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
2024-10-08 07:04:03
作者: (清)王國維
宋人小說①,多不足信。如《雪舟脞語》②謂:台州知府唐仲友③眷官伎嚴蕊④奴。朱晦庵⑤系治之。及晦庵移去,提刑岳霖⑥行部至台,蕊乞自便。岳問曰:去將安歸?蕊賦《卜算子》⑦詞云:「住也如何住」云云。案此詞系仲友戚高宣教作,使蕊歌以侑觴⑧者,見朱子《糾唐仲友奏牘》⑨。則《齊東野語》所紀朱、唐公案⑩,恐亦未可信也。
【注釋】
①此「小說」指記述傳說、軼聞之類的筆記,並非指文學體裁的「小說」。
②陶宗儀《說郛》卷五十七引《雪舟脞語》:「唐悅齋仲友,字與正,知台州。朱晦庵為浙東提舉,數不相得,至於互申。壽皇問宰執二人曲直。對曰:『秀才爭閒氣耳。』悅齋眷官妓嚴蕊奴,晦庵捕送囹圄。提刑岳商卿霖行部疏決,蕊奴乞自便。憲使問:『去將安歸?』蕊奴賦《卜算子》,末云:『住也如何住,去又終須去。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憲笑而釋之。」
③唐仲友,字與正,號悅齋。
④嚴蕊,字幼芳,南宋天台(今浙江省天台縣)營妓,能詩詞,有《如夢令》《鵲橋仙》《卜算子》等詞傳世。
⑤朱晦庵,朱熹,字元晦,號晦庵。
⑥岳霖,岳飛第三子,號商卿。
⑦嚴蕊《卜算子》:「不是愛風塵,似被前身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是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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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侑觴,勸酒佐助飲興。
⑨朱子《糾唐仲友奏牘》,即朱熹《朱子大全》卷十九「按唐仲友第四狀」:「五月十六日筵會,仲友親戚高宣教撰曲一首,名《卜算子》,後一段雲『去又如何去,住又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⑩周密《齊東野語》書中考證古義頗多,記南宋舊事尤多。
【賞析】
宋人記事筆記,多為稗官野史,助興悅情而已,不求真實。讀者讀過一笑了之則可,不必十分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