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風雨欲來（三）

  靜心亭,修建的巧奪天工。

  三個人入席以後,停著四面放下了,四面透明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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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在大明可是稀罕物,此時的玻璃還沒有大規模應用,張居正,馮寶兩個人看著四面透明的玻璃,滿臉驚奇的神態。

  張思唯不為得意洋洋地說道，這可是荷蘭產的，當初一共購買了八面這樣的玻璃，本來想獻給皇上四面，哪知道海上風高浪急,這八面玻璃都破損了,後來沒有辦法,只能高價從荷蘭國請來了匠師，切割下這僅餘的這四面玻璃，不大不小，偏偏跟我這亭子四周不差分毫，我也就只能留下來了。

  張繼正首先站起，不由感嘆的說道：

  「真沒想到這玩意兒，又能夠擋風，還又不妨礙賞景，真是比糊紙的窗戶強多了，洋人也不是一無是處，他們造的火器和這些罕見玩意兒，還是讓人大開眼界的！」

  李守新意識到就在大明隆慶年間西方就已經開始超過了明朝，他也不由的站起，想到未來的張居正，身居高位完全有能力能夠推行火器的改革，便放膽說道：

  「如果我們可以大量進口洋人的火器加以防治，可以大大提高我們大明的五倍，那樣一來我們大明的精力是可以提高的，到時候征戰四方，開疆拓土也不是難事，若是有人能夠提早看到這一點，說服皇上，那就可立下的不世奇功！」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張四維並不為所動，而張居正眼中的神色亮了一下，看來是聽到他說的話了。

  旁邊的馮寶卻呵呵冷笑：

  「我們如今的大明就已經垂垂老矣，為了官員手中的俸祿，還得指望一個白身的人，要不然我們三個也不會聚集，在此給你備下這桌席宴，要是平常的話，你這樣的人還真就用不了我們的法眼，奈何大明財政，捉襟見肘，國家如此危局，還望你能夠鼎力相助！」

  這番話明面上聽上去是捧他的，暗地裡是諷刺他的，這讓他很不痛快，旁邊的張思維也跟著笑道：罷了罷了，既然勾起這個話題，不妨我們開始商量商量這件事情。

  繼而馮寶轉過臉來，再次問李守心道：

  「臨來之前我們已經都商量好了，既然你如此為難，這麼著吧，你給出個法子，也算給你個機會，看看這官員手中的實物如何變現，既能讓皇上滿意，你本人又能承受得住，我們對皇上也好有個交代，這樣三全其美的法子，還得像你這樣的人才能想得出，今日張四維雖然是東主，但我們都聽你的，你給劃個道，朝堂讓你掙了那麼多銀子，怎麼著也得出點血吧！」

  你屬性聽到這番話，心中有些不高興，可是臉上也不能表現出什麼張思維似乎看出了端倪，連忙打圓場道，這樣吧，你們先嘗嘗這個菜品，這個菜你們估計沒有吃過吧，菜的原料可是我從南洋用來的，你們好好嘗一嘗。

  有他這麼一打岔，李守心便率先拿起了筷子，夾起了那道菜，那道菜看上去黑乎乎的像是粉條，擱進嘴裡卻覺得是肉，極是鮮美無比。入口即化，他不由詫異的問道：

  「這是什麼？如此味美？」

  馮寶和張居正兩個人也紛紛拿起的筷子，各嘗了一點也是非常驚訝的問道，這麼鮮美的味道我們從來還沒有嘗過。

  三個人對於這食材都是非常的好奇，張四維神秘一笑：

  「這是我從南洋運來的黑猩猩，剛才運到後廚，特意只割下了猩猩的嘴唇，世上的味道就這最為鮮美，最不好烹調，還只能是這位名師，只要火候一個把握不好，這玩意兒就能化成一攤污水，什麼也嘗不到！」

  李守心一下就愣住了，他從來也沒聽說過，有人竟然吃這玩意兒。

  明朝人就這麼有錢嗎？

  這生活水平遠遠高於後世的現代人啊！

  一旁的張居正與馮寶，也好奇的，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肉，擱進嘴裡砸摸了咋摸臉上現出了非常驚奇的表情，尤其是馮寶不由的讚嘆道：

  「老夫長這麼大頭回吃這玩意兒，我就是聽都沒聽到過，今日跟著張四維，也算是開了眼了，真沒想到猩猩的嘴唇居然這麼好吃，可老夫就奇怪了，那猩猩其他身上的肉呢？」

  接下來張四維的話，更是讓所有人都大為驚奇，就見他撫了下鬍子，笑嘻嘻的說道：

  「小猩猩，其他身上的肉就沒有必要吃了，味道太騷，難以下咽，就這嘴唇還算是上品！」

  李守心看了看盤子裡的猩唇足足有十幾對兒之多，一下子愣住了，艱難的問道：

  「盤子裡足足有十幾對猩唇，照你的話講那也就是十幾隻黑猩猩，就為了湊這盤菜，拾取他們的嘴唇，其他身上的肉就全不要了……」

  「對啊，整隻猩猩的精華就在這嘴唇上，其餘的肉不要也罷！」

  張四維說這番話時，可以說的是雲淡風清，在李守心聽來，這分明就是向他彰顯自家的實力，他也不由的感嘆，到底是百年大族，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實力，就已經甩他好幾條街了，張家的財富，簡直不敢想像。

  旁邊的馮寶和張居正也紛紛舉杯：

  「那我們就感謝鳳盤兄的招待了，今日不到靜心亭，只怕我們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旁邊的張居正趕緊補充：

  「何止是沒吃過，見都沒有見過，聽都沒有聽過，就算蓋上七層大被去夢，你也想不到試試居然還有如此奢華的吃法！」

  李守心就注意到張居正說這番話時，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羨慕的表情，他忽然間就想起了遙遠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後來的倒張運動中，萬曆皇帝對於張居正那頂將近四十多人抬的大轎，十分的氣憤。

  那頂轎子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明朝的任何皇帝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張居正能在那頂轎子裡，可以會客，完全就是一個小型房車，裡面有仕女，辦公桌，一應俱全。

  更誇張的是，那頂轎子居然還有會客廳，

  這可以說是成為了萬曆皇帝，摒棄張居正的一大原因。

  從現在開始估計漲機率就已經對奢華的生活非常嚮往這也給他為以後的貪財的本性埋下了禍根。

  李守心不以為意，乾脆開門見山的，對張四維說道：

  「閣下對我這樣一個白身的人能夠如此招待，實在讓我感嘆，按說我應該是有所報答，可我想了想，我也不能不退一步，這樣吧，京城中四品以上的官員，應該由胡榮華去兌現他們手中的實物，想必他一定是願意的，至於京城中，四品以下的官員，我可以出力，這樣總該行了吧？」

  他突然拋出胡榮華這三個字，就聽到素心姑娘的琴聲震了一聲，忽然停了，馮寶皮笑肉不笑道：

  「胡榮華我認識不就是素心姑娘的養父嗎？他能有什麼錢，你居然讓他來兌現官員手中的實物，敬請問，你能確保胡榮華願意答應嗎？」

  李守心乾脆當仁不讓的講：

  「據我所知，兩淮巡鹽御史是一個肥差，這件事情鳳盤兄也該知曉，蒲州張家也經營淮鹽，讓他拿出上萬兩銀子，他應該是願意，再說了，他想要官復原職，總得有所行動不是，總得付出點代價吧，相比於他我又能夠得到什麼，至少他還能繼續在那個肥差上大撈特撈，要不要多少日子，這筆銀子就撈回來了，我呢，但真以為做生意那麼好做，我掙來的每個銅板上豈不是掛著我的心血，我都認真了，他有什麼不願意的！」

  李守心故意拋出胡榮華，就知道那個素心姑娘沒少給馮寶吹枕頭風，當然不願意，胡榮華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可是旁邊的張居正立刻拍手道：

  「我倒覺得這位小兄弟說的對，沒想到兩淮鹽務居然如此肥差，這個胡榮華我也聽過的，正是因為，浙江道的御史彈劾他，說他喪心病狂，貪得無厭，而且證據確鑿，真要仔細論起來的話，殺頭的罪也差不多了，讓他出點銀子免死，又有什麼不可以的，這位小兄弟包攬了京城當中四品以下官員俸祿，很不容易了！」

  張居正居然會向著自己說話，這倒讓李守心非常的意外，他非常有好感的對張居正投過去一眼，拱了拱手道：

  「還是張大人向著我！」

  張四維看了看，馮寶又看了看張居正，最後一拍大腿道：就這麼定了，看來這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完美解決，這樣一來我們對皇上也有交代，素心姑娘的養父也能夠官復原職，經過這麼一劫，他肯定會收斂一些，也算是敲打他了，更難能可貴的是，京城之中所有官員手中的實物全部兌換成銀子，這一下他們沒話說了吧，朝廷也有困難，每年拆的東牆補西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吃著皇家的俸祿，也理應為皇上分憂，就這麼定了吧。

  李守心沒想到張思維居然會這麼痛快就答應了，接下來馮寶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可是事情已經定了，他也無力回天只好轉過臉來微微的對他一笑：

  「我今天算是重新認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