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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9 八年

2024-10-02 06:59:58 作者: 許念念

  冷菁宜第二天去集團公司分部辦入職手續。

  這家分公司不算很大,所以一進去也給冷菁宜安排了比較好的職位。大家之前聽聞要來個新經理,都覺得挺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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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消息靈通的職員聽說啊,這姓冷的副總經理來頭可不小,是米國總部專門派來交流工作的。按工作經驗來看,估計是個三十多歲年輕有為的那種女強人。

  結果一見到真人,大家都驚了,發現冷副總年紀輕輕又長得漂亮,很難不讓人聯想點什麼別的東西。

  然後冷菁宜用一周時間讓所有人都乖乖閉了嘴。

  大家不得不佩服,冷菁宜確確實實是個實力派,主修金融和外語,並年紀輕輕坐上這個職務的,真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實學。

  一周之後,董事會說要派冷菁宜和幾個經理一塊兒去談一筆大生意,客戶那邊好像派頭還是挺大的,雖然說是華國最近一個新興的公司,卻在短短的幾年之內,發展迅速,頗有超過老牌公司的勢頭。

  總經理還跟她提前打點了一下:「本來應該還有一個企劃部的主管小周……周主管,陪你一塊兒去的。但最近他有事出差,下周大概才能回來了。到時候你也記得跟人家熟悉一下,工作還挺多要相互溝通的。」

  吳總經理說到那個小周是京城Q大畢業時,冷菁宜手指不經意地微微蜷了蜷。

  「知道了,謝謝吳總。」冷菁宜這些年變了很多,她已經不再是個臉盲加面癱,臉上笑容多了很多,生意場上的一些人情世故和人際交流,她也早就已經輕車熟路。

  如今的她一頭長捲髮,職業裝束氣質極佳,樣貌未曾有什麼改變,但周身的感覺變了很多。

  像是印證了八年前肖泊亦口中的那句「人美路子野」,她長得好業務能力又強,冷菁宜目前自己的人脈網已經很廣。

  她其實能真的做到千杯不醉了,也學會了抽菸,而且抽的很多。

  總之,是和八年前完全不同的冷菁宜。

  不過說好的大生意,倒是日子遲遲沒定下來。那天冷菁宜中午沒吃東西,提前把當天的任務完成了,難得提早四點半下班想讓喻旻川買點菜,自己來做個飯什麼的——臨走前,董事長打來一個電話來找她了。

  說是客戶至上,人家突然就安排今晚七點一塊兒找個地方吃飯,時間緊急任務重,讓她趕緊把資料什麼的都整理好,整頓一下去約定的地方談生意。

  冷菁宜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一般應酬或飯局不都該是提前約的麼,哪有兩個小時前突然通知的,這未免也太囂張。

  她所在的公司好歹是個大型集團,居然要被一家後起的公司牽著鼻子走。冷菁宜明顯地表現出了疑惑與不滿,董事長在電話里卻說,這一筆生意必須談下來,是大客戶,談下來的話會給公司帶來巨大的利潤。

  行吧。冷菁宜還是選擇聽從上級命令,雖然略微不滿和惱火,但她選擇把此時的暴躁內心收一收,畢竟還有其他同事在,而且自己的行為舉止也代表著公司本身,到時候還是得恭敬一些。

  罷了,談好就行。這是冷菁宜入職以來第一筆生意,可不能談崩了。管對面多難對付多會挑時間多麻煩人,到底還是個大客戶,這點毋庸置疑。

  冷菁宜一向早做準備,就是以防萬一哪天有緊急事務,所以該做的準備和資料整理,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趕著時間又回家補了個濃一點的妝,換了身西裝裙。

  她站在落地鏡前,西裝裙的樣式很有特色,既正式,又不失優雅可愛,把冷菁宜腿長腰細的優勢發揮的極佳。她從手提包里拿出正紅色的口紅,在唇上輕輕抹了一道,踩著高跟鞋出了公寓。

  帝都新開的一家P酒店冷菁宜雖沒有去過,但來之後便一直久聞其高端豪華,公司訂的便是這一家。一進去果然如此,包廂內水晶頂燈一塵不染閃著亮光,中間擺放的鮮花沾著露水,仿佛整個大廳都寫著「我很貴」三個大字。

  中間擺放的鮮花不似尋常酒店那樣花團錦簇,居然是清一色的紅白玫瑰交織,嬌艷欲滴,顏色可人。

  冷菁宜在那些花上面的目光停留了數秒,無所謂地移開視線。

  當晚七點,雙方全部到齊。冷菁宜心下鬆了口氣,要是對方還耍大牌遲到的話,那就是觸了自己的逆鱗,自己可能真要拉下臉來。

  談的生意是關於高薪技術,微型軟體,和經濟管理方面的,來的代表有中國人也有米國人,冷菁宜大學修的是金融加外語,而身邊兩位是技術人員,談下來還是比較順利的。

  況且,外語根本沒用上,這倆米國人說中文。

  對面除了飯局時間訂的比較不討喜,但是拋開其他的,冷菁宜相信這筆生意的確只賺不賠,而且能達到雙贏的效果,不僅有利潤,還能增加兩家公司的交流和協作。

  而且對面,對本公司定下的這家高級餐館也很滿意。這是冷菁宜之前一早就定下的地點,要不是她提前為以防萬一而辦了高級VIP,吩咐這周務必每天都給她留一個空的包廂,就算人不來錢也照付,兩個小時之前還根本不可能約的到。

  選擇這家餐廳並不是因為它有名氣,而且是因為裡面米國菜做的很著名,剛好前來的代表有米國人,冷菁宜便想用菜品來作為一個助推劑。

  果然,效果顯著。兩位米國代表吃的津津有味,在洽談的過程中,一直在夸這家餐廳選的好,菜品讓他們有了家鄉的歸屬感。

  又上了一道鵝肝,突然其中一個米國人眉頭一皺,用帶著口音的中文一字一頓道:「嘿,這個菜味道好像不太對勁。」

  冷菁宜擇了一塊放入口中,皺起眉。

  之前點這個菜的時候,米國代表的要求是吃五分熟,但可能是廚師沒注意,燒得太老了,導致味道不對,切開更是半分血絲都沒有。

  這個錯誤犯得算是比較大的了,冷菁宜立即喊來服務員,服務員確認了菜品的錯誤,連連道歉之後,說馬上會換一份來。

  冷菁宜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就算過去了,但是那位米國人興許是對菜品要求極高,一定要讓服務員喊來主廚道歉才行。

  服務員露出難色,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們餐廳有特殊規定,主廚不可以離開廚房到包廂裡面的。」

  米國人似乎是上了火,用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一字一頓道:「我不管,我用餐很不愉快,我必須要見到你們的主廚。」

  冷菁宜心下嘆了口氣:這他媽的都什麼事兒。

  但是沒辦法,對面是大貴賓,自己得順著。

  冷菁宜擱下筷子,放輕語氣卻不容置疑:「既然規矩是這樣的,那就把你們負責這塊的經理叫來,我來跟他溝通一下,改一改這個規矩。」

  服務員臉上的表情更震驚了。

  冷菁宜也很煩,誰知道對面這個老外這麼難搞。這道鵝肝本來是這家餐廳的特色,酒店也給了賠償,但偏要走這樣一出,算是把好好的生意變成了什麼玩意兒。

  服務員的領班也被喊來了,走到那位服務員跟前,讓那個服務員先走。然後與這邊好言相勸道:「很抱歉給貴客帶來了不愉快的用餐體驗,我們會盡力賠償的。好巧不巧,我們經理剛好就是這個晚上不在,非常抱歉。我知道冷女士也是我們酒店的VIP,這樣行不行,我們再多送兩道特色菜品,如何?」

  米國人依舊不依不饒:「不行,我需要主廚來道歉。」

  不只是冷菁宜和本公司的代表,連對面公司那個中國人,臉上也帶了些不好意思。

  剛出門的服務員和另外一個門外的領班說明了情況,沒說幾句眼睛就有點紅了,領班還未斥責她的心理素質差,看見身後走來一個人,忙低頭應了一聲:「老闆晚上好。」

  服務員平時接觸不到高層的管理者,並不認識來者是誰,懵懂地轉過身,眼睛還是紅紅的,頓時嚇了一跳,也趕緊跟著叫了聲一樣的。

  「恩。」男人不緊不慢地應了一聲,聲音低迷渾厚。他身著剪裁精良合適的西裝襯衫,手腕上銀色錶盤泛著金屬光澤,黑色領帶上金色夾扣裝飾,一看就價格不菲。

  中分的黑髮往後打理,看著非常正式的模樣,手裡卻漫不經心地搭著件黑色正裝外套。

  服務員第一次見這位老闆,沒忍住心臟砰砰直跳。

  ——這老闆也太帥了。

  男人本無意停留,卻突然發現了員工的神色不正常,身邊包廂內又傳來些吵鬧聲,不禁皺眉:「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領班識相地回答:「廚師弄錯了菜品,顧客一定要主廚來道歉,但按我們酒店的規矩,主廚是不出廚房的。顧客就要見經理,但經理今晚不在,顧客現在就不太樂意,搞得有些僵了。」

  江延灼今晚本是約了三五好友在頂層包廂小聚,這種小事自然是不入他的眼。無論是多高級的餐廳,也總是會有不好對付的客人,他也見怪不怪,跟他沒什麼關係。

  江延灼如今已經有自己獨立的公司,閒下時間和金錢就也拓寬了業務,開了一家高檔的酒店,平時並不來,只是今晚難得有空而已。

  他知道了之後也沒多留,剛想離開,領班又多嘴了一句:「那位女士是我們的VIP,說要見經理,然後改一改規矩。」

  江延灼臉色瞬間沉下來,嘴角似是勾了勾,一字一頓道:「她要改我的地盤的規矩?」

  他冷下臉來的神色,著實嚇到了那位原本不認識江延灼的服務員,她整個人瞬間後背一涼。

  媽呀媽呀媽呀。

  這麼帥這麼凶。

  老闆就是老闆。

  江延灼將手裡的西裝外套往領班手裡一扔,留下一句「幫我放到我的包廂」,然後邁開長腿往目標包廂走去。

  冷菁宜在座位上皺著眉,掀起眼皮剛想再說句什麼緩解矛盾時,江延灼剛好從門口走進轉身。

  兩個人目光在空氣中碰撞的那一刻之後,雙方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冷菁宜剛才要說什麼全忘了,感覺大腦就是一片空白,白茫茫的什麼都沒有。

  思緒在那一刻明明是放空的狀態,但心卻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仿佛是在告訴她一個真相。

  米國人背對著門口,還在跟酒店領班說話。周遭的聲音持續不斷,而冷菁宜和江延灼仿佛什麼都聽不見似的,包廂里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連空氣都是安靜的,不摻一絲一毫的雜質。

  江延灼很驚愕地看著冷菁宜的模樣,表情差點失了控。樣貌還是當年的模樣,沒有特別大的差距,但周身的氣質卻換了個底朝天。

  整整八年,兩個人從來沒有聯繫過。聽著不長不短的時間,對他們兩人來說,卻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冷菁宜覺得喉嚨有些發苦,她根本沒想到能在帝都遇見江延灼,還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尷尬又窘迫。

  她是誰,她在哪兒,她已經不知道了。

  但是她能夠確定的是……

  這是江延灼。

  這個人,她愛了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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