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方塊10

  宿舍卡牌之方塊10：你以為沒用但可能有用的工具：錘子——如果你的室友想要弄開一個完整的椰子，請拿出錘子來阻止她把椰子往地上摔；老虎鉗——如果你的室友拿出砸不開的堅果，請不要允許她用宿舍門來夾；刀和砧板——如果你的室友又搞來一個完整的菠蘿，請認真嚴肅地告訴她，菠蘿是不能像火龍果那樣整個地、用勺子挖著吃的。

  ——

  自從魚一舟開始做兼職，在周末仍然駐守404寢室的人，就只剩下夏李一個了。

  夏李並不是安分的性子，她雖然打算好好利用周末的時間寫作，卻總是忍不住地想要出去玩樂。早在這周五晚上，夏李就把熟人問了個遍，卻怎麼都約不到周末一起出去吃喝的同伴。

  抱著「結交新朋友也不錯」的心態，夏李在寢室樓群里發出邀約，沒多久便收到了三條回復，來自「在冷場狀況下積極替室友挽回尊嚴」的魚一舟、尚淑和唐劍來。

  夏李有些喪氣，幾乎要下定決心在周末好好寫稿了，卻又收到另一人的加好友申請，備註處寫著：「16級材料學院，方慧明。」

  「想去唱歌嗎？」方慧明主動問夏李，「我的室友們都去開展豐富多彩的活動了，既然同為留守室友，不如約一波？」

  「KTV，兩個人？」夏李快速地收拾好手拎包，在一樓大廳和慧明見了面。

  「嗯……想來是有一點沉悶呢，你再約幾位朋友來吧？」

  夏李雖然人緣不錯，進入大學以來真正像親人一樣熟悉的卻只有三位室友，現下要再找幾位室友之外的熟人，讓他們聚在一起出去玩樂，夏李倒是一時想不好該先聯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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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李索性發了一條帶有定位的朋友圈，才過去兩秒，便有人回覆：「我我我我！」

  那浮躁的語氣，丑不拉嘰的頭像，不是周欠又是誰？雖然夏李對唐劍來坦白過，自己對周欠有那麼一點點意思，可她並不希望和周欠一起去唱歌，比起一個像魚一舟一樣五音不全的人，周欠這種非常會唱歌的人在KTV包房裡更令人害怕——她完全預料得到，周欠會自居「上過電視節目的專家」，對其他人指指點點，不知會說出什麼損她的話來呢。

  夏李尚未斟酌好拒絕的說辭，周欠已經發來消息，更加浮躁地催促著：「我們到了！你在哪？」

  「我們還沒出樓……」

  「沒到，你提前定什麼位啊？」周欠抱怨歸抱怨，想要表演的欲望倒是熱切得幾乎從字裡行間溢出來：「不過沒事，我先去訂一個包間。」

  夏李印象中性情清冷不愛社交的周歡，這天卻也跟著周欠一同來了，他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只有見到兩個女孩進來時，才站起身來微笑示意。

  而周欠，已經一首接著一首地嚎起來了，夏李看著點歌單里還有一長串她不認識的歌名，頭皮都要發了麻。而周欠唱罷這首，還自我陶醉地閉目回味著那個尾音的餘韻，過了兩秒才轉向夏李，請她們隨意地點，表示他的那些可以先切掉。

  夏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拿手曲目《十送紅軍》，送罷了紅軍又唱《希望的田野上》。周欠不知何時已經躥到周歡那邊去了，夏李用餘光觀察到，周欠想要瞧瞧周歡在看什麼，周歡卻將手機側到一邊去，故意不給他看，周欠這個手欠的傢伙竟然搶奪起來，於是雙胞胎兄弟打鬧成一團。

  夏李暗想，她最討厭這種幼稚鬼了，在初中時代，早熟的她就非常看不慣班裡那些像患了多動症一樣、手欠嘴也欠的男孩。

  慧明唱了兩首平淡的流行歌曲，主動地將話筒遞給周歡：「輪到你啦。」

  「我不會唱歌。」周歡一把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兄弟，一邊整理襯衫一邊微笑著婉拒，「是他今天奇奇怪怪，非要拉我過來。」

  「不會唱歌可以跳舞嘛。」周欠則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將周歡從沙發上拉起來，擺好了架勢要同他隨著下一首曲子共舞。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牽在一起跳舞的場景，逗得慧明大笑不已，夏李也忍俊不禁。然而，下一首曲子的前奏旋律響起時，兩個男孩都愣在原地不動了。

  夏李想起，她還點了一首歌劇《江姐》中的曲目《紅梅贊》。

  「你說我為什麼想不開，會跟一個老幹部出來玩？」聽罷夏李的演唱，周欠對弟弟抱怨。

  「你出門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周歡仰面靠在沙發上，語氣雲淡風輕。

  「哎等等！」慧明敏銳地感知到了奇妙的氣息，八卦地湊上前去：「他出門前怎麼說的？」

  「他當時可著急了，臉都不好好洗就拉著我跑出來。」周歡的眼中笑意愈盛，抑揄起哥哥當時的樣子來：「我跟著他跑出來才發現，他居然在短時間內打扮得齊齊整整，還不知在什麼時候抹上了髮膠。」

  「打住啊！」周欠勒令弟弟停止對他形象的詆毀，緊接著，音響里傳出極其動感的舞曲：「我的唇吻不到我愛的人……」

  不但幼稚，還土。夏李用來形容周欠的貶義詞集合里，又填了新的成員。

  那一邊，慧明和周歡已經玩起了桌上的骰子和轉盤，夏李唱紅色革命主義歌曲唱得累了，便也坐下來一起研究玩法，最後還是撂下話筒過來湊熱鬧的周欠提議，就玩最簡單的真心話遊戲，點數最大者問最小者問題。

  憑著微博抽中獎品多次的運勢，夏李一上來便成了要問周欠問題的人，不知是不是燈光太眩目致使她生了錯覺，輸家周欠的神情，好像很是期待呢？

  「周欠，請告訴大家，你上學期的體育成績是多少？」

  夏李問罷緊盯著周欠，仿佛在看慣著一條會逃走的魚。她暗暗地想，自己剛才果然是看花眼了，周欠的表情里哪有什麼期待，他眼中的黯淡情緒吶，形容為「失望到快要哭出來了」都不為過。

  真是玩不起，小家子氣。夏李默默地在心裡寫下評價，世界上怎麼會有輸了局遊戲都要委屈巴巴的男孩子？

  儘管夏李有意相讓，還是無法消減自己如日中天的運勢——

  「周欠，你用什麼美顏軟體？」

  「周欠，你的微博粉絲中，有多少是買來的？」

  「周歡，據說同卵雙生牛在生殖方面具有缺陷，而通過胚胎分割技術得到的同卵雙駒，壽命會折半。那麼請問，和周欠做孿生兄弟的你，是否感覺受到了什麼不良的影響？」

  「等等，為什麼只有我的問題這麼複雜？」周歡從沙發上坐起來，眉頭擰成了麻花：「而且，這個問題前後有關聯嗎？」

  兩個男生連連受挫，神色愈發地複雜了，卻都露出幾分「不達目的不放棄」的堅毅，仿佛某件事的成敗就在此一擲了。終於，周歡擲到了第一個六點，夏李有意地觀察他倆緊張的表情，故意十分緩慢地揭曉自己的點數。

  「夏李！」周欠高呼出聲，像極了一個觀看雙色球搖獎的彩民。

  周歡似乎已經想好了問題，卻仍有些猶豫，畢竟夏李之前「體育成績」之類的那些問題，將遊戲帶向了一種正經得詭異的氛圍，這時再有人提起娛樂八卦性質的話題，總讓人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周欠擰了一把周歡的手背，周歡吃痛，將整條手臂從周欠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這一系列小小的互動都被慧明收在眼底，慧明看向夏李，「咯咯」地笑出了聲。

  夏李奇怪地望著慧明，尚未來得及問出「你笑什麼」，便聽到周歡問道：「夏李，請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喜歡挺多人呢。」夏李脫口而出，她像涮一條牛肉一樣，方便快捷並且不過腦子地處理了這個問題。

  「那麼，最喜歡的人？」周歡似乎還想盡力補救一下。

  「當然是校長。」夏李又毫不猶豫道：「校長不但是T大長得最帥的人，而且年輕有為、成就卓越，最近當選了產業十大傑出人物，請你們也多多支持他，謝謝大家啦！」

  在彩燈的照耀下，周欠原本很白的臉頰紅了又綠，綠了又紫。他幽幽地吐出七個字：「校長不喜歡你。」

  「等我也成了優秀的科學技術人才，他就會為我驕傲了！」夏李據理力爭。

  「我覺得他還是不會。」

  夏李脾氣再好，也容不得他人破壞她崇拜校長的心情，她當即去揪周欠的衣袖：「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找打！」周歡和慧明連忙上前拉架，總算勸住了意圖施暴的夏李。

  「你別哭，我又不是真的要打你。」夏李看到周欠的眼裡，沮喪委屈之情幾乎要滴落出來了，又於心不忍地前去勸慰。

  周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