在了他恐懼的記憶深處。
而他就利用了羅小宗想要變聰明的弱點,逐漸操縱了他。即便本體被封印,仍能通過泄漏的一縷幽魂操縱傀儡的行動。
畢業一年,大家各奔東西。
時光如流水般划過,每個人的生活也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比如老黃,迫於現實的壓力,不得不灑淚揮別了心愛的籃球,跑到了一家外貿公司做銷售。該君充分發揮了優秀的自然資源,別人是以指叩門,他是用拳頭砸門,幾乎每天都在進行著強買強賣的勾當,營業額居然極其可觀。
再比如雙魁則跑到一家高級的寫字樓里做行政,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狩獵目標由學校里的富學生變做公司里的富老闆。
可惜由於大腦容積不夠,兼殺意太盛。她在水土肥沃,獵物滿地亂跑的寶地蹲守了一年仍一無所獲。
而分子則順利留在了建築公司,每天跟在視力等同於盲人的杜總工程師身後忙來忙去,可惜業務水平不見提高,近視的度數卻以追星趕月的速度不斷升級。
至於包公一向並非凡品,註定不能寂寂於世。就在我四處奔波找工作的時候,他翻手成雲,覆手成雨,已然又弄垮了一個公司。
「哎呀,少奶奶,我們都已經一年多沒見面了吧。」這晚秋月朗朗,在市中心的一個小酒館裡,我跟老黃叫了幾盤菜,一起把酒言歡。
「是啊,聽說你業績不錯啊,現在還打籃球嗎?」我在眾多的菜碼里準確的找到了自己愛吃的雞,伸手把那盤菜牢牢護在自己面前。
「嗚嗚嗚,哥們我天天忙得要死,休息的時間連睡覺都不夠,哪還有時間打籃球啊?」老黃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現在回想過去真是幸福啊,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哎呀,別鬱悶啦。」我拍著老黃的肩膀,盡力替他開解,「其實任何的煩惱,不過是茶壺裡的宇宙。」
「少奶奶,你真是沒白工作一年,好像比以前正常多了。」
這個該死的禽獸,枉我如此苦口婆心,他卻反咬我一口,我哪點不正常?
可是還沒等我發作,手機就聒噪地響了起來。
「餵?找哪位?」我清了一下嗓子,儘量保持平靜。然而對方卻並不說話,聽筒中傳來車輛來往的嘈雜聲。
「再不說話我就掛了啊。」真是無聊至極,多半又是打錯的電話。
「綃綃,是我……」對面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這個聲音如此耳熟,我想了半天,突然激動的大喊,「是羅小宗嗎?你回來啦?病治得怎麼樣了?」
「我昨天就回來了,但是太忙了,就沒有找你們……」
羅小宗雖然成功保命,可是術後卻仍有後遺症,為了儘快康復,一畢業羅叔叔就把他送到國外繼續治療去了。
「我跟老黃在下館子呢,你快點吧。」
羅小宗答應了一聲,二話沒說,飛快地掛斷了電話。而老黃不愧是社交人才,已經忙不迭的聯繫分子跟雙魁。
「嘿嘿嘿,多兩個女生,吃起飯熱鬧嗎。」老黃一邊嘿嘿壞笑,一邊撥通電話,一看就是又打算宰羅小宗這隻肥羊。
果然,他剛剛掛完電話,就拼命說這家餐館的環境不好啊,菜太難吃啊,雙魁來了一定會發飆之類的話,連拖帶拽的把我拉到了馬路上。
「你想吃好的就直說,我那盤雞還沒吃完呢!」我憤怒地對他抱怨。
「少奶奶,等會兒保證你能吃到更好的。」老黃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仿佛買單的人是他。
此時正是金秋時節,涼爽的風輕輕拂過,讓人說不出的受用。
我站在街頭,望著眼前的車水馬龍,華燈初上,心中竟隱約湧起一絲惆悵。
一生在塵土,半世走阡陌。
似乎只是一轉眼,時光就已經將我遠遠拋到了後面,那些年少無知的往事,早已隨風飛逝。
「陳子綃,你在看哪裡呢?」我正在發愣,耳邊就響起一聲怒吼,這個聲音對我來說不啻於地獄魔音,不由被嚇得一抖。
只見雙魁正雙手叉腰,做魯迅筆下的圓規狀站在路邊,目光灼灼,氣勢凌人。
「居然連我這樣的美女也看不到,你的眼睛是玻璃珠子做的嗎?」
「我錯啦,剛才不是在想事情嗎!」我知道深知此女的厲害,急忙連連告饒。
「總算找到你們了,多轉了好幾個圈。」只見一個女生跌跌撞撞的從馬路對面走過來,臉上帶著一副碩大的眼鏡,反射著紛亂的霓虹,萬家燈火。
人未到,光已至!
「分子,好久不見啦。」眼好不容易來了解圍的人,我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抓住分子的手一頓猛搖。
「是老黃嗎?」分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仔細打量著我:「幾個月不見,你怎麼瘦得縮水了兩號?」
我立刻無語凝噎,以手拭淚,多日不見,分子的近視水平又更上一層樓。
然而我們就在站在街邊寒暄敘舊,雙魁搔首弄姿,老黃抱怨肚餓,分子忙著認人的時候,馬路對面突然傳來一聲歡快的呼喚。
「綃綃——」那人氣質陰森,臉色蒼白,正揮舞著雙手,朝我們狂奔而來。
在車水馬龍之中,只見他身後黑霧重重,萬妖狂奔,只跑了十幾步,就造成了三輛車的追尾事故。
「我回來啦——」羅小宗目光炯炯,面帶微笑,以百米的速度向我們接近。
「少奶奶,是不是我太久沒有見羅小宗了?老子怎麼覺得他比以前還嚇人?」老黃雖然看不到羅小宗身後的千重妖影,但是本能敏銳,已然意識到了危險。
而分子和雙魁則嚇得抱成一團,兩股戰戰。
老天爺!他真的治好病了嗎?怎麼身後的怪物越來越多?不但有穿紅裙子的紙牌高手,黑霧中隱約還夾雜著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妖,足以組成一個聯合國戰隊。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面對這種險惡處境,我還能怎樣呢?
於是我二話沒說,掉頭撒腿就跑。
「喂,等等我們啊」、「太可怕啦」、「少奶奶,你不夠意思,給我站住」雙魁、分子還有老黃也緊追上我的腳步,大呼小叫地逃命。
「綃綃,老黃,你們為什麼要逃?」羅小宗卻全然不知所以,憑著一股傻子特有的執著,在我們身後緊追不放。
於是我們這奇怪的一行人,就在路人驚詫的目光中,大呼小叫地跑出繁華的商業區。
越跑越遠,尖叫中夾雜著歡笑,跑到了燈火闌珊之處,跑到了歲月的盡頭。
在生命中的這個夜晚,
我奔向廣袤無邊的未來。
歲月流逝,
青春綻放。
是誰在風中吟唱著遙遠的歌謠?
是誰在流年中尋覓著年少的夢想?
滄海桑田,
一笑琅然。
當時光褪去紅顏,我仍與你,並肩站在最初相識的老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