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前路未明，何處尋大冊？

  陶潛眼前窄桌之上，除了上千元的鈔票，一小堆銀元、銀角子、銅板外，剩下便是他真正的收穫。

  俱都是涉及超凡、詭異的物事，由他辛苦摸屍而來。

  

  「曲蟮糞石、土元小冊、肉魔寄身術、山鬼皮囊、屍血丹……再加上之前的百禽戲殘冊，以及仙魚訣。」

  「我這兩日來有這般多收穫，在修行界恐怕都算是幸運之輩了。」

  「至少和尋仙居士吳明前輩比起來，絕對是福緣深厚。」

  「不過這些，歸根究底，其實都是由我那古怪的金手指帶來的。」

  「只是很可惜……這些物事，都無法讓我看清前路，無法讓我識得大道。」

  陶潛說著，語氣有些遺憾，但也不太多。

  顯然他自己也知曉，若是從書堆里買來兩本書冊，斃殺四個蟊賊，就能得到直通大道的功法，那這般功法也太不值錢了。

  他一邊嘀咕，一邊則思索著這些物事的用法。

  「百禽戲殘冊目前仍不堪用，我能豁免習練此法需付出的代價，但卻不能免去修煉的基本條件。」

  「最簡單的豬形、羊形、雞形之類，需要的也不是普通禽血，多是凡俗難得的野性靈禽之血，我如今上何處去尋這類鮮血？」

  「何況就算我修了，威能恐怕也遠遠無法與駮龍血脈相提並論。」

  「唯有那猿形象形，或有些許潛力。」

  定念，陶潛放下殘冊。

  順便又打算將土元小冊和肉魔寄身術兩本秘法，也放置一旁去。

  後者自是不必說，便是左道旁門中，也是屬於較邪惡的法術，陶潛依舊能豁免代價，但絕對不會去修。

  至於前者，代價可免，但修法的前置條件：每日吞服土元一隻，吞服越多，成功機率越高。

  陶潛捏著冊子，想了想，又將其挪了回來。

  面色愁苦，咬了咬牙道：

  「我得駮龍血脈，全力釋放可以短暫借風雨雷霆之力御空，但消耗實在巨大，剛剛不過是裝了那麼一會兒，體內源氣已近枯竭，實在太不保險……若再添一門遁地術作為逃跑底牌，那就最好。」

  「再說不就是吃蟲子麼，有什麼呢？」

  「蛋白質極高，如果炸一炸再吃，更是嘎嘣脆，興許我還會愛上那滋味。」

  說完，陶潛又捏起那球狀糞石，面露糾結。

  雖然時間短暫，但陶潛已經實驗過了。

  「這糞石其他代價都可免了，佩戴在身可以解毒，日後修煉與土、地相關異術還能拿來對消點代價。」

  「唯一的問題，臭味不可解，敢情這石中糞氣不是代價，也是前置條件？」

  「罷了，臭就臭吧，總比某日被毒死強。」

  「再說其實也還好，其中糞氣似乎只針對佩戴者，旁人是聞不著的，免去了社死的危機，大善。」

  捏著鼻子，陶潛又認可了一樣寶物。

  而後，便是是那與人皮極相似的「山鬼皮囊」。

  這一樣，其實最得陶潛歡心。

  「皮囊類似一件隱秘寶甲，而且功能還挺多。」

  「但非常可惜的是，戴上之後沒法孕育後代這般好的代價，竟是被我自身特異給抵消了，避孕效果，就這樣無了。」

  「造化弄人啊！」

  說話間，陶潛將皮囊往自己手背一丟。

  卻見這無毛無色的「異物」，竟好似自有生命般，蠕動著擴展開來，眨眼便覆了陶潛全身。

  讓人驚奇的是，他並沒有任何不適感，甚至自覺更輕盈了些。

  至於那最後的，大若紅棗的「屍血丹」，此物其實無甚好說。

  在了解其來歷和作用後，陶潛將其放入懷中，讓皮囊共同裹了它與糞石。

  然後，陶潛感嘆道：「游僵，是好殭屍啊，若有機會我也尋上一隻，不說堵門要人家贈禮物，嘮嘮嗑也好啊。」

  統計完收穫與用法，陶潛並未心滿意足。

  腦海中，快速重演了一下今晚的數次襲殺，總結了些許經驗和錯誤。

  最後，陶潛心念落在動手前，他偷聽到的四人對話上。

  其中最關鍵的一句，是張賢所說：「銀錢賞賜尚是小事，能否得授經冊法門才是大事。」

  這句話，完全道出了修行界底層人士的無限辛酸。

  作惡多端的舍縣四獸如此。

  尋仙三十載，渾噩而死的居士吳明，也是如此。

  「所謂經冊法門，實則指的是具備完整性，前路明晰，代價較小，或是冊中有對應抵消代價之法門的修行書冊。」

  「此類書冊，在修行界，是真正意義上的根基。」

  「道門也好，佛教也罷，又或是武道神道，源流萬千的左道旁門等等，都是依仗著大量此類書冊，方才能占據修行界生態位的上層。」

  「有個通俗點的稱呼，喚作……本命經！」

  「既稱本命，自然不是小小、薄薄的書冊，幾乎都是深奧繁複，直通天道的大冊。」

  「大部分，都以經、書、錄等來命名。」

  「如那漕幫絕密【血河書】，又或者傳說中的道門秘冊【老君西升經】，佛家秘典【大轉輪經】，傳說中的左道大冊【嬰經】……諸如這些，都是所有修士夢寐以求之物。」

  「同為本命經，亦有強弱等級之分。」

  「可修成真仙的法門，無一不被大勢力所掌控。」

  「血河書一類手段繁多，但仙道無望的經冊，掌控者也都是『天下漕幫』這種級別的勢力。」

  「我如今所修《仙魚訣》，與本命經毫無關係，更準確的形容，大概是一張入場券，一張門票，得了它，才能進那恐怖詭異的仙境魚塘，爭取一次被可怕存在釣魚的機會，委實是慘到了極致。」

  念頭閃爍到這裡，陶潛眸中苦色顯露了出來。

  他如今雖入了引氣境，但卻無任一「本命經」好拿來修煉。

  修行界有諺語：

  一日未得大冊！

  終究不過螻蟻！

  這諺語形容的有多精準，陶潛也從尋仙居士吳明，日鬼道長林小花處知曉了一些。

  如在《無名秘冊》中有記載，某日有大量底層修士聚集一處，共同商討對抗一出自大派的「真修弟子」。

  原以為依仗人多勢眾，就算打不過，也該能有些抗衡之力。

  然而結局卻是：該真修弟子隨手一揮，耀目虹光遮天蔽日，一眾底層修士，眨眼灰飛煙滅，連具全屍也未留下來。

  陶潛得了駮龍血脈，還是正經引氣境修士。

  但這改變不了，他是修行界底層的事實。

  若某日，也遇上大派出來的弟子，一不小心豈不是也這個下場？

  想到這些，陶潛面色更苦了。

  腦海中，不由自主思索現階段，他有機會獲得大冊、本命經的途徑。

  「仙魚訣，那仙境是某個恐怖存在的魚塘，連『駮龍珠』這種東西都能拿來作誘餌，某日再拿出一大冊來作餌料，也不是很稀奇之事。」

  「旁人必定是不敢吃那餌料的，我卻不同，所謂白嫖一時爽，一直白嫖一直爽，連本命經都能白嫖來，那簡直不要太爽。」

  這兩道念頭閃過，陶潛神色複雜。

  在吃過駮龍珠碎片後，他原本是打算先謹慎些，不去那仙境魚塘。

  可現在看來，似乎還得冒險。

  「嗯？」

  「其實還有一個較常規、正統的方法，那就是如吳明那般尋仙問道，只是我得有目的性。」

  「那麼，道門十二大派、佛教三千八百寺、武道神道諸多世家大族、左道旁門萬千源流、最為神秘的魔道諸宗……這些大派，我該選哪家？」

  「選對了，有機會修成真仙。」

  「選錯了，有可能性命兩失。」

  「若那日鬼達人林小花在這裡就好了，好歹是條能提供參考意見的前輩大腿，說起來這大腿還答應了傳我能增強那種能力的法門呢？」

  「只這傢伙也謹慎，雖也在南粵境內，卻沒說在省內何處，這如何能找得到？」

  陶潛想到這裡，撓了撓頭。

  無奈暫時放下思索，前路仍不明，但至少有個方向了。

  下一步目標：尋找本命經！

  「要一步到位估計很難，但可以先往修行界內接著探索。」

  「我如今的修為，也算是一位正經修士了。」

  「該往《無名秘冊》中所載的一些修士聚集地去幾趟了，沒記錯的話，尋仙縣附近，正好便有一處。」

  「那地兒喚作『騰蛇鎮』，原是凡人居所，後遭災全鎮死絕，被一左道勢力占據，開闢成了類似集市般的互通有無、交流法門之地。」

  「只是這裡騙子、凶人也極多，可憐的尋仙居士，在這裡吃了不少大虧，還險些被一魅惑類怪異取走一身精血。」

  「對一老人家尚且如此殘忍，我這般細嫩的新修去了，須得更加謹慎才是，免得著了那些個嫵媚嘴甜，胸大腿長的女修之道。」

  「切記切記！」

  ……

  盤算結束，陶潛明日收了書攤也有了去處，便心滿意足的將一應鈔票、銀元收起。

  仍不睡，而是盤坐上床，緩慢恢復起了因今夜裝逼過度而消耗一空的駮龍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