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交易4
2024-10-02 19:10:38
作者: 多多
「救命——」我見到這條小船,活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手腳並用地朝它的方向游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小船漸漸清晰,上面端坐著一位老人,他正背對著我,悠閒的抽著菸斗。
「這位老伯,拉我一把,這湖水好冷……」我緊緊抓住船弦,想要爬上去。
老人並不說話,朝我笑笑,伸手托住我的肩膀,輕而易舉的就把我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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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好了……」雖然是夏天,在湖水裡泡久了,還是讓我冷得直哆嗦。一到船上,我就迫不及待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使勁揉著快要抽筋的雙腿。
「小朋友,你好像上錯船了。」老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神情懊惱,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
「啊?」我張著大嘴,不明所以。這船看起來並不是營業用的,他何出此言?
「快點給我下去,這船不是你該坐的!」老頭突然像是凶神惡煞般站起來,伸手就把我往水裡推。
「不要,我不下去,你這是見死不救!」我發揮跟老黃對決時善用的纏人柔術,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死活也不下船。
「你還要再過六十年才能坐這條船,現在著什麼急?」老頭氣極敗壞,使出渾身解數往下推我,奈何我手腳並用,像是八爪章魚一樣牢牢地扒在他的身上。
「你這個狠心的死老頭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這個不知好賴的小雜種,還不快給我滾!」老頭被我纏得惱羞成怒,飛起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到了我的胸口。
「哇——」死老頭子,真是太沒人性了!
我高聲慘叫,「撲通」一聲跌落湖水。
「你這個老王八蛋,你為老不尊,見死不救!你不得好死,投胎變烏龜!」眼見那條小船把我甩開之後,就活像見到了獵人的兔子,雙槳盪起水花,飛快的閃到了濃霧中。我絕望的浸在冰冷的湖水裡,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孩子,罵什麼呢,還不快起來?」然而就在我罵得正歡的時候,突然覺得臉上一痛,好像有人在使勁的打我的臉頰。
「嗯?」我好奇的睜開眼睛,一縷刺目的陽光射入眼帘,只見天空碧藍如洗,白雲悠悠,輕風拂面,完全不似方才那麼陰沉壓抑。
「總算醒了,嚇我一跳,還以為你淹死了。」旁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個老人。
我急忙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小船上,面前一張皺紋叢生的老臉,正欣喜的看著我。
「今天是怎麼搞的,淨遇上奇怪的糟老頭子?」我揉了揉自己的臉,不似是在做夢。
老人一張老臉頓時由晴轉陰,朝我咆哮:「你違反公園的規定,下湖游泳!要不是我把你撈上來,現在你還能坐在這裡胡說八道?」
老頭正氣凜然,直衝霄漢。
右臂上一個紅色袖章,上書:「公園管理員」五個大字。
「大爺,你就原諒我吧,我剛才嚇得夠嗆,做了個奇怪的夢,才如此是非不分的。」眼見這是位大權在握的人物,我急忙見風使舵,連道歉帶作揖,使出渾身解數,總算讓他暫時消了氣。
可是如果剛才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那這又是什麼?
我蹲坐在船上,好奇地擺弄著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古樸的黑色菸斗,菸嘴已經被熏得發黃,是我昏迷時一直攥在手中的。
在夕陽的照耀下,菸斗泛出詭異的光芒,神秘莫測。
接下來我就被管理員大爺帶到公園管理處,還沒等走進辦公室,就聽走廊上迴蕩著一個中年婦女高亢的訓話聲。
其聲音之嚴厲,措詞之正義,比起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們真的是高中生嗎?難道老師沒有教過你們,在山上不能點火嗎?還好我們發現得早,要是燃起山火你們負得了責嗎?」
我好奇地走過去,想看看這幫挨罵的倒霉鬼是何尊容。
然而我剛剛從門後探出個頭,就立刻目瞪口呆。只見辦公室的竹椅上正擠著幾個哭喪著臉的人,兩男兩女,其中一個人身後還跟著一堆奇形怪狀的妖怪。
「嗨,少奶奶,你也來了?」老黃縮著脖子,心虛地朝我擺了擺手。
「你們怎麼在這裡?」
「嗚嗚嗚,我們找到了幾塊磚,剛剛把火點上,就被巡山的管理員捉到了……」雙魁扯著嗓子,仰天嚎曰,「怎麼這麼倒霉啊?不但沒有吃到東西,還要被罰款……」
「你別哭了,這個阿姨心腸好,一定不會罰我們的。」眼見屋中站著一個面色如鍋底,髮式如雞窩的大媽,我急忙跑過去對其大拍馬屁。
「阿姨,你看我這幾個同學還小,不懂事!況且是在山上餓得受不了,才想要起火做飯……」
可是還沒等我說完,就聽身後腳步聲響,走進一個人來,卻正是那個把我從湖裡撈出來的大爺。
老頭伸手朝我一指,言簡義賅地對那個大媽說:「這個混蛋小鬼私自下湖游泳,被我發現了,都交給你了!」
大媽的眼中登時閃出灼灼的怒火,對著我們一陣掃射,接著爆發出如晨鐘暮鼓般的警世之音:
「罰款,通通罰款!逃票罰雙倍,游泳和野炊另算!」
這聲音的殺傷力是如此之強,登時令我們幾個震聾發潰,神智飄搖。仿佛看到人民幣似天使般長著翅膀,唱著聖歌飛出了乾癟的錢包。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樁和妖怪的交易還是達成了。
我繞過種種彎路,最終和老黃他們殊途同歸,聚首在公園管理處的辦公室。
雖然在這裡等待我的,是一張數目可觀的罰單!
念及跟瘟神羅小宗一起出去旅遊,能活著回來就已經是奇蹟。因此在羅小宗他爹墊付了所有的罰款之後,家長們都三緘其口,沒有對我們過分責罵。
然而剛剛過了幾天太平日子,我那一向情緒不穩的老媽,居然在一個雷雨之夜徹底爆發了。
「綃綃啊——,綃綃啊——」她招魂似的叫我,在家裡七翻八找,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
「怎麼了?」這聲音實在悽厲刺耳,比窗外的雷聲還震撼,我只好放下手裡的遊戲,去響應她的召喚。
「媽媽的戒指丟了,你有沒有看它?」
「沒有,是不是你洗衣服的時候忘了脫下來?」
「不可能啊,每次做家務我都把它放在盒子裡的……」老媽說完,朝我擺擺手,沮喪地走回了房間。
結婚戒指是我那貧窮的老爹送給她的唯一值錢的東西,也難怪她如此失落。
結果我們母子倆在家翻箱倒櫃的折騰到半夜,仍然找不到那枚小小的指環。
當晚我就伴隨著那隆隆的下雨聲,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輕輕地推我的肩膀。
我嚇得一個激靈坐起來,卻見黑暗之中,正有一個雞皮鶴髮的老頭坐在我的床沿。他鬍子花白,臉色陰沉,仿佛我欠了他很多錢。
「小朋友,你還記得我嗎?」
我睡得七葷八素,想了半天,才想起他就是前兩天在公園的湖面上,把我一腳踹下船的狠心老頭。
「記得我就好,還我的菸斗啊&」老頭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說,「自從你拿走我的菸斗,我已經半個月沒有吸菸了,真是難受死了。好不容易下了場大雨,我才能劃著名船過來,快點給我吧。」
菸斗?我想了一會兒,爬下床,在登山包里摸了好久,終於摸到了那個被我徹徹底底忘到了腦後的黑色菸斗。
「就是它,快給我!」老頭一見到我手中的東西,登時雙眼發光,急不可耐地要撲過來。
「等等。」我一把抄回菸斗,對他笑道,「我們能不能做個交易啊?」
「啊?」這次輪到他目瞪口呆。
「幫我媽找到那個丟了的戒指,我就還你菸斗。」
老頭臉色發青,似乎極為不情願,權衡利弊之後,最終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你這個孩子啊,真不是人啊!」他拿著菸斗,一邊往窗外爬,一邊絮絮叨叨地念,「跟妖怪也敢做交易啊,乘人之危,早晚會遭報應。」
然而我卻置若罔聞,這種如喪家之犬般的詛咒,我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領教了多少。
次日晨光大亮,我揉著惺忪睡眼從床上爬起來,就見老媽滿面春風的在廚房煮粥。她十指纖纖,溫潤如玉,無名指上正套著一個閃閃發光的鑽石戒指。
「媽媽。戒指找到了嗎?」我坐在餐桌前,裝做什麼也不知。
「找到了,就在洗手台上。」老媽聲音雀躍,似年輕了好幾歲,「昨晚我明明找了那裡,根本麼看到,可是不知為什麼,今天一大早它就出現了。」
我不再答話,端起香氣撲鼻的粥喝了一口。
誰說不能和鬼怪做交易?百害之外,分明還有它的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