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和皇帝上
2024-10-02 03:31:30
作者: 華杉
永元元年(己丑,公元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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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春,迷唐想重歸故地。鄧訓徵發湟中六千士兵,令長史任尚為將,將皮革縫製成船,置於木筏上渡河,襲擊迷唐,大破之,前後斬首一千八百餘級,俘虜兩千餘人,馬、牛、羊三萬餘頭,迷唐部落幾乎滅絕。迷唐收集殘眾向西遷徙一千餘里,依附他的小部落都背叛了。燒當羌的首領東號,自己跑回來,叩頭請死,其他的也都到邊塞納貢。於是鄧訓撫慰歸附的人,威信大行,撤銷屯兵,讓士兵各自回到本郡,只留下減刑囚犯兩千餘人,分別屯田,修繕亭障塢堡。
2 竇憲將征匈奴,三公、九卿都在朝堂上上書諫止,說:「匈奴未犯邊塞,而無故勞師遠涉,損費國用,邀功於萬里之外,非社稷之計。」奏書接連不斷地遞上去,都被太后留置不答。宋由害怕了,不敢再在奏章上簽名,其他官員也都逐漸停止勸諫。唯有袁安、任隗守正不移,以至於脫下官帽在朝堂上堅決爭執,前後上書十次,百官都為之感到危懼,而袁安、任隗神色自若。侍御史魯恭上書說:「國家正在國喪期間,陛下正在守喪,百姓心懷不安,三個季度沒有聽到天子出巡的警蹕之聲了,莫不由衷想念,就像想要什麼東西,卻得不到。如今以盛春之月,興發軍役,擾動天下以事戎夷,這也不是對中原的恩德。我們改元為『永元』,正是由內及外之意(孔子的政治思想:近者悅,遠者來。內部的人民喜悅了,遠方的人自然就來歸附,不用出兵去征服他們)。天下萬民,是天之所生;天愛其所生,就像父母愛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天氣都為之變異,更何況是人呢?所以愛民的人,上天都會回報他。戎狄,是四方之異氣(儒家思想:人秉氣而生,出生時所秉守的氣不同,秉氣清者為聖賢,秉氣濁者為小人。戎夷所秉之氣,就和我們不一樣了),和鳥獸沒有分別,如果讓他們雜居中原,則錯亂天氣,污穢善人。所以聖王之制,就是羈縻籠絡他們,不要讓他們滅絕而已。如今匈奴新為鮮卑所破,遠藏於史侯河以西,離邊塞有數千里,而我們卻想利用他的虛耗,趁他微弱的時候攻擊,這不是仁義的行為。如今才剛剛開始徵調,大司農就已經感到調度不足,上下之窘迫,民間之困急,已經到了極點,群僚百姓都認為不可之事,陛下為什麼會為了一個人(為了讓竇憲立功贖罪),拋棄千萬人的性命,也不考慮大家說的話呢?上觀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道事情之得失。臣擔心漢朝國將不國,更何況匈奴!」
尚書令韓稜、騎都尉朱暉、議郎京兆人樂恢都上書進諫,太后不聽。
太后又下詔,派使者為竇憲的弟弟竇篤、竇景修建宅邸,勞役百姓。侍御史何敞上書說:「臣聽說,匈奴為逆已經很久了,當初平城之圍(冒頓單于包圍劉邦)、慢書之恥(劉邦死後,冒頓給呂后寫了一封非常輕慢猥褻的信),這兩件事,都是臣子應該誓死捐軀以雪恥的。但是,高祖、呂后都忍怒含忿,舍而不誅。如今匈奴並無逆節之罪,漢朝並無必報之恥,而在盛春農忙時節,徵調大軍,百姓怨恨,都不高興。又為衛尉竇篤、奉車都尉竇景修建館第,整條街道里弄都是他家。竇篤、竇景是親近貴臣,正該為百官表率,如今大軍動員於道路,朝廷官員焦灼到嘴唇都幹了,百姓愁苦不堪,國庫沒有錢用,卻修建私人巨宅,崇飾珍奇玩好,這不是垂範恩德,以示後世的做派。應該將住宅立即停工,專心於北方軍事,體恤人民的困苦。」奏書遞上去,沒有回音。
竇憲曾經派門生送信給尚書僕射郅壽,有所請託。郅壽直接把他的人抓起來關進詔獄,並屢次上書,痛陳竇憲驕恣,引用王莽故事以警戒國家,又在朝會的時候,譏刺竇憲伐匈奴,起宅邸的事,厲聲正色,辭旨痛切。竇憲大怒,構陷郅壽以買公田、誹謗等罪,交給有司查辦,其罪當誅。何敞上書說:「郅壽是機密近臣,匡救時政是他的職責,如果沉默不言,那倒是死罪。如今郅壽持正議以安宗廟,這怎麼是他的私心呢?臣之所以冒死上言,不是為了郅壽。忠臣盡節,視死如歸,臣雖然不了解郅壽,但相信他也是甘心於此。希望聖朝不要以誹謗的罪名誅殺忠臣,而傷害了寬容覆載的教化。堵塞忠臣直言之路,讓後世譏刺恥笑。臣何敞也參與機密國事,如果說得不恰當,那也是罪惡昭彰,應當關進監獄,在郅壽之前,臥屍在地,死有餘辜!」
何敞的奏書遞上去,郅壽得以免除死罪,流放合浦。還未出發,郅壽自殺。郅壽,是郅惲的兒子。
夏,六月,竇憲、耿秉從朔方雞鹿塞出發,南單于從滿夷谷出發,度遼將軍鄧鴻從稒陽塞出發,到涿邪山會師。竇憲分別派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率領南匈奴精騎一萬餘人,與北單于戰於稽洛山,大破之,北單于逃跑,漢軍追擊諸部,一直追到私渠北鞮海,斬名王以下一萬三千級,俘虜甚眾,各種牲畜一百餘萬頭,由副王、小王率眾投降的,前後有八十一部二十餘萬人。竇憲、耿秉出塞三千餘里,登上燕然山,命中護軍班固刻石勒功,記錄漢朝的國威和恩德,然後班師。派遣軍司馬吳氾、梁諷帶著金幣去找北單于。當初北單于內部動亂,吳氾、梁諷在西海上與北單于會面,宣示漢朝威信,以詔致賜,北單于叩頭拜受。梁諷於是跟他講呼韓邪單于的故事(要他臣服為漢朝北藩),北單于喜悅,立即率領部眾和梁諷一起回來。到了私渠海,聽說漢軍已經入塞,於是派弟弟右溫禺鞮王奉貢入侍,跟著梁諷到了宮門前。竇憲因為北單于沒有親自來,上奏遣送他的弟弟回去。
【華杉講透】
這是歷史上著名的「燕然勒石」,竇憲取得了空前的戰果,班固留下了千古流傳的《封燕然山銘》。但是,竇憲是個殺人犯,是個壞人,之前朝臣都反對這次出征,所以史書上對他的蓋世功勳,也就寥寥幾筆帶過了。
3 秋,七月十一日,會稽發生山崩。
4 九月初七,擢升竇憲為大將軍,中郎將劉尚為車騎將軍。又封竇憲為武陽侯,食邑二萬戶。竇憲堅決推辭封爵,太后下詔允許。按舊制,大將軍位在三公之下,至此,太后下詔,竇憲位在太傅之下,三公之上。大將軍長史、司馬俸祿為中二千石(舊制為一千石,如今和九卿相等了),封耿秉為美陽侯。
竇氏兄弟驕縱,而執金吾竇景尤盛,他的家奴及隨從衛隊強奪人財貨,窩藏罪犯,欺男霸女,弄到商販都把京師當成賊寇巢穴,不敢前來。竇景又擅自徵發邊境諸郡的精銳騎兵到京師,為己所用,有司不敢舉報。袁安彈劾竇景說:「擅自徵發邊民,驚惑吏民。二千石的地方官員根本沒有看到朝廷調兵的虎符,僅憑竇景的一紙文書,就調兵給他,應該被公開處斬!」又上奏說:「司隸校尉、河南尹阿附貴戚,不舉報彈劾,應該免官治罪。」奏書遞上去,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竇氏兄弟,只有駙馬都尉竇瑰,喜好經書,節約自修。
尚書何敞上親啟密奏說:「春秋時期,鄭國太后武姜溺愛幼子叔段,衛國衛莊公寵愛庶子州吁,都是只有溺愛,沒有教導,最終都發展成凶暴叛逆之徒。由此觀之,這樣愛自己的兒子,就好比他餓了,卻拿毒藥去餵他,這不是害他嗎?大將軍竇憲,在剛剛遭遇國喪之時,公卿們都奏請他主持國事,但是他嚴守謙恭退讓的原則,堅決辭去高位,懇懇勤勤,言辭深切,天下聞之,莫不喜悅。如今才過了一年多,三年守喪時間還沒到,就突然中途改變,兄弟專擅朝政,竇憲掌握三軍大權,竇篤、竇景總攬宮廷警衛,而虐用百姓,奢侈僭越,誅戮無罪之人,肆無忌憚,隨心所欲,只求自己快意。如今大家議論洶洶,都說叔段、州吁復生於漢。臣觀察,公卿們都心懷兩端,不肯直言的原因,是認為如果竇憲等能有忠貞不貳之志,他們就像周朝時尹吉甫作詩讚美申伯一樣讚美他;如果竇憲等大逆不道,他們就效法當年陳平、周勃,先是順著呂后的旨意加封呂祿、呂產,之後再將之誅滅。所以,他們並不擔心竇憲等會怎麼樣。臣何敞,希望能有一個兩全之計,避禍於未萌,上不欲令皇太后失去『文母』(周文王之母)的稱號,也不欲令皇上留下『黃泉相見』的話柄(因為武姜支持叔段發動政變,鄭武公發誓與母親不到黃泉不再相見。後來母子和解,鄭武公掘地見泉,蓋了一個地宮,和母親相見),下能使竇憲等長保其福佑。駙馬都尉竇瑰,比較能夠謙退,願意抑制自己家族的權勢,太后可以請他參謀,聽聽他的意見,這才是宗廟至計,竇氏之福!」
當時濟南王劉康尊貴驕傲,竇憲於是上奏太后,派何敞去做濟南太傅。劉康有過失,何敞就諫爭。劉康雖然不聽何敞的意見,但是一向敬重何敞,兩人相處得也還不錯。
5 冬,十月十八日,阜陵質王劉延薨逝。
6 這一年,九個郡國發生大水。
永元二年(庚寅,公元90年)
1 春,正月二十六日,赦天下。
2 二月初二,日食。
3 夏,五月初七,封皇弟劉壽為濟北王,劉開為河間王,劉淑為城陽王。封故淮南頃王劉昞的兒子劉側為常山王。
4 竇憲派副校尉閻礱率騎兵兩千餘人襲擊駐守伊吾的北匈奴軍隊。北匈奴敗逃,漢朝再次占領伊吾。車師震懼,前、後王都派王子來朝為人質。
5 月氏王請求娶漢朝的公主,班超拒絕,並遣回了月氏王的使節。月氏王怨恨,派他的副王謝率軍七萬攻打班超。班超兵少,都大為恐懼,班超對軍士們說:「月氏兵雖然多,但他們越過蔥嶺,行軍數千里而來,沒有後勤補給,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我們只須把糧食收割了,堅壁清野,固守城池,等他們糧草吃盡,自然就會投降,不過數十日,戰爭就結束了。」謝上前攻城,不能攻克,在城外又搶掠不到糧食補給。過了些日子,班超計算著月氏兵糧食快吃完了,一定會去找龜茲買糧。於是派數百兵在東邊埋伏。謝果然派騎兵帶著金銀珠寶去龜茲,正好被班超所設的伏兵襲擊,全部被殺。班超拿斬下的頭顱展示給謝。謝大驚,當即遣使請罪,希望能放他生還,班超同意。月氏於是大為震恐,每年都遣使向漢朝進貢。
6 當初,北海哀王劉基無後,漢章帝認為,齊武王劉縯首創大業,而後嗣廢絕,心中十分哀憫他,臨死時,遺詔恢復齊國、北海國兩國建制。五月十八日,封蕪湖侯劉無忌為齊王、北海敬王庶子劉威為北海王。
7 六月十二日,中山簡王劉焉薨逝。劉焉,是東海恭王劉強的同母弟弟,而竇太后,是恭王的外孫女(竇太后的母親沘陽公主是劉強女兒),所以,賜給奠儀錢一億,修建盛大的墳墓,為此推平了吏民祖墳數以千計,參加工程的有一萬多人,徵發役夫擾動了六州十八郡。
8 下詔封竇憲為冠軍侯,竇篤為郾侯,竇瑰為夏陽侯。唯獨竇憲推辭不受封。
9 秋,七月初七,竇憲出屯涼州,以侍中鄧疊代理征西將軍,作為副帥。
10 北匈奴單于因為漢朝遣返了他的弟弟,九月,又遣使到邊塞稱臣,想親自入朝覲見。冬,十月,竇憲派班固、梁諷前往迎接。這時,南匈奴單于又上書請求消滅北匈奴王庭,於是派遣左谷蠡王師子等率左右兩部八千騎兵出雞鹿塞,中郎將耿譚遣從事將領監護他們,襲擊北單于。夜晚抵達北單于王庭,將他包圍,北單于受傷,僅只逃得性命,閼氏(單于王后)及子女五人被俘,斬首八千人,生擒數千人。班固追擊到私渠海而還。此時,南匈奴黨眾日盛,有三萬四千戶人家,精兵五萬。
永元三年(辛卯,公元91年)
1 春,正月十九日,皇帝用曹褒制定的新禮儀,行冠禮,加元服,擢升曹褒為監羽林左騎(主羽林左騎,職掌宿衛宮禁,護從皇帝)。
2 竇憲認為北匈奴微弱,想一舉將之消滅。二月,他派遣左校尉耿夔、司馬任尚出居延塞,在金微山將北單于包圍,大破之,又抓獲了北單于的母親閼氏,斬首名王以下五千級,北單于逃走,不知所終。大軍出塞五千里而還,自漢朝出師西域以來,還從來沒有打到這麼遠。封耿夔為栗邑侯。
3 竇憲既立大功,威名益盛,以耿夔、任尚為爪牙,鄧疊、郭璜為腹心,班固、傅毅之徒典文章,刺史、郡守、縣令,大多出自他的門下,強征暴斂,交相賄賂。司徒袁安、司空任隗舉奏彈劾諸二千石級別官員,以及牽連獲罪被降級或免職的,有四十餘人。竇氏兄弟對此十分怨恨,但是袁安、任隗一向德高望重,也不敢加害他們。尚書僕射樂恢,譏刺舉奏一向無所顧忌,竇憲等忌憚他。樂恢上書說:「陛下年紀正輕,諸舅不宜掌握中央權力,向天下顯露私心。如今之計,皇上應該以大義割愛,諸舅也應該主動謙退,這樣,四位舅舅才能長保爵土之榮,皇太后也沒有愧負宗廟之憂,這才是上策!」奏書遞上去,沒有回音。樂恢稱病退休,回到故鄉長陵。竇憲指使州郡官吏,脅迫樂恢服毒自殺。於是朝臣震懾,都看著風向說話,沒有一個敢違抗的。袁安因為天子幼弱,外戚擅權,每次朝會覲見,以及與公卿們商談國事的時候,無不嗚咽流涕,從天子到大臣,都依靠他。
4 冬,十月十二日,皇帝行幸長安,下詔訪求蕭何、曹參近親適合為後嗣的,繼承他們的封邑。
5 下詔命竇憲到長安與皇上會面。竇憲到達,尚書以下官員商議,打算叩拜迎接,並稱「萬歲」!尚書韓稜正色說:「『上交不諂,下交不瀆』(出自《易經》,意思是與在上位的人交往,不可諂媚;與地位比自己低的人交往,不可侮慢),禮制沒有對人臣稱呼『萬歲』的!」提議的人都慚愧而止。尚書左丞王龍私自將公文交給竇憲,並呈獻牛、酒。韓稜舉報了王龍,將王龍判罰做苦役四年。
6 龜茲、姑墨、溫宿等諸國皆降。十二月,重新設置西域都護、騎都尉、戊己校尉。任命班超為西域都護,徐幹為長史。拜龜茲派來漢朝做人質的侍子白霸為龜茲王,派遣司馬姚光送他回國即位。班超與姚光一起脅迫龜茲,廢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派姚光將尤利多帶回洛陽。班超住在龜茲它乾城,徐幹屯駐疏勒,唯有焉耆、危須、尉犁以前沒有都護,還懷有二心(為班超誅殺焉耆王、尉犁王埋下伏筆),其餘諸國全部平定。
7 當初,北匈奴單于出逃,不知所蹤,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為單于,率領部眾數千人駐紮在蒲類海,派遣使節到邊塞。竇憲請求派使節立於除鞬為單于,設置中郎將領護,和南單于待遇一樣。事情交給公卿們商議,宋由等人認為可以。袁安、任隗認為:「光武帝當初招降懷柔南單于,不是為了讓他們一直在內地居住,而是當時的權宜之計,也可以讓他們抵禦北匈奴。如今北方已經平定,應該命南單于返回北庭,讓北匈奴剩下的人都歸他統領,沒道理再去立一個於除鞬,增加國費。」意見奏上去,皇上還未決定。袁安擔心竇憲的意見得到採納,於是又單獨上親啟密奏說:「南單于屯屠何的父親舉眾投降歸德,自蒙恩以來,已經四十餘年,經過三任皇帝,而今交到陛下手中。陛下應該深思追述先帝的遺志,成就先帝的事業。況且屯屠何首創大謀,盪除北匈奴,而我們卻停止行動,又立一個北單于,那就是為了一時之計,違背了三代先帝的規劃,失信於我們養了四十年的南匈奴,報答一個沒有任何功勞的於除鞬。《論語》說:『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行焉。』到蠻貊之地,行的還是忠信篤敬,如果我們今天失信於屯屠何,那百蠻都不敢再相信我們的承諾了。再說,烏桓、鮮卑新近參與攻殺北單于,人之常情,都害怕仇家。如果我們今天立了他的弟弟,那烏桓、鮮卑也會心懷怨恨。況且漢朝廷每年供給南單于一億九十餘萬,西域每年七千四百八十萬,如今北庭彌遠,費用還要加倍,這會空盡天下財富,不是正確的決策。」
皇上下詔,將袁安的意見交給大家討論,袁安又與竇憲互相詰難。竇憲仗勢欺人,言辭驕慢,極力詆毀袁安,又拿出光武帝誅殺韓歆、戴涉的故事。袁安始終堅定不移,然而皇上最終竟然還是聽了竇憲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