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一道難題（五）

  李守新與高拱的談判算是徹底結束了。

  他打死也不願意換官員手中的實物，本來只是說好，只限於三品以上官員，手中的實物，哪知道高拱一見面就對他說，必須兌換全部官員手中所有的物品。

  在京城的官員，少說也有上萬人，京官最低的品級也在七品以上，七品以上的官員，每個月的俸祿都在五兩銀子以上，這麼多的人手中這麼多的實物，真要全部兌換下來，你手心只怕非得傾家蕩產不可，更何況這麼多的是實物兌換回來，還得要庫房存放，這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李守心算來算去，自己怎麼著也是血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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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就算是馮寶派張京過來威脅他也不為所動，自己並沒有任何的義務，來幹這件事情，張京在他這裡吃了閉門羹，聽到李守心對他破口大罵，近乎翻了臉，狠狠威脅他道：

  「李守心，你可要想好了，記得當初是誰給你那麼大的幫助，才讓你在互市之中獲得那麼大的利益？」

  他看也不看對方笑嘻嘻的說道，真要是弄起這個，那我得感念陳紅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在其中也不過是很小的一個角色，看見橙紅倒霉了，你這傢伙馬上改立山頭，追隨馮寶，如今馮寶給我出這麼大的難題，你不替我說話也。就罷了，還跟著下井投石，這也就便罷了，你也不想一想我從前孝敬你多少銀子，讓誰翻臉你也不可能跟我翻臉，你怎麼好意思能夠答應這樣的要求，我之前至少孝敬了你幾千兩銀子，你這傢伙過河拆橋，你也不想一想，小爺，我若是倒了，你吃什么喝什麼？

  你就指望著宮中那幾兩養廉銀？

  你在京城中的豪宅，養了那麼多的僕人丫鬟，那點銀子夠幹嘛，維持得住你的開銷嗎？

  滿世界除了我孝敬你，還有誰會孝敬你，你把這話同樣轉達給馮寶，告訴馮公公就說是我說的，他不能這麼幹，他要這樣殺雞取卵，日後我孝敬他也是有心無力，我要是沒錢孝敬他，他在宮中的位置怕也不保，孰輕孰重，自己看著辦吧。

  張靜最後也只能罵罵咧咧的走了，李守心之所以敢這樣公開跟馮寶和張京叫板，完全就是仗著自己是他們唯一的財神爺，再無第二個。

  他們是不可能把自己怎麼樣的，而且自己只是他們的搖錢樹，真要是自己倒了，只怕他們就沒有任何的贏錢的來源。

  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在宮中，沒有巨額收入，是根本就無法立足的。

  上下官員要打點，關係要維持，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底下人為他們出力，也需要銀錢支持。

  果然正如他所料，自從張晶從他這裡出去以後，一連好幾天，一點動靜也沒有。

  首善書院的顧憲成，為他出主意道：

  「你不如趕緊跑吧，遠遠的離開京城，遠遠的離開，這是非之地，他們就拿你沒辦法，更何況你也沒有違反任何法律，他們應該拿你沒有辦法的！」

  李守心卻搖了搖頭：

  「我在京城反而還安全一些，真要是跑了，反而大禍臨頭！」

  旁邊的顧永成十分不解的問道，這怎麼可能？你離開金城，他們又能拿你怎麼樣？你沒有犯過任何的罪行，他們也沒辦法拘捕你，他們能拿你怎麼樣？你也不過是一個平民老百姓。

  李守鑫無奈的說道，只怕你們想不到吧，有些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如果我在京城，他們能夠看得見，能夠看得到，他們就多少能夠放心一些事情，還有轉換的餘地，更何況我還受過皇帝的召見，多少也是一個公眾的人物，他們不敢公開，把我怎麼樣，更何況我不離開京城，說明這事情也並沒有完全做絕，條件還可以再商量，他們也在思考要不要要退讓一下，我若是跑了，這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說明我不願意伺候他們了，這樣一來他們肯定翻臉無情，更何況遠離京城，遠離皇帝眼皮底下就再無顧慮，再說了，殺一個人非得要罪名嗎？

  退一步來講，對於他們來講捏造一個罪名，難道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顧縣城聽到這裡不由得連連點頭直對李守心豎大拇指：

  「還是你考慮的周全啊，若是換做我們兄弟倆，只怕是十個也死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事情已經到了無法商量的地步那麼你留在京城也無用，他們這些人很有可能隨時翻臉，你一樣逃不了！」

  李守心不由的重重嘆口氣：

  「對於我來說只有三條路，第一條路那就是老老實實按他們的要求去做兌換官員手中所有的實物，那樣一來，我肯定傾家蕩產，就算是老底賠光，未必還能夠，那樣一來我肯定能活，看那樣的活法，真是讓我生不如死，又讓我回去過苦日子，我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旁邊的顧永成也不由面色凝重的問他：「那麼另外兩條路呢？」

  另外兩條路，其中一條就是必死的路，那就是只能遠遠離開京城，離開京城，也不是不能活，只要我前腳踏出進程一步，後腳我肯定被通緝，被追殺，只要我不踏出大明一步，我的餘生都活在戰戰兢兢，隨時都有人提刀上門，要我的小命，破局的方法只能我逃出大明，可是離開大明，我的一切都沒有了，你也跟我一步一步過來的，要知道積攢這麼偌大的家業，該有多麼不容易，讓我放棄，那豈能捨得？

  李守心說這番話時，內心深處也是十分的矛盾，跟張京談判的時候把話說的那麼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自己不表明態度，只怕是馮寶，真的是對自己肆無忌憚的壓迫。

  可這麼一來也帶來了很大的危險，要知道越是坐在高位的人，越是討厭手下的人，違逆自己的意志。

  可自己不這樣做也沒有辦法。

  旁邊的顧憲成問道，那麼你留到京城就能死中求活嗎？

  李守心搖了搖頭：

  「未必，目前來講，對於我來說，最好的出路也只能留在京城，靜觀其變，我的態度也不得不堅決，沒有辦法，我要是再軟弱下去，我的百萬家資就無法保住，我也不是捨命不舍財，關鍵是這百萬家資一旦捨去，要是東山再起，幾乎不可能！」

  顧憲成點點頭：

  「的確是這樣，你要是按他們畫下的路走，肯定無法回頭，到時候你傾家蕩產，那些人肯定會翻臉不認人！」

  旁邊的顧永成，卻有些面色猶豫的說道，有沒有？可能如果你遭受那麼大的損失，他們會在另外一方面補償你，畢竟對於他們來講，給你個小官做一做，幹個幾年的肥差，這輩子也能衣食無憂，你也能夠保住性命，又何樂而不為？

  李守新無奈的笑道：

  「你實在是太高估他們的人性了，千百年來像他們這種人從來都是翻臉不認人，一旦你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他們隨時會放棄你，你若膽敢糾纏，說不定他們就會痛下殺手，畢竟殺一個人有多簡單，我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我的百萬家資，若不是憑著這個，我也不敢跟他們翻臉，我也不敢跟他們爭吵，真要是我連這個也沒了，到頭來只怕我的下場會更慘，根本沒有任何跟他們爭辯的權利，更何況我到現在還是白身一個，對於他們來講，弄死一個小老百姓，真的是太簡單不過了！」

  顧憲成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那你接下來怎麼辦？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離開也不行，留下難道就這麼靜靜等著等著殺你的人上門？」

  李守心無奈的笑一笑，目前來講，我好像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只能在京城這麼非常被動的等，只能等等，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李守心的被迫等待，實在是逼不得已，自己到現在真的是很無奈的留在京城中，自己雖然對於形勢把握的非常的精準，可是，事情的發展會不會如自己所料，真的是很難說，萬一哪天馮寶真的是翻臉無情，說不定哪天番子一上門就是他送命之時。

  是生是死是自己無法預料到的，自己遇到了自己打穿越過來，對於局勢最沒有把控的時候。

  對於大局自己可以說是把握得很精準，可就怕這其中的一個小波折，其中一個小風浪，就能夠將自己打得，支離破碎，萬劫不復。

  接連過去半個多月，自己在首善書院裡百無聊賴的過日子，每天都處於戰戰兢兢等死的狀態，真不知道哪天馮寶真的會翻臉。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京城的局勢，越發變得不可捉摸。

  就在李守心，在首善書院裡，每天處於一種無聊狀態，混吃等死的日子裡，皇宮裡已經發生了一件大事情，這讓對他恨之入骨的馮寶，暫時顧不上理他，因為一件更大的事情很有可能發生。

  這件事情的發生將改變朝堂的政局，這件事情那就是隆慶皇帝看上去已經快不行了。

  讓李守心沒想到的是，正常來講，隆慶皇帝在歷史中應該是龍慶六年才會死，可能是因為他穿越過來的緣故，影響了歷史的進程，隆慶皇帝。在剛剛見過李守心以後，就已經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