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得！讓他等死吧

  「嘶嘶，嘶嘶嘶。」

  「啪嗒，啪嗒。」

  紫蘇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青兒的聲音，還感覺到青兒在用尾巴拍著她的臉頰。

  它在試圖喚醒她。

  「咳咳咳——！」

  

  紫蘇猛然張大嘴巴，呼吸急促，連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

  「好冷……」紫蘇冷得打了個寒戰。

  她雙撐在「地上」，掙扎著起身，卻驀然發現有一雙臂膀緊緊地圈著她的後背。

  垂眸一看，竟然發現她身下躺著一個人。

  是顧承洲。

  「餵……」

  「你醒醒啊……」

  紫蘇沙啞著嗓子，試圖喚醒他。

  「嘶嘶嘶。」小青蛇見主人醒過來，便搖著尾巴滑走到紫蘇的手腕上，自動盤成「玉」鐲。

  見顧承洲沒有反應。

  紫蘇側過臉頰，附耳去聽他的心跳。

  ……沒有心跳了？

  紫蘇的心驀然一沉。

  「咳咳咳！」

  她痛苦地連咳了好幾聲，原本蒼白的臉色瞬間漲紅了起來。

  紫蘇掙扎著從顧承洲的懷裡起身，卻發覺他即使昏迷，可雙臂也依舊緊緊地環著她。

  「……傻子。」

  紫蘇低罵了一聲。

  隨即掙開他的雙臂起身。

  放眼四周，卻發現她們這是被流水衝到一處石縫下的堤岸邊。

  「咯咯咯。」

  一陣風襲來，惹得紫蘇雙腿都在打顫，就連牙齒都跟著打架。

  這裡悄愴幽邃，十分淒冷。

  看著前面地面寬闊些，紫蘇便打算把顧承洲拖過去。

  她俯身，伸手去拖半個身子都還泡在水裡的顧承洲。

  「好重……」

  紫蘇咬牙，話音輕顫。

  雖使出了吃奶的勁，整個小臉都在使力，可是水裡的顧承洲也就勉強被她拖動了幾分。

  費了好大功夫，才把他拖上岸。

  完事之後，紫蘇累得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喘著粗氣。

  沒想到這一次下山，竟然遭了這麼多罪。

  要是那個臭老頭知道了，定然要一邊心疼她，一邊嘲笑她的吧？

  呵呵。

  想著那臭老頭，紫蘇不免輕笑出聲。

  但下一秒，她臉色一變，瞬間收起了笑容。

  可惡的臭老頭，想他做什麼？

  要不是他利用她的身世，騙她下山，她又怎麼會遭此罪過？

  還有，要不是他販賣毒蠱，又怎會讓顧承洲被毒蠱纏身？

  哼，回去再找他算帳。

  等她回去非把他那片毒花海給燒掉不可！

  伸手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幾分。

  紫蘇便俯身去查看顧承洲的傷勢。

  此時四下昏暗，可她卻能清晰地看見男人蒼白的面龐。

  血泥被冷水衝去，露出了他慘白如雪的面容。

  紫蘇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單手托腮，忍不住感嘆道，「比江湖上人人美稱為『朱顏醉』的二師兄還好看。完了，這下真應了臭老頭的讖言，撿了個小白臉兒。」

  紫蘇皺眉，心想現在把他丟掉還來得及嗎？

  猶豫了許久，眼瞅著他氣息越來越弱。紫蘇無奈嘆氣，「就當是為了他體內的毒蠱。」，她最終還是給他把脈

  「失血過多。氣息紊亂，毒素已然蔓延至肺腑，得！躺著等死吧。」

  紫蘇撒開了他的手。

  嘴裡還不忘罵罵咧咧，「明知自己命是偷來的，還不知道好好珍惜，你說你這人活著這麼痛苦，還強撐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真是的！

  她究竟是倒了什麼血霉，才會碰上他啊？

  紫蘇越想越生氣。

  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氣什麼。

  或許是氣他不知珍惜生命，也可能是氣他不自量力，自身難保卻還妄圖保護別人，簡直可笑。

  紫蘇氣呼呼地從百寶袋裡取出火摺子，排放在他身邊。

  借著昏黃明滅的光線，她扒開他的衣服，打算先給他處理好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可衣衫褪去，滿目瘡痍，全身上下就沒一塊好肉。

  可現在最要緊的，當屬他後背那一箭。

  是替她擋下的那一箭。

  查看完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或新或舊，不計其數。

  尤其是這些傷口經過冷水浸泡，都已經開始腐爛了……

  「自己就剩一口氣了，還想著保護別人，你真是的傻子啊？」

  紫蘇紅著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模樣，她沒忍住抬腿蹬了他一腳。

  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恍如一個不知疼痛的……

  死人。

  紫蘇別過頭去，眼眶猛然一熱，酸脹不已。

  待平息一會兒情緒後，她從百寶袋裡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瓷瓶，將裡面的藥丸盡數倒出。

  然後粗魯地給他灌了進去。

  隨即她又取出工具刀，一字排開。裡面整齊地排放著大大小小，作用不一的刀具。

  她先用蜂蠟給他消毒，又用工具刀去除腐肉，接著上藥。

  待處理完所有的傷口，紫蘇的眼睛脖子已經酸到不行，整個人都疲憊極了。

  可這才只是第一步。

  即使累到極致，她手上的動作卻依舊沒有停下。

  從百寶袋中取出她最寶貝的冰魄銀針，便開始給他施針。

  不多時，顧承洲的身上便落滿了銀針，明滅的火光打在晃動的銀針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暈。

  紫蘇先給他施針，阻止毒素蔓延到他的心臟。

  接著她又掏出匕首，在他兩手的虎口處一刀劃下去，烏黑的血液便順著他的傷口流出。

  待排的差不多了，紫蘇在他的虎口處撒上藥止血，再包紮。

  做完這些，她又給他把脈。

  毒素已經停止蔓延了。

  紫蘇又給他餵了幾粒黑色的藥丸。

  她張了張口，可是喉嚨實在是痛得厲害，好半天都發不出聲。

  「青兒……」

  她沙啞著嗓子喚了一聲。

  原本纏繞在她手腕上的小青蛇瞬間冒出了頭，只見它小眼睛眨了眨，呆萌可愛地望著紫蘇。

  紫蘇指著顧承洲的心口處位置，「咬。」

  青兒得到紫蘇的指示，便從她手腕上滑到顧承洲的肩胛骨上，露出尖銳的獠牙就咬了一口。

  可它沒有立即收起牙齒。

  而是等紫蘇指尖輕輕拍了拍它的小腦袋，它才將牙齒拔出。

  青兒食蠱為生，她的毒液，乃引蠱之寶。

  她讓它這麼做，是為了將顧承洲原本隨著毒素要進入心臟的蠱蟲引出來些。

  但是現在還不能將毒蠱引出來。

  否則他會立即毒發，暴斃而亡。

  見他臉色突然紅得厲害，紫蘇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該死的！」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唉……」

  無聲嘆了口氣。

  又看了他幾眼。

  本想將他丟在這裡，管他是死是活。

  可是每當看見他穿破前胸的那根箭，她便又於心不忍。

  「罷了。」

  她認命了一般，割下一段紗布，然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浸冷水，給他敷額頭。

  反反覆覆，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期間她還給他服了好幾顆九轉回魂丹，如此他的燒才退了下去。

  紫蘇將他抱進自己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不知不覺，她便抵著他的額頭，沉沉地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