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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無聲的吶喊

2024-05-05 14:05:01 作者: 滄浪公子

  天空萬里無雲,火紅的太陽毫不吝嗇地將光芒灑落在燕山山脈南麓的土地上。

  儘管此地距離帝國的政治中心——天京城,不過百餘公里之遙,仿佛被命運之手撥弄,那無上的皇恩如同被一層無形的暗影所遮蔽,未能溫暖這方水土。

  在那破敗不堪的汪家村中,一條孤零零的水泥路從村西蜿蜒至村東,此刻卻被一台龐大的挖掘機所占據。

  隨著挖掘機的轟鳴漸進,沿途的村民們紛紛從家中湧出,老者們憂心忡忡,生怕那巨大的鋼鏟不慎觸及自家的屋舍;而更多的村民則駐足圍觀,好奇的目光隨著挖掘機的車輪在轉動。

  村支書朴大勇,披著一件皺皺巴巴的西裝,領口處掛著一條沉甸甸的金鍊,此刻他坐在挖掘機的鏟斗上睥睨眾生;他的十幾個狗腿子簇擁在身邊,給他端茶點菸,好不熱鬧。

  朴大勇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時不時地揮手,指揮著身後的挖掘機駛向汪明海家的曬穀場。

  因為那裡搭建著前不久死去的汪明海的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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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昨天,他們還粗暴地拆除了同村汪小兵家的靈堂。

  在那場混亂中,朴大勇與汪小兵的家屬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和撕扯,雖然朴大勇受了點皮肉傷,汪小兵那個已經成為寡婦的婆娘還真他媽的潑辣,居然在爭執中抓破了朴大勇的臉。

  但最終,好歹是搞定了他們家,他們家那十畝肥田終於還給村委會了。

  肥田還給了村委會,那就相當於屬於他朴大勇了!

  對於這個俏寡婦,朴大勇已經惦記了好久了,昨天終於讓他逮住機會,讓人把她綁到了自家的後院裡。

  這娘們兒潑辣歸潑辣,但那身段和臉蛋真不是蓋的,嫩的能掐出水兒的臉蛋,一雙媚眼總是放著勾人的眼波;更不用說那白嫩柔軟的身子,抱在懷裡,真他娘的有味道,所以昨天晚上,這婆娘差點把朴大勇的身子給掏幹了。

  朴大勇舔了舔嘴唇,心想,再過幾天,把這個賊婆娘的女兒也弄來玩玩,小丫頭長得挺水靈的,性格卻不像她娘那麼潑辣,想想就讓人心動......

  想到此處,他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浮現出淫蕩的笑容。

  轉了幾個彎後,朴大勇終於看到了汪明海的靈堂。

  一對滿頭白髮的老年夫婦,看著高大的挖掘機緩緩靠近,終於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求......求求你們啦,放過俺們家明海的靈堂吧,我在等俺的孩子回家來啊!」

  一臉病容的老太婆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鋼管支架和塑料棚子搭建的靈堂,在推土機的轟鳴聲中在劇烈地顫抖,仿佛隨時都會塌掉一樣。

  靈堂的供桌上,擺著汪明海年輕時入伍的照片,一條黑布織成的花朵輓聯,搭在黑白色遺照上。

  黑色的輓聯花朵,此時也在微微顫抖,似乎在無聲地哭泣。

  朴大勇跳下鏟斗,瞧著跪在地上的老年夫婦,似乎完全沒看見他們一樣。

  挖掘機的巨大鏟子,已經高高舉起,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兩條生命當作一回事。

  眼淚橫流的老年夫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腦袋在地上撞得砰砰響,撞得滿臉都是紅色的液體。

  血液和淚水混合在一起,滴在土地上,濺起一朵朵血色的小花。

  朴大勇的行為引起了村民們的竊竊私語。

  他們對這位村支書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和無奈,但又不敢公開反抗。

  老婆子的話讓每個看熱鬧的人都為之動容:「求求你們了!我兒子今天就回來了,我不能讓他無法入土為安啊!」

  朴大勇卻冷笑一下,打著酒嗝兒走上前,大聲道:「別他媽廢話,就一句,土地你們退不退,不退我就把你兒子的靈堂拆掉!」

  老婆子正是汪明海的母親,她跪著撲在朴大勇身前,抱著朴大勇的腳失聲痛哭道:「不要了,我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們留下靈堂,你們想要什麼就拿走什麼吧!」

  朴大勇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媽的,不見棺材不流淚!早在地契上簽字畫押,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嗎?非得讓老子親自跑一趟......今天所有兄弟們的出勤和挖掘機的費用你們出!」

  滿頭白髮的老頭子,攙扶起自己的婆娘,難以名狀的憤怒和屈辱感,讓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朴大勇瞥了老頭一眼,緩緩踱步,走進了靈堂。

  「怎麼著?老汪頭似乎不服氣啊!」

  白髮老頭兒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他不知道朴大勇走進靈堂來要幹什麼,本想阻攔他,但內心深處的畏懼讓他退縮了。

  朴大勇大步走向供桌,隨意地拿起供桌上一個鮮艷的蘋果,袖口輕輕擦過果皮,便狠狠地咬了一口。

  果肉與牙齒的碰撞聲在寂靜的靈堂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厭惡地皺起眉頭,啐了一口,將嘴裡的果肉狠狠地吐在供桌上,隨即破口大罵:「這他媽的什麼破爛玩意兒,難吃死了!」

  話音未落,他手一揮,那被咬過的蘋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砸在了汪明海的遺照上。

  相框中的玻璃瞬間四分五裂,碎片四濺。

  汪明海的父親,渾身猛地一顫,他想都沒想就飛身撲到了地上,去混雜著玻璃碎片與塵土的地面,急切地尋找兒子的照片。

  然而,那鋒利的玻璃碎片卻無情地割裂了他的雙手,鮮血慢慢滲出。

  就在這時,一隻沾滿塵土的皮鞋猛地踩在他的手上,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鮮血與塵土交融,原本珍貴的汪明海的照片被玷污得面目全非。

  老人抬起頭,艱難地抬起頭,眼前是朴大勇那陰沉的面孔。

  朴大勇惡狠狠地罵道:「老不死的狗東西!讓你知道在汪家村得罪老子的後果!」

  老人臉色驟變,氣血翻騰,一時間所有的顧慮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鼓足剩餘的力氣,猶如一顆失控的炮彈,直直地撞入了朴大勇的懷中,將對方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朴大勇身形不穩,連退數步,勉強伸手撐住了身邊的供桌,穩住了身形。

  他卻瞬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抽出一隻插在腰間的防爆短棍,一邊大聲咒罵著,一邊揮舞著短棍,狠狠地朝老人的頭部砸去!

  「不要啊!」老太婆驚恐地撲到老頭身上,聲嘶力竭地尖叫著。

  然而,那沉重的橡皮防爆短棍已如惡狼般撲出,狠命地砸向老頭的後腦。

  周圍的村民紛紛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老頭被短棍擊中,像個破敗的布偶一樣栽倒在地。一時間,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鬨笑聲,他們被老頭那滑稽的慘狀逗得前仰後合。

  緊接著,老頭那花白的頭頂上出現了一道醒目的血痕,鮮血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滴落在地。

  抱著兒子的遺照,老頭蜷曲在地上,渾身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敢擋老子的道,就是死!」朴大勇惡狠狠地叫道。

  圍觀的村民全都停止了笑聲,每個人都狠狠打了一個哆嗦,覺得後脖梗子直發冷,沒有一個人敢移動半分。

  朴大勇揮舞著短棍跑出靈堂,氣勢洶洶地衝出靈堂,對著挖掘機司機大聲咆哮:「給老子把靈堂給拆了!」

  挖掘機巨大的鏟子,隨著引擎的轟鳴聲,繼續往下探去。

  就在這時,一道悶雷般的聲音從天而降:「住手!」

  兩個身材高大、面容陌生的年輕人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他們雙手緊抱著白色的圓罐,飛速向靈堂沖了過來。

  在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中,挖掘機司機的注意力完全被吞噬,完全未察覺身旁年輕人的呼喊。

  他依舊沉穩地操縱著鏟車,往前一伸,一探。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迴蕩在空氣中,挖掘機那龐大的鏟斗瞬間砸塌了靈堂。

  飛濺的塵土、鋼管和塑料布交織成一片混亂,無情地將那對老夫妻掩埋在其下。

  柳小龍氣得幾乎胸膛也要炸了開來,他把骨灰罐放到曬穀場的台階上,衝到挖掘機駕駛艙的側邊,屈肘砸開玻璃,一把抓住挖掘機司機的領子大聲叫道:「你給老子停下!」

  林風吟則一把拎起朴大勇的身子,把他舉到挖掘機的鏟子下,大聲道:「退後!」

  司機見狀,趕緊掛倒擋,緩緩退了回去。

  林風吟這才把朴大勇扔在地上,衝著圍觀的村民大聲喊道:「快來救人啊!」

  看熱鬧的村民們,此時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們一擁而上,幫忙移開了碎裂一地的靈堂,把兩位老人從廢墟中挖出來後,兩個壯勞力背著老年夫婦去了鄉村醫院。

  「還是來晚了啊!」林風吟追悔莫及,感覺整個心臟都在滴血。

  「你們他媽的是什麼人?居然敢打老子?」朴大勇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用防爆短棍指著林風吟罵道:「你他媽的不想活了?敢動……」

  他話還沒說完,只覺一個身影從旁邊閃過,緊接著,小腹處傳來了一陣劇痛。

  朴大勇低頭,只見一把剪刀深深扎入他的腹部,鮮血緩緩滲出。

  他抬頭望去,只見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女人正站在他面前,她的目光死死盯著他腹部流淌的鮮血,口中發出瘋狂的笑聲。

  這女人,正是昨晚被他玷污過的汪小兵家的寡婦。

  她退後幾步,一邊大笑,一邊狠狠地抽打著自己的臉龐,那模樣在烈日下顯得既恐怖又充滿了哀怨。

  朴大勇只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他的兩眼逐漸失去了焦距。

  女人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小兵,是我對不起你,我沒能守住自己的身體,讓那個畜生得逞了。我恨啊……我已經為你報仇了,放心,我這就來陪你!」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她從腰間迅速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菜刀,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脖頸揮去。

  血光一閃,鮮艷的紅色液體如同破碎的晚霞,從她的頸項處噴涌而出,濺落在乾燥的地面上,形成一朵朵妖艷的血花。

  林風吟瞬間沖了過去,毫不猶豫地將那件價值不菲的大衣撕成條狀,迅速纏繞在女人噴涌鮮血的脖子上。

  他雙手緊緊捂住那不斷出血的傷口,焦急地大喊:「快!快叫醫生!」

  然而,鮮血仿佛掙脫了束縛,依舊從傷口中洶湧而出。

  林風吟心裡涼了半截,這個女人脖子上的傷口太深了,主動脈已經被切斷,這個女人是救不活了。

  為什麼會這樣?

  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啊!

  林風吟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只覺得心痛得似乎無法呼吸,卻欲哭無淚。

  ……

  過了許久,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寧靜,縣城警署的警察終於抵達了現場。

  在一片混亂中,林風吟和柳小龍被帶上了警車。

  到達縣城警署後,兩人被要求做了筆錄,隨後便被釋放了。

  踏出警署大門,兩人才猛然想起汪家三兄弟的骨灰還被遺忘在汪明海家的曬穀場上。

  匆忙攔下一輛計程車,兩人疾馳回到了汪家村。

  村子裡空無一人,寂靜得讓人心生不安。

  林風吟與柳小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汪明海的曬穀場,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們驚愕不已——汪家三兄弟的骨灰罐子被人殘忍地砸碎,潔白的骨灰與塵土混合在一起,仿佛是對逝者的最後褻瀆。

  他們無言地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捧起那些沾滿泥土的骨灰。

  這些微不足道的塵埃,曾是汪家三兄弟生命的見證,如今卻散落在地,與塵土無異。

  他們細心地將這些骨灰埋在了山上,用木頭立起了一塊簡單的墓碑,隨後,兩人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木然地坐在山上,任由時間一點點流逝。

  直到太陽西斜,餘暉灑在他們的臉上,才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

  柳小龍走到林風吟身邊,聲音低沉而充滿哀傷:「老林,我們……」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來表達內心的感受。

  林風吟艱難地抬起頭,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餵?風吟,你終於肯聯繫我了。」

  電話里是梅碩東的聲音。

  「碩東,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麼,我現在求你一件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隨後問道:「風吟,你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京州蘭溪縣汪家村今天中午發生了惡性強拆事件,根據警署的人說,村支書叫朴大勇,我要他的資料,就這樣。」

  林風吟掛斷來電話,一個人跌跌撞撞往山下走去。

  柳小龍趕緊跟上,護著自己的大哥不要摔倒,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林風吟如此無助的時候。

  兩人走得很慢,終於回到了村子裡,然後就是挨家挨戶敲開了門,打聽這幾天發生了什麼......月上枝頭時分,他們終於摸到了汪小兵的家裡。

  就在這時,林風吟的電話響了。

  「風吟,我帶人到了汪家村,你在哪?」

  電話里是梅碩東的聲音。

  「汪小兵家門口,我們正要進去……」

  「你不要妄動,等我來!」

  林風吟收起了手機,靠著土坯牆,緩緩地坐在了地上。

  他忽然覺得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不受控制地顫抖……

  因為,一股莫名的傷感向他襲來,他似乎看到了汪小兵家院子裡的景象……

  滿地的狼藉,牆上都是乾涸的血跡,掛著玉米的木架子被撞倒,兩隻骨瘦如柴的母雞從雞圈裡飛了出來,在貪婪地啄食著地上的玉米粒……不遠處兩具老人的屍體已經流幹了血液……

  「林風吟……林風吟你在哪裡?」梅碩東字正腔圓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在這裡!」柳小龍大聲喊道。

  沒一會兒,幾個身穿深藍色迷彩服的山貓隊員出現在柳小龍的視線里。

  緊接著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跑了過來。

  他撲向坐在地上的林風吟,使勁兒搖著他的肩膀道:「風吟,你沒事兒吧?風吟?」

  林風吟使勁晃了晃腦袋,靠著眾人的攙扶才站了起來。

  「你們快進去看看,這是我一個隊員的家……」林風吟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梅碩東點點頭,向身邊的山貓隊成員使了個眼色。

  山貓隊的隊員立即端起手中的武器和裝備,有人拿著盾牌,有人握著手槍,有人端著衝鋒鎗。

  一個隊員一腳踹開大門,盾牌立即伸出,兩名特戰隊員猛地沖了進去。

  兩分鐘後,三名山貓隊隊員走了出來,沉聲道:「裡面只有兩具老人的屍體,全身的血都被放幹了,已經死去幾個小時了……」

  林風吟瞬間衝出,衝進院子後猛然駐足,眼前的場景與他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緊接著,他就暈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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