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4-10-02 06:56:03 作者: (美)布拉德·斯特里克蘭

  學校開始放暑假了,但即便如此,路易斯還是開心不起來。就在本學期結束的這一天下午,齊默爾曼太太宣布明天要在里昂湖的小屋辦一次野餐聚會,並邀請了他們所有人。野餐的日子也是放暑假後的第一個星期四,路易斯給羅絲·麗塔打了電話,她表示很高興能一起去野餐。雖然這個時候的湖水還是太冷,並不適合游泳,但他們可以打羽毛球、吃漢堡,好好地放鬆一下。

  喬納森叔叔同意用他那輛又大又舊的汽車載上大家。那個星期四的早晨,陽光明媚,溫暖和煦,天空一片湛藍。儘管如此,路易斯還是希望自己能早一些擺脫心裡揮之不去的恐懼感。雖然他幾乎已經習慣了,但這種感覺就如同一種隱隱的痛,讓他再也不想繼續忍受下去了。他終於說服了喬納森叔叔不再給他買燈芯絨褲子,於是,那天早上他穿上了一條牛仔褲、一雙黑色的科迪斯運動鞋和一件白色的T恤衫。

  喬納森·巴納維爾特一如既往地穿著一條卡其色褲子、一件藍色工作衫、一件紅色馬甲和一件破舊的粗花呢夾克。他從齊默爾曼太太的家裡拖出一個巨大的柳條野餐籃,把它放進了後備廂。齊默爾曼太太走在他的身後,穿著一身紫色連衣裙,還戴著一頂紫色的寬邊太陽帽。當路易斯為齊默爾曼太太拉開車門時,她突然開口說道:「對了,路易斯,沒有學校束縛的夏天感覺如何呀?」

  「還好吧,我覺得。」路易斯害羞地笑著說。他坐進了后座,喬納森叔叔也在方向盤的後面坐好了。在一團汽車尾氣中,他們出發了。到了大廈街後,他們在羅絲·麗塔的家門口停下來,羅絲·麗塔向他們跑了過來,她穿著一雙運動鞋、一條牛仔褲和一件寬鬆的紅色T恤衫,但對她來說,這件T恤衫似乎大了兩個號。

  羅絲·麗塔上了車,就坐在路易斯的旁邊。齊默爾曼太太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問題,只見羅絲·麗塔笑著說:「不用上學的感覺真好!這樣我就不用再穿那些讓人噁心的格子裙和藍襯衫了!」

  這是一個愉快的早晨,喬納森叔叔心情暢快地沿著荷馬路行駛著。齊默爾曼太太說到了自己今年在院子裡做的事情,她種了一些新品種的花,有金針花和沙斯塔雛菊,還有一片她寄予厚望的紫羅蘭花圃。「雖然紫羅蘭是偏淺紫色的,」她說道,「但和真正的紫色也差不太遠,如果它們長得不夠紫,我就衝著它們念一小段咒語!你呢,喬納森?你的院子有什麼新變化嗎?」

  「唔,弗洛倫斯,我倒是一直在考慮這事,我想用混凝土把院子鋪一下,」喬納森叔叔嚴肅地說,「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把它全塗成綠色,要是想要看花的話,我就去買一些塑料花回來,再在混凝土的地上鑽幾個洞,然後——」

  「哎喲,別逗了,大鬍子。」齊默爾曼太太笑道。

  他們到了齊默爾曼太太的湖邊小屋。喬納森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從車上把籃子抬下來,準備好了烤架,路易斯和羅絲·麗塔也拉好了羽毛球網。他們倆打了好一會兒球,但沒有記分。路易斯打得很不錯,比起得分,他更想讓每一個球都打得久一些,所以他總是會把羽毛球打得老高。有時羅絲·麗塔明明可以扣殺的,但他們還是讓每個球在空中來回飛了五到十分鐘。

  路易斯和羅絲·麗塔打膩了羽毛球,就開始玩起擲馬蹄鐵[1]遊戲。羅絲·麗塔要比路易斯更擅長玩這個遊戲,她通常會把粉紅色的舌尖從嘴角伸出來,全神貫注地瞄準金屬樁,然後再把馬蹄鐵一扔,只見它在空中旋轉起來,不出意外的話,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叮噹聲,馬蹄鐵自然就套在了樁子上!相比之下,路易斯擲的馬蹄鐵要麼不夠遠,要麼就只落在了樁子的一旁。「今年暑假,你會去童子軍夏令營嗎?」羅絲·麗塔問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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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斯聳了聳肩,拿起他的下一隻馬蹄鐵:「我不知道,喬納森叔叔還沒和我談過呢。」

  羅絲·麗塔也扔了一隻馬蹄鐵,它擊中了金屬樁,並在上面不停旋轉著,發出很大的聲響,最後才掉到了地上。「完美!」她得意地說,「我們家今年不打算出去太久,爸爸媽媽只想在密西根的上半島玩上一個星期,所以剩下的暑假時間,我們應該都會一直待在新西伯德鎮。」

  路易斯又擲了一隻馬蹄鐵,但離樁子還差得老遠:「喬納森叔叔還沒提過度假的事,我想他應該想待在鎮上,以防萬一吧。」

  「以防什麼萬一?」羅絲·麗塔驚訝地問。

  路易斯迅速地瞥了她一眼,又回頭望了一下。在小屋的附近,喬納森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正站在烤架旁烤東西,只見他們四周環繞著一股山胡桃香氣的濃煙。儘管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路易斯和羅絲·麗塔,但路易斯還是把聲音壓低了說道:「你知道的,懷爾德克里克溪上的新橋已經開通了,所以我想縣裡的人應該正在拆掉那座舊橋。」

  羅絲·麗塔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剛剛在說自己是從火星來的客人,而此次來到地球的目的就是要和英國女王結婚。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睛裡才逐漸顯露出理解的神情。「是那座舊鐵橋嗎?」她用懷疑的聲音問道,「天哪,你還在為這件事煩惱嗎?」

  路易斯沮喪地聳了聳肩:「我一直都放心不下這件事。」

  透過圓圓的鏡片,羅絲·麗塔向他眨了眨眼:「路易斯,你為什麼不早點兒說出來呢?」

  「我不想讓你們心煩,」路易斯嘟囔道,「你想想看,畢竟是縣政府要拆掉一座年久失修的舊橋,我們也無能為力。況且,自從二月以後,喬納森叔叔就再也沒提起過那座橋的事了,而我們也問過了齊默爾曼太太,她也覺得沒什麼好害怕的。所以,我知道自己很傻,但是——」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你也沒什麼辦法呀。」羅絲·麗塔同情地說,「嗯……讓我想想,也許我們可以想辦法去查個清楚,如果確實沒有什麼蹊蹺的話,我們也不用再擔心下去了。」

  隨後,他們就沒有再討論這個話題。不一會兒,喬納森叔叔叫他們過去吃午飯,他們一起在湖邊的草地上享受了一頓美味的野餐。齊默爾曼太太有一個製作漢堡包的獨家秘方,可以讓它們變得多汁又美味。此外,她還準備了奶油土豆沙拉和一些加了蒔蘿葉[2]的醃泡菜,這些泡菜有著又脆又酸又鹹的豐富味道,一點兒也不像喬納森在超市里買到的那種軟綿綿的泡菜。這也是這麼久以來,路易斯吃得最津津有味的一頓。

  之後,他們一起幫忙打掃衛生。到了下午,大家變得懶洋洋的,便想干點兒什麼來打發時間。喬納森叔叔拿出了一副撲克牌,於是他們就圍坐在一張摺疊牌桌旁,玩了好幾小時的撲克遊戲:「全明撲克」「約翰尼的睡衣」「能改變的J牌」「賣牌的雜貨店」「七張牌半明半暗」。大多數時候,喬納森叔叔都是輸的那一方,所以他一直抱怨說自己更喜歡玩「五張抽」。「這些遊戲的問題在於,」他說道,「我根本就記不住它們複雜的規則呀!」

  「那好,」齊默爾曼太太提議說,「下面我們來玩一個簡單的。從現在開始,只有J、7和紅色3是萬能牌——」

  喬納森叔叔抱怨地哼了一聲,但同時又大笑了起來。

  在這樣一個溫暖的、讓人昏昏欲睡的下午,玩撲克確實是打發時間的好辦法。最後,到了快四點鐘的時候,大家就開始準備返回新西伯德鎮了。

  「我們今晚要不要一起看電影呢?」齊默爾曼太太問道,這時大家正在把摺疊椅和桌子搬回她的小屋。「市中心的電影院正在上映一部海盜電影,要是好看的話,還可以讓喬納森用他的咒語重現所有的決鬥場景,這樣我們就能輪流做裡面的海盜船長過過癮了。」等他們從小屋走出來後,齊默爾曼太太就把門鎖上了。

  路易斯覺得這部電影聽起來很有趣,但還沒等他開口,羅絲·麗塔就問道:「在回去的路上,我們能去看看橫跨懷爾德克里克溪的那座新橋嗎?」

  齊默爾曼太太用銳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而正打算把籃子放進汽車後備廂的喬納森叔叔,也突然間愣住了。他慢慢地轉過身來,說道:「這個想法可真奇怪,羅絲·麗塔!你為什麼想看那座橋呢?」

  羅絲·麗塔天真地笑著說:「我只是想知道新修的大橋長什麼樣,僅此而已,還有那座舊橋是不是正在被拆掉。」

  喬納森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交換了一下眼神。在路易斯看來,那是一種陰沉的表情,就好像喬納森叔叔默不作聲地問了一個問題,然後齊默爾曼太太好像迅速地點了點頭,雖然她實際上只是把下巴往下點了一下。

  「當然能去了,為什麼不呢?」喬納森叔叔熱情地說,「我們可以走那條十二英里路,然後再走懷爾德克里克溪路。我最近也沒去過那邊,那就一起去看看橋修得怎麼樣了吧!」

  路易斯為羅絲·麗塔開了車門,但當她準備上車時,路易斯低聲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就是去看看而已,」羅絲·麗塔小聲回答,「我們要好好盯著你的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兩個一定會知道!」

  路易斯用力咽了口唾沫,但還是爬上了汽車的后座,在羅絲·麗塔旁邊坐了下來。比起一直在不確定的痛苦中煎熬,或許直面真相要好得多。他們離開了小屋,過了一會兒,喬納森叔叔開進了一條鄉間小道。這是一條沒有鋪瀝青的小路,上面只有一層鬆散的碎石,在偌大的低壓輪胎碾壓下,一直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齊默爾曼太太開口問道:「我們不是要走十二英里路嗎?」

  「這是一條近路。」喬納森叔叔哼了一聲說。過了好幾分鐘,汽車一直在碎石路上緩慢地行駛著。路易斯望向窗外,看到了一片美麗的荒地、一些雜草叢生的牧場、一片長滿了帶刺灌木的樹林,還有幾處被遺棄的農舍。此時,喬納森叔叔放慢了車速。

  「這裡看起來好像發生過森林火災。」羅絲·麗塔說道。

  路易斯的心開始怦怦直跳。朝汽車的右邊望去,有一大片看起來毫無生機的土地,至少應該有好幾千平方米。那裡的樹全部光禿禿的,樹皮都從樹幹上剝落了下來,枝丫也好似在絕望地伸向天空,仿佛這些樹臨死之前都在瘋狂地試圖逃跑。地上的麥茬也是一片灰色,死氣沉沉的。在這片荒涼土地的中心,有一座農舍,看上去並沒有被燒過的痕跡,但也已經破敗不堪了。只見生鏽的紅鐵皮屋頂塌了下來,敞開的窗戶也是黑洞洞的,就像是骷髏頭的兩個眼窩。路易斯皺了皺鼻子,聞到了這個地方散發出的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有點兒甜甜的,但也有點兒發臭,還帶有一種濃烈而苦澀的霉味。他百分之百地堅信,肯定有什麼邪惡的東西到訪過這片貧瘠的土地。

  「喬納森,」齊默爾曼太太不耐煩地說,「我們可以再開快一點兒。」

  喬納森叔叔一腳踩下油門,讓汽車駛離了那個被燒毀的農場。很快,眼前的樹又有了葉子,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雖然還是荒無人煙,但起碼沒那麼奇怪了。後來,前方終於出現了鋪著瀝青的十二英里路。汽車轉了個彎,不久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路易斯時不時會在噩夢中看到的那個地方:在一個三角形的草地公園裡,停放著南北戰爭時期遺留下來的一門生鏽的大炮;在馬路的對面,是一座古老的白色鄉村教堂,上面的彩色玻璃窗布滿了灰塵;教堂對面是一家雜貨店,櫥窗上掛著一塊綠色的「薩拉達」招牌。這裡就是他們在那個驚心動魄的晚上來過的地方,那時路易斯還只有十歲,伊扎德太太的鬼魂一路狂追著他們,喬納森叔叔就是在這裡十分絕望地讓汽車轉了一個大急彎。

  現在,他們已經開到了懷爾德克里克溪路,正在朝新西伯德鎮的方向駛去。沿著這條蜿蜒的路,汽車越過一座座山丘,經過了許多農場,但全程都沒有一個人說話。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座高山的山頂,路易斯往下一望,看到了蜿蜒曲折的懷爾德克里克溪正沐浴在午後的陽光里。朝左邊望去,那座古老的鐵橋仍然橫跨在溪水之上,只是橋的兩側各有幾百米的路被封鎖了。為了方便通行,人們又在旁邊修了一段新的路,黑色的瀝青路面正在閃閃發光。在他們的正前方,一座現代化的混凝土大橋映入眼帘,橫跨在懷爾德克里克溪上。這時已經五點多了,工人們都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但他們的設備還留在附近,有黃色的推土機、起重機以及其他的一些建築機械。喬納森叔叔緩緩地開過這座混凝土橋,然後找了個位置把車停了下來。

  他們都從車裡下來,沿著路肩[3]往回走。路易斯看到工人們已經把木製的橋板從那座舊橋的黑色鐵架上拆了下來,還有一些大梁也被拆了下來,被胡亂地堆在了一旁。他們徑直走到了舊鐵橋的邊上,路易斯從橋板的位置往下望,可以看到橋下緩緩流淌的溪水。雖然他站的地方離水面並不是很高,只有三米多一點兒的距離,但路易斯卻突然感到頭昏眼花,就如同自己正站在高聳的懸崖峭壁上一樣,似乎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腦袋裡打旋。他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踩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路易斯挪了一下運動鞋,發現自己踩到了一顆鬆掉的鉚釘,大約有十厘米長。想必是工人們在拆舊鐵橋的時候,它從其中的一根大樑上掉下來了。沒怎麼多想,路易斯伸手把它撿了起來。他覺得手裡的這顆鉚釘出奇地重,非常堅硬,還有點兒暖暖的,但這種溫暖卻不太像是日曬造成的,至少不完全是。不知怎的——路易斯也說不上來——他覺得這塊金屬是有生命的,就好像自己會產生熱量一樣。路易斯把鉚釘轉過來,又轉過去,放在夕陽下仔細端詳著,只見它的表面閃閃發光,沒有一點兒鏽跡。路易斯簡直不敢相信這顆鉚釘居然在這座橋上安裝了六十多年,因為它沒有一點兒被腐蝕過的痕跡,就像是今天早上才剛剛造出來的一樣。

  路易斯搖了搖頭,接著羅絲·麗塔對他開口說了些什麼。他趕緊把那顆鉚釘塞進了牛仔褲的褲兜里,它雖然有些分量,但卻讓人特別有安全感。「你說什麼?」他問道。

  羅絲·麗塔並沒有望向路易斯,而是一直在看著遠處的喬納森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他們就站在大約五米開外的地方。這時,羅絲·麗塔瞥了他一眼,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我說,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哦,」路易斯說,「是的,我想也是。」

  遠處的喬納森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正湊在一起,低聲地交談著,但路易斯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最後,只見喬納森叔叔點了點頭。

  他轉過身,對著路易斯和羅絲·麗塔說道:「孩子們,我想我確實應該頒一個『自尋煩惱獎』給自己,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會瞎擔心的人,剛才捲髮老太婆已經告訴我了,她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如果連弗洛倫斯都找不到那個鬼魂的話,那麼它就一定不在這裡。路易斯,我很抱歉,之前在報紙上看到舊鐵橋消息的時候讓你擔心了。不管怎樣,看來我是白操心了。不過,我們會繼續留意的,以防萬一嘛,但我還是很相信老太婆的話,確實沒有什麼可擔憂的。」

  事情到這裡應該就結束了。他們開車回到新西伯德鎮,一起去看了電影,然後又把羅絲·麗塔送回了家。等到路易斯上床睡覺時,已經快十點鐘了,他只覺得自己很累。接著,他從褲兜里拿出鉚釘,把它放在了床頭柜上,緊挨著鬧鐘和檯燈。然後,他關上了燈,一頭扎進了被子裡。

  他閉著眼睛,在一片漆黑中躺了好幾分鐘。他幻想自己正在電影裡的那艘海盜船上,此時已經爬上了主桅杆的橫桅索,正舉著一把彎刀,一路沿著桁端和敵人進行了一場殊死決鬥,然後他將彎刀插進主帆,緊握刀柄,縱身一跳,讓自己順著帆布上的刀痕一路滑下來,最後落到了甲板上。路易斯感覺似乎都能聽到刀劍之間的鏗鏘聲,還有大炮的轟鳴聲。而且,他好像還聞到了鞭炮的硝煙味。

  突然,一個大大的哈欠打斷了他的思路。他睜開了眼睛,朝著鬧鐘發光的指針望去,想看看現在幾點了。接著,他倒抽了一口氣,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顆鉚釘正在黑暗中散發著光芒,不同顏色的光在它的表面緩慢浮動著,就像是一滴油灑在了潮濕的混凝土上顯現的彩虹一樣。為了記住這些彩虹光的所有顏色,路易斯編了一個聽起來很有趣的名字:Roy G. Biv,依次對應著「紅、橙、黃、綠、藍、靛、紫」的英文首字母。

  不過,他還看到了一些無法辨別出來的顏色。它們似乎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而是來自其他的地方。

  在一片黑暗之中,它們在路易斯的床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1] 擲馬蹄鐵是流行於美國和加拿大的一種遊戲,可由2人或4人參加,各人將馬蹄鐵擲向木樁,使之套住或儘量接近木樁即可。

  [2] 蒔蘿葉,又稱土茴香,可作為蔬菜食用。

  [3] 路肩,馬路和行人道相接的部分,即「馬路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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