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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牟恩鎮的那個人

2024-10-02 04:08:28 作者: (法)大仲馬

  發出這陣喧鬧的人群,並不是等著看一個犯人上絞刑架,而是在圍觀一個剛在絞刑架上處死的犯人。

  馬車稍停片刻,重又啟動,穿過人群繼續往前駛去,沿著聖奧諾雷街,拐入老好人街,停在一扇矮門跟前。

  門開了,兩個獄卒架起博納修,那個警官在後面撐著,把他推進一條過道,然後拽著他登上一道樓梯,把他安頓在一間候見室里。

  所有這些動作,在他來說都是以一種不由自主的機械的方式完成的。

  他有如人們在夢中那般地行走;看出去的東西都像是隔了一層霧似的;耳朵里有聲音傳進來,但他根本不明白這些聲音的意思;倘若在這會兒下手處決了他,他既不會有一個試圖反抗的動作,也不會有一聲乞求憐憫的喊叫。

  於是,他就那麼待在獄卒把他撂在上面的一張長凳上,一動不動地背靠著牆,往前耷拉著兩條胳臂。

  然而,他向四下里望去,卻沒發現任何可怕的東西,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正面臨現實的危險,長凳上的軟墊挺舒服,牆壁上蒙著名貴的科爾多瓦皮革,窗前飄著紅色錦緞的長窗簾,上面繫著金色的束帶,他漸漸明白自己的恐懼太過分了,於是把個腦袋左右上下地轉動了起來。

  沒人來阻止他轉腦袋,但這麼一轉,他卻轉出了點底氣,壯著膽先挪動一條腿,再挪動另一條腿;臨末了,靠著兩隻手幫忙,他從長凳上支起身來,居然站穩了。

  這時,一個氣色挺好的軍官掀起門帘,一邊還在跟鄰室的一個人講話,一邊轉過身來對著博納修先生。

  「您是叫博納修吧?」他說。

  

  「是的,軍官先生,」嚇得半死不活的針線鋪老闆結結巴巴地說,「不知有何見教?」

  「進來吧。」軍官說。

  他側身讓針線鋪老闆過去。博納修乖乖地走進那個房間,裡面人家好像在等著他。

  這是一間寬敞的書房,牆壁上掛著各種進攻和防衛的武器,窗戶關得密不透風,雖說才是九月底的天氣,但室內已經生起了壁爐。一張方方的辦公桌占據了屋子的正中央,上面堆著書籍和卷宗,還攤放著一張拉羅謝爾城的大地圖。

  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站在壁爐跟前,他氣宇軒昂,神情高傲,目光炯炯有神,天庭飽滿,臉蛋瘦削,加上那兩撇唇髭和蓄在唇下的那撮短須,整張臉就顯得越加狹長了。雖說他才三十六七歲的年紀,但頭髮、唇髭和短須都已經花白了。他身上沒有佩劍,但自有一種軍人的風度,腳上的水牛皮靴上還沾著點塵土,表明他白天剛騎過馬。

  此人就是阿爾芒-讓·迪普萊西,也就是黎舍留紅衣主教,他並不像有人描寫的那樣是個衰邁的老人,一副受苦受難的殉難者的樣子,身子佝僂,嗓音微弱,整天價埋坐在生壙也似的一張高大的扶手椅里,只是靠著天性的力量在維持生命,依仗永不枯竭的睿智來跟歐洲鬥爭;實際上在那個年代,他是個機敏過人、風流倜儻的騎士,儘管體力已衰,卻仍有那麼股精神力量在支撐著他,使他成為有史以來最傑出的人物之一;他在曼圖亞[1]的公國援手德·內韋爾公爵,收復尼姆、加斯特爾和於澤斯[2]之後,現在又在準備趕走雷島上的英國人,圍攻拉羅謝爾了。

  初一看,沒有什麼地方顯示出他就是紅衣主教,對那些不認識他的人來說,要猜出自己站在什麼人的面前,確實是不可能的。

  可憐的針線鋪老闆呆立在門口,而我們適才描述過的那位大人物,卻把目光死死地盯在他的臉上,就像要把他的過去看個透似的。

  「這就是那個博納修嗎?」片刻靜默過後,他開口問道。

  「是的,大人。」軍官回答說。

  「很好,把卷宗給我,然後您就退下吧。」

  那軍官從桌上拿起有關的卷宗,遞給吩咐他的這位大人,然後一躬到地,退了出去。

  博納修認出這些卷宗里就有他在巴士底監獄的審訊記錄。站在壁爐跟前的這個人,不時從卷宗上抬起眼睛朝可憐的針線鋪老闆望去,目光銳利得像兩把直要插進他心窩的匕首。

  這麼翻閱了十分鐘案卷,又審視了十分鐘犯人以後,紅衣主教打定了主意。

  「這傢伙不會是塊謀反的料,」他暗自說道,「可是別管它,咱們走著瞧吧。」

  「你被指控犯了謀反罪。」紅衣主教緩緩地說。

  「他們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大人,」博納修喊道,他剛才聽到那軍官這樣稱呼對方,也就這樣稱呼了,「可是我向您發誓,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紅衣主教嘴邊掠過一絲笑意。

  「你謀反的同夥,是你的妻子、德·謝芙勒茲夫人和白金漢公爵。」

  「這些個名字,大人,」針線鋪老闆答道,「我倒都聽我老婆說起過。」

  「什麼時候聽到的?」

  「她說黎舍留主教設圈套讓白金漢公爵到巴黎來,是想把他弄得身敗名裂,連帶要把王后也弄得身敗名裂。」

  「她是這麼說的嗎?」紅衣主教厲聲喝道。

  「是的,大人;可是我對她說,她這麼說話可就不對啦,主教大人是不可能……」

  「住嘴,你是個傻瓜。」主教打斷他的話說。

  「我老婆也這麼說我來著,大人。」

  「你知道是誰綁架你妻子的嗎?」

  「不知道,大人。」

  「可你疑心過一個人?」

  「是的,大人;不過聽了我的疑心,督察長先生好像挺惱火,所以我就不再疑心了。」

  「你妻子逃走了,這你知道嗎?」

  「不知道,大人,我進了監獄才聽說,也是那位督察長先生告訴我的,他真是挺和氣的!」紅衣主教嘴邊又一次掠過一絲笑意。

  「這麼說,你妻子逃跑以後情況怎樣,你完全不知道嘍?」

  「一點兒也不知道,大人;不過她可能是回羅浮宮去了吧。」

  「到子夜一點為止,她還沒去過那兒。」

  「喔!我的天主!那她出什麼事啦?」

  「你放心,會清楚的;任憑誰也甭想瞞過紅衣主教;主教會知道一切的。」

  「那麼,大人,您看紅衣主教會不會賞臉把我老婆的情況告訴我呢?」

  「也許吧;不過你先得把你知道的有關你妻子和德·謝芙勒茲夫人的情況,全都說出來。」

  「可是大人,我什麼也不知道呀;我從沒見過這位夫人。」

  「你往常到羅浮宮去接你妻子的時候,她是直接就回家的嗎?」

  「難得這樣:她一般都要上衣料商那兒去辦點事,我就陪她去。」

  「有幾個衣料商?」

  「兩個,大人。」

  「他們住在哪兒?」

  「一個住在沃吉拉爾街;另一個在豎琴街。」

  「你和她一起進去嗎?」

  「我從不進去,大人;我在門外等她。」

  「她這麼一個人進去,總得有個說法吧?」

  「她沒跟我說什麼;她叫我等著,我就等著了。」

  「你真是個懂得體貼妻子的丈夫,親愛的博納修先生!」紅衣主教說。

  「他叫我親愛的先生!」博納修暗自思忖道,「喲!這下就好了!」

  「你還認得出那兩座房子嗎?」

  「認得出。」

  「門牌號碼知道嗎?」

  「知道。」

  「號碼是多少?」

  「沃吉拉爾街是二十五號;豎琴街是七十五號。」

  「好。」紅衣主教說。

  說完,他拿起一隻銀鈴搖了搖;那個軍官進來了。

  「去,」他低聲說,「把羅什福爾給我找來;要是他已經回來了,就叫他馬上來見我。」

  「伯爵到了,」那軍官說,「他正急於向主教大人回話呢!」

  「主教大人!」博納修喃喃地說,「……主教大人!」

  「那就叫他來,快叫他來!」黎舍留急切地說。

  那軍官快步走出屋子,紅衣主教的部下執行他的命令向來都是這麼雷厲風行的。

  「主教大人!」博納修神情茫然地轉動著眼珠,喃喃地說。

  那軍官出去還不到五秒鐘,房門就打開了,另外一個人走進屋來。

  「就是他!」博納修喊道。

  「哪個他?」主教問。

  「綁架我老婆的那個人。」

  紅衣主教又搖了搖鈴,那軍官又進來了。

  「把這個人交給那兩個獄卒,等我待會兒再傳他。」

  「不,大人!不,不是他!」博納修喊道,「不,我弄錯了,那是另外一個人,跟他一點兒也不像!這位先生是個正派人。」

  「把這傻瓜帶下去!」紅衣主教說。

  那軍官挾住博納修,把他帶回候見室,兩個獄卒在那兒等著。

  剛才進屋的那個人,神情很不耐煩地望著博納修走出門去,房門剛在他身後關上,便疾步走上前來對紅衣主教說道:

  「他們見過面了。」

  「誰?」

  「她和他。」

  「王后和公爵?」

  「是的。」

  「在哪兒?」

  「羅浮宮。」

  「肯定沒錯?」

  「絕對沒錯。」

  「誰對您說的?」

  「德·拉諾瓦夫人,正如大人所知道的,她對大人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她為什麼不早點報告?」

  「王后不知是出於偶然還是有了戒心,吩咐德·絮爾吉夫人睡在她的房間裡,把她纏住了一整天。」

  「好啊,咱們輸了。想想怎麼來翻本吧。」

  「我將竭盡全力為大人效犬馬之勞,大人,您但請放心。」

  「事情的經過是怎樣的?」

  「半夜十二點半,王后和女官們在一起……」

  「在哪兒?」

  「她的臥室……」

  「嗯。」

  「這時有人用侍衣女官的名義送進來一塊手帕……」

  「怎麼樣?」

  「王后立刻顯得非常慌張,雖說她抹過胭脂,但還是臉色變白了。」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她立起身來,說話聲音都變了:『各位夫人,』她說,『請在這兒等我十分鐘,我就來。』說完她就打開暖閣的那扇門走了出去。」

  「德·拉諾瓦夫人為什麼沒有馬上來報告?」

  「當時情況還很不清楚;再說,王后關照過:『夫人們,請在這兒等我』;她不敢違抗王后的旨意。」

  「王后出去了多長時間?」

  「三刻鐘。」

  「沒有女官陪她出去?」

  「只有艾斯特法妮婭夫人。」

  「隨後她回過臥室嗎?」

  「是的,來拿過一隻小木盒,粉紅色的,上面有她名字首寫字母的圖案,她拿了馬上就又出去。」

  「她後來回臥室時,那木盒帶回來了嗎?」

  「沒有。」

  「德·拉諾瓦夫人知道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嗎?」

  「知道。是陛下送給王后的鑽石墜飾。」

  「她回來時沒帶著這隻盒子?」

  「是的。」

  「那麼德·拉諾瓦夫人認為她是給了白金漢?」

  「她認為肯定如此。」

  「何以見得?」

  「德·拉諾瓦夫人以王后的侍妝女官的身份,第二天白天找過這隻盒子,因為沒有找到,裝出很著急的樣子,借著這由頭去問了王后。」

  「那麼王后她……」

  「王后臉漲得通紅,回答說昨晚上有一顆墜飾斷下來了,所以她讓人送到首飾匠那兒去修了。」

  「應該去問一下,看看是真是假。」

  「我已經去過了。」

  「怎麼樣,首飾匠怎麼說?」

  「他一無所知。」

  「好!好!羅什福爾,我們還沒全輸,說不定……說不定我們還會變贏家呢。」

  「我向來認為以主教大人的卓異天資……」

  「足以彌補一個手下人的愚蠢,是不是?」

  「我正想這麼說來著,要是剛才主教大人讓我講完的話。」

  「現在,您可知道德·謝芙勒茲夫人和白金漢公爵藏在哪兒?」

  「不知道,大人,我的手下人沒能向我提供確切的情報。」

  「可我知道。」

  「您,大人?」

  「對,至少我想是這樣。他們兩人,一個在沃吉拉爾街二十五號,另一個在豎琴街七十五號。」

  「主教大人是否要我派人把他們抓起來?」

  「太晚了,他們已經走了。」

  「沒關係,可以去核實一下。」

  「您帶上我的十個衛士,把這兩座房子裡里外外搜一遍。」

  「我這就去,大人。」

  說完,羅什福爾急步走出屋去。

  紅衣主教獨自一人留在屋裡,沉思了片刻,然後第三次搖鈴。進來的仍是那個軍官。

  「把犯人帶上來。」紅衣主教說。

  博納修師傅又給帶了進來,紅衣主教做個手勢,那軍官退了出去。

  「你騙了我。」紅衣主教厲聲說道。

  「我,」博納修喊道,「我騙主教大人!」

  「你的妻子去沃吉拉爾街和豎琴街,根本不是上什麼衣料商的家裡去。」

  「那她是上哪兒呀,我的天主?」

  「是上德·謝芙勒茲公爵夫人和白金漢公爵那兒。」

  「對呀,」博納修說,這會兒他全都記起來了,「對呀,是這麼回事,主教大人說得一點不錯。我對我老婆說過好多次,說這兩個衣料商怎麼住在這種房子,這種沒有招牌的宅邸里,這事兒真是挺怪的,每次我老婆聽我說了都只管笑。呵!大人!」博納修撲通一下跪在主教的腳下,接著往下說,「呵!你真不愧是紅衣主教,是偉大的紅衣主教,是萬民景仰的聖人。」

  讓一個像博納修這般平庸的傢伙對自己頂禮膜拜,在紅衣主教說來實在是不足道焉,可是他依然在剎那間有過一種得意的感覺;緊接著,仿佛他腦海里即刻又有了個新的念頭,只見一絲笑意掠過他的唇邊,他朝著針線鋪老闆伸出手來。

  「起來吧,我的朋友,」他對博納修說,「您是個好人。」

  「紅衣主教碰我的手啦!我碰到這位大人物的手啦!」博納修喊道,「這位大人物管我叫他的朋友!」

  「是的,我的朋友;是的!」紅衣主教用一種和藹可親的口吻說道,這種口吻他有時候也是要用一用的,不過這只能騙騙那些不認識他的人,「既然人家無端猜疑,冤枉了您,嗯,那就該給您一點補償才是:喏!這袋裡有一百個皮斯托爾,請您拿著,並請您原諒我。」

  「我,原諒您,大人!」博納修遲疑著不敢接過那袋錢,大概他是擔心這所謂的饋贈是個玩笑,「可您完全可以讓人逮捕我,拷問我,絞死我的呀:你是主子,我連半句怨言也不敢有的呀。讓我來原諒您,大人!呵,您這是說到哪兒去了呀!」

  「哦!親愛的博納修先生!您這麼說可真是寬宏大量,我心領了。這麼說,您拿了這袋錢離開這兒,心裡不會有什麼不高興咯?」

  「我覺得歡天喜地呢,大人。」

  「那麼就再見了,我們後會有期,我很希望能再見到您。」

  「只要大人願意,我隨時聽候大人的吩咐。」

  「請放心,我少不了會想到您的,因為我覺得跟您談話挺有意思。」

  「呵!大人!」

  「再見,博納修先生,再見。」

  說著,紅衣主教對他做了個手勢,博納修一躬到地算作回答;隨後他往後退出門去,等他退到了候見室里,主教只聽得他興奮異常地拼命喊道:

  「大人萬歲!主教大人萬歲!偉大的紅衣主教大人萬歲!」紅衣主教笑吟吟地聽著博納修師傅這發自內心的真情流露,直到博納修的喊聲漸漸消失在遠處。

  「好了,」他說,「這個人從今以後就對我死心塌地了。」

  說完,他開始聚精會神地察看起那張拉羅謝爾的地圖來;這張地圖,我們剛才說過,是攤放在辦公桌上的,他用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沿著這條線,即將築起那道有名的長堤,十八個月後就是這道長堤封鎖了被圍困的城市的進出港口。

  正當他全神貫注運籌帷幄之際,房門打開,羅什福爾走了進來。

  「怎麼樣?」紅衣主教一邊急切地問,一邊倏地立起身來,由此可見他對交給伯爵去辦的使命重視到何等的地步。

  「查明了,」羅什福爾說,「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人,還有一個三十五歲到四十歲年紀的男人,確實在主教大人說的那兩座房子裡待過,一個住了四天,一個住了五天:但是那個女人在昨兒晚上,那個男人在今兒早上,都已經離開了。」

  「就是他倆!」紅衣主教喊道,又望了望鍾,接著往下說,「現在去追也晚了:公爵夫人已經到了都爾,公爵已經到了布洛涅。要找到他倆,得上倫敦去了。」

  「主教大人有何吩咐?」

  「對這件事不許走漏半點風聲;要絕對保證王后的安全;不能讓她覺察我們知道了她的秘密;就讓她以為我們是在追查一樁別的什麼案子。叫掌璽大臣塞吉埃來見我。」

  「那個傢伙,大人是怎麼發落的?」

  「哪個傢伙?」

  「那個博納修。」

  「對他的發落妙得不能再妙。我讓他去臥他老婆的底了。」

  羅什福爾伯爵鞠躬致意,這是一種表示深知主子聖明的禮節,隨後他就退出去了。

  屋裡只剩紅衣主教一人,他重又坐在桌邊,提筆寫了一封信,加蓋了私章,然後搖了搖鈴。那個軍官第四次走進門來。

  「派人去把維特雷找來,」他說,「告訴他要準備出遠門。」

  片刻過後,吩咐找的那個人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腳上蹬著上好馬刺的長靴。

  「維特雷,」主教說,「您趕快去一趟倫敦,路上不能有半點耽擱。把這封信當面交給米萊迪。這是一張兩百皮斯托爾的憑單,您去找到我的司庫,讓他給您兌成現款。要是您能在六天內完成使命趕回來,就還可以拿到同樣數額的賞金。」

  信使默不作聲地鞠了一躬,拿好那封信和兩百皮斯托爾的憑單,退了出去。

  那封信上這樣寫道:

  米萊迪:

  設法儘快參加一個有白金漢公爵在場的舞會。他的緊身上衣上會佩戴十二顆鑽石墜飾,想法靠近他,割下其中兩顆。

  墜飾到手,即速告。

  [1]義大利北部倫巴第大區的一個省份。

  [2]尼姆、於澤斯均為法國南部加爾省城市。加斯特爾為法國南部塔爾納省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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