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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盅泯恩仇

2024-05-05 13:48:47 作者: 繁朵

  沈藏鋒笑了一聲,嘴唇幾乎貼在她耳上,輕輕道:「不是要安置?」他說話之際,口中似還殘存著酒氣,一縷長發從緞帶里滑出,落過衛長嬴的肩,兀自帶著點兒潮意……卻是回來之時匆匆沐浴過了。

  糟糕,看來是沒法再哄他去沐浴了……

  衛長嬴暗叫一聲苦,努力想著主意,面上委委屈屈的道:「你這個人!安置就安置,你動手動腳的……像什麼話!」說話之間,忽然在他臂上用力掐了一下,指望他會吃痛鬆手。

  「今兒個晚上不動手動腳,這像什麼話?」然而沈藏鋒如若不覺,任她掐著,話中笑意卻更深,忽然俯首在她頸上用力吻了一下。衛長嬴啊呀一聲低叫,下意識的抬手捂頸。

  趁她驚慌失措的光景,沈藏鋒忽然一撩袍角,竟是俯身迅速將她橫抱起來!

  衛長嬴忽然之間離開地面,嚇得本能的一把抱住沈藏鋒的脖頸,跟著大怒,抬手一拳就朝沈藏鋒面上砸去,氣急敗壞道:「你!你好大的膽子!」

  沈藏鋒神色不變,待她拳及於頰,才忽然一個側首避了開去,卻趁這短短片刻抱著她到了榻邊,衛長嬴還要再打,卻已經被他不輕不重的放到榻上,騰出手接住她的粉拳,啼笑皆非道:「我可是你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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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你是什麼人!」衛長嬴惱極了,低喝道,「我瞧你就是找打!」她一骨碌的爬起來,也不管此刻鬢散釵橫,衣襟散亂,還沒坐穩,就著榻上便是一個掃腿掃向站在榻邊的沈藏鋒。

  沈藏鋒眼一眯,出手如電,一把抓住她掃過來的小腿。本來衛長嬴還趿著絲履,但被沈藏鋒忽然抱起來時掙扎著都掉了,羅襪亦是半褪,如今裙下不免露出一截雪膚,在燭火下皎潔無暇,晶瑩誘惑,被沈藏鋒恰恰抓在掌中,入手只覺如握凝脂。他呼吸不由一窒。

  數擊不成,衛長嬴氣急敗壞之餘,又驚又懼,她下意識的想要縮回腿,卻覺得沈藏鋒握得極緊,帶著薄繭的手掌掌心溫熱,握著她的腳踝,有一種穩固如山的意思,讓她本能的覺得心下不安。

  「……」兩人有片刻的停滯,互相凝視片刻後,衛長嬴忽然長身而起,撲向沈藏鋒懷中!

  與此同時,供兩人安置用的錦被,被她從榻內一把拖出,兜頭就朝沈藏鋒蓋下!

  沈藏鋒目光一凝,不得不暫時放開她的腳踝,只是看著錦被當頭而來,他卻沒有閃避的意思,反而一矮身……衛長嬴暗哼了一聲,正想著你以為這是暗器麼?低頭就能躲過去……看我把你按在腳踏上往死里打!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不想心念未畢,腰間忽然被重重推了一把,跟著整個人都被撲得仰躺在榻上——沈藏鋒似笑非笑的壓在她身上,笑著道:「這是打哪裡學來的無賴手段?哪有洞房花燭這樣對待夫君的?」

  衛長嬴這才醒悟過來他是矮身之後趁著錦被還沒蓋到他時,自榻邊鑽出,趁了自己長身而跪、舉臂按下錦被的這點空當,攬著自己的腰就勢撲到榻上——這麼一來,自己拉著的錦被恰好給兩人蓋上了!

  ……果然沈藏鋒跟著道:「不過如此也是正好,倒是勞煩嬴兒你還要替為夫蓋好被子了。」

  衛長嬴暗吐一口血,果斷的放棄錦被,抬腕就切向他頸側。

  沈藏鋒仗著居高臨下的優勢,一把扣住她手腕,拿到唇邊親了親,笑著道:「可是還要替為夫寬衣?」

  「你!」衛長嬴幾欲吐血,恨道,「你身手怎的這樣好?」這太意外了!!!

  這廝……不是應該擅長馬上廝殺的麼?怎的近身搏鬥也如此厲害?!

  難道自己習武的天賦其實很差很差,江伯礙著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故意誇了十幾年?

  衛長嬴覺得這個答案完全無法接受……

  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沈藏鋒失笑道:「被父兄叔父教訓多了,自然就……」他話未說完,衛長嬴趁他疏忽,另一隻手變掌為拳,於方寸之間詭異發力,猛然一下擊在他肋下!

  這一下不輕,沈藏鋒的話頓時被打斷,悶哼了一聲,抓住衛長嬴的手就是一松!

  氣急敗壞的衛長嬴一個翻身,將沈藏鋒推得滾了開去,自己也隨之壓上,兩人頓時易了上下之勢——這會衛長嬴沐浴之後匆匆綰就的墮馬髻已經幾乎完全要散了,雲鬢蓬鬆的模樣,襯托著她因為惱羞成怒而面若桃花的雙頰,一番交手後的氣喘吁吁……帳外燭火輕搖,帳中新婚妻子委實嬌媚動人,沈藏鋒眯著眼看著她,嘴角揚起,卻不還手,笑著道:「嬴兒打算拿為夫如何?」

  衛長嬴咬牙切齒的從他身上爬起來,一手按著他胸前不令起身,另一隻手捏成拳,刷的抬到齊眉的位置,揚眉冷笑:「當然是揍你!!!」

  她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揮拳痛打下去——沈藏鋒嘆了口氣,任她落拳在自己胸膛上——衛長嬴落拳之後,卻低叫了一聲痛,眼中露出疑色,她如今正在氣頭上,橫豎這屋子裡沒有第三個人,正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出來——

  於是衛長嬴乾脆利落、大大方方的當著沈藏鋒的面,將他衣襟用力一扯,沈藏鋒無語的看著她主動將自己上身的衣袍幾乎完全扯了下來。

  卻見衛長嬴盯著自己之前隔衣打到的地方看了片刻,見他白皙的胸膛上竟是毫無傷痕,忍不住伸指戳了戳,道:「你練的……」

  感受著她指尖划過自己胸膛,沈藏鋒喃喃道:「我不覺得我如今有心情與你商討什麼武藝上的問題……」話語未畢,他雙臂一把抱住衛長嬴的肩,狠狠向旁邊按去!

  於是上下之位再次顛倒,衛長嬴重新被按住,不但如此,沈藏鋒就勢吻住她唇,輾轉吮吸……她更加憤怒了!

  兩人肘擊、拳打、腳踢、指戳、掌拍,在一帳之內,六尺榻上,誰也不肯讓誰,誰也不肯依誰,戰況激烈萬分,床榻搖晃之聲不絕,外頭守夜的人隔著門,彼此心照不宣的掩嘴竊笑……

  卻不知道內中情形又是荒唐又是尷尬,沈藏鋒起初只是想戲謔下妻子,到最後才發現衛長嬴武藝著實不弱,占些便宜倒也罷了,真正想要翻雲覆雨又不傷了她,實在不容易。

  騎虎難下的沈藏鋒只得與她繼續耗下去——終於,衛長嬴漸漸體力不支,竟從一開始的互有勝負,一路落進被按了許久也不能翻身,不由恨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今兒個太餓了,所以才會輸的!」

  這一番爭鬥下來,沈藏鋒被衛長嬴先脫了衣袍,自要報復,衛長嬴如今也被扯去羅衫,只余訶子遮蔽前胸,都是——呃,沈藏鋒是無奈又啼笑皆非,衛長嬴是忿忿然而不服。

  聞聽她此言,沈藏鋒啞著嗓子道:「真的餓了?」

  「當然!」衛長嬴雙臂都酸麻得緊,是與沈藏鋒一番貼身搏鬥,碰撞之下落的,這會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卻依舊不服得緊,恨恨道,「你又沒有頂著十幾斤重的首飾博鬢、穿著幾十斤重的嫁衣!三更半夜起來梳妝,滴水都不許沾……」

  沈藏鋒苦笑著從她身上起來,嘆息道:「我說了,我叫人送了酒菜來,你先用點罷,別餓壞了。」

  沒想到居然真的能脫身!

  衛長嬴大喜過望,忙拉起榻上的外袍披好,嫣然笑道:「你可真是個好人!」

  沈藏鋒無語片刻,看了眼窗下案上已經沒了熱氣的飯菜,道:「似乎涼了,我叫人換一份來。」

  「不用了!」衛長嬴隨他目光看去,忽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於是,她找了支長簪,將長發一綰,坐到窗邊,隨便吃了兩口菜餚,就翻起一對酒盅,一起斟滿,道:「我覺得我們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還是講和罷,你看如何?」

  沈藏鋒盯著她倒酒的酒壺,似笑非笑的披上外袍,走過來,意有所指道:「你打算……用這酒來說和?」

  「正是如此。」衛長嬴心裡盤算著,這廝之前被趕出去招呼賓客,回來後沐浴更衣了,說話時還能嗅到酒氣,顯然今晚已經喝了不少……這兒再灌他幾盞,若是直接躺倒,我不就清淨了?

  不對,我的目的怎麼可能只是清淨?我應該等他醉倒之後,狠狠的揍他一頓!把他揍醒!讓他知道我的厲害,看他往後還敢不敢不聽話!

  所以她滿懷期望的提議,「咱們一盅泯恩仇,如何?」

  就聽沈藏鋒爽快的道:「好啊!」

  「果然寬宏大量!」衛長嬴心花怒放,豎著拇指贊道,隨即拿起一盅遞與沈藏鋒,然而沈藏鋒接了酒盅,卻不喝,而是別有用意的道:「但今晚乃是洞房花燭夜,合該盡人倫之禮!你卻不肯依我,這酒,可不是這么喝的!」

  衛長嬴一噎,覺得自己被耍了,氣惱道:「那你想怎樣?」

  沈藏鋒看著酒盅,沉吟道:「這樣罷……你連飲三盅,我就原諒你,如何?」

  衛長嬴警惕的看著他,道:「原諒?我喝三盅,剩下的你都喝掉!」這銀壺還不到三寸來高,酒盅滿盅了也不過一口,衛長嬴在娘家時,年節都會被長輩准許喝上幾盞,她酒量還是不錯的,區區三盅不算什麼——倒是沈藏鋒這個提議,讓她懷疑,這廝可是真的喝不下了,這才如此要求?

  果斷不能放過這個灌醉他、毆打他的機會!

  沈藏鋒笑眯眯的看著她,道:「你喝了三盅,要做什麼,我都隨你!」

  「一言為定?」衛長嬴舉了舉酒盅,道。

  「一言為定。」沈藏鋒忍著笑,保證道。

  衛長嬴爽快的很,將盅中之酒一口飲盡,連斟兩盅,喝完之後一照盅底,得意道:「如今做什麼都隨我了是不是?你今兒不要在房裡睡了,先到外……」

  說到此處,她忽然覺得一股熱意升起,迅速瀰漫全身,莫名的,有點口乾——衛長嬴微微蹙眉,心想,莫不是自己太渴了?就隨手又倒了一盅酒喝了……這一喝,全身都熱起來,極是難受。

  她莫名其妙,坐在案邊思索著到底是哪兒不對,沈藏鋒見她原本白嫩的肌膚泛起桃色,心中有數,意味深長的問道:「你可知道你喝的這酒是什麼酒?」

  衛長嬴茫然道:「什麼?」

  「……你出閣之前,姑姑的教誨,一定沒有仔細聽!」沈藏鋒摸了摸下巴,不懷好意的道,「不過也沒什麼……嗯,你現在還要趕我走?真要趕我走?」

  衛長嬴想說「當然」,然而沈藏鋒問了這話,忽然在席上直起身,手按著兩人之間的食案,俯身向她吻了下來——衛長嬴本能的試圖躲開,可她想躲的時候,心下竟是沒來由的一動,動作出奇的緩慢下來,甚至下意識的仰了仰頭。

  起初她愣愣的任憑沈藏鋒吻著,不時輕輕咬著她的唇瓣,有一下咬得略重了,她下意識低叫了一聲,然而唇才微張,就被沈藏鋒趁勢叩開齒關,靈巧的戲弄著丁香小舌。

  衛長嬴不由周身一酥,身子搖了搖,幾乎要跌下地去——沈藏鋒心有所覺,伸臂將之摟住,一用力,隔著食案,將她抱到自己懷裡,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按著她腦後,忘情熱吻。

  「叮」的一聲輕響,是衛長嬴綰髮的長簪落到席上,沈藏鋒非但沒有為她拾起,反而將指插入衛長嬴濃密的烏髮之間,徹底打散她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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