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024-10-02 01:29:20
作者: (美)弗蘭克·赫伯特
以下是一些被大眾接受的歷史假象,任何成功的宗教都必須鼓吹:邪惡的人永遠沒有好下場;隻有勇敢的人才能得到美人青睞;誠實是最好的立身處世之道;行勝於言;美德總有一天會壓倒惡行;行善本身就是回報;壞人總能被改造;宗教護身符能保護人免於魔鬼的誘惑;隻有女人才懂得古老的奧秘;富人註定不快樂……
——摘自《護使團教導手冊》
「我叫穆裏茨。」一個乾瘦的弗雷曼人說道。
他坐在山洞內的岩石上,洞內點著一盞香料燈,跳動的燈光照亮了潮濕的洞壁,從這裡延伸出去的幾條通道消失在黑暗之中,其中一條通道傳來滴水的聲音。對於弗雷曼人來說,水意味著天堂,但是,穆裏茨對面那六個被縛的人並不希望聽到這富有節奏的滴答聲。石室通道深處的亡者蒸餾器散發出一股腐爛的味道。
一個年紀大約為十四個標準年的少年從通道中走了出來,站在穆裏茨的左手邊。在香料燈的照耀下,一把出鞘的晶牙匕反射著慘澹的黃光。少年舉起刀,對著每個被縛的人比了比。
穆裏茨指指那小男孩道:「這是我兒子,阿桑·特裏格,他快要進行成人測試了。」
穆裏茨清了清喉嚨,依次看了看六個俘虜。他們坐在他對面,形成一個鬆散的半圓,雙腿被香料纖維繩緊緊捆住,雙手反綁,繩子在他們的脖子處打成死結。脖頸處的蒸餾服被割開。
被縛的人毫不畏懼地看著穆裏茨。其中的兩人穿著寬鬆的異星服飾,表明他們是厄拉奇恩的富有的城市居民。這兩人的皮膚比他們的同伴光滑得多,膚色也淺些,他們的同伴則外表乾枯,骨架突出,一看就知道出生於沙漠。
穆裏茨的外貌很像沙漠原住民,但他的雙眼凹得更深,甚至在香料燈的照耀下,這雙全藍的眼睛也沒有絲毫反光。他的兒子就像是他未成年的翻版,一張扁平的臉掩飾不住他內心的風暴。
「我們這些被驅逐的人有特殊的成人測試。」穆裏茨說道,「總有一天,我的兒子會成為蘇魯齊的法官。我們必須知道他能否完成他的使命。我們的法官不能忘記迦科魯圖和我們的絕望日。克拉裏茲克——狂暴的颱風,在我們的心中翻滾。」他用單調的誦經語調說完了這番話。
坐在穆裏茨對面的一個皮膚柔滑的城裡人動了動:「你不能這樣威脅我們,綁架我們。我們的到來是和平的,為了尋找烏瑪。」
穆裏茨點了點頭:「為了尋找個人的宗教覺醒,對嗎?好,你會得到覺醒的。」
那皮膚柔滑的城裡人說道:「如果我們……」
他身旁一個膚色黝黑的弗雷曼人打斷了他:「安靜,傻瓜!這些人是盜水者,是我們認為已經被消滅乾淨了的人。」
「那隻是傳說而已。」城裡人說道。
「迦科魯圖不隻是個傳說,」穆裏茨再次指了指他的兒子,「我已經向你們介紹了阿桑·特裏格。我是這地方的哈裏發,你們唯一的法官。我的兒子也將接受訓練,成為能發現魔鬼的人。傳統的做法總是最好的做法。」
「這正是我們來到沙漠深處的原因,」那個皮膚柔滑的城裡人抗議道,「我們選擇了傳統的做法,在沙漠中……」
「帶著雇來的嚮導,」穆裏茨指指深膚色的俘虜們,「你能買到通向天堂的道路?」穆裏茨擡頭看著他兒子:「阿桑,你準備好了嗎?」
「我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夜晚,他們闖入我們這裡,殺死我們的人。」阿桑說,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緊張,「他們欠我們水。」
「你父親將他們中的六個交給你,」穆裏茨說道,「他們的水是我們的。他們的鬼魂是你的,他們的鬼魂會成為你的守護者,能警告你魔鬼的來臨。當你穿越到形象界時,他們將供你驅使。你打算怎麼做,我的兒子?」
「我謝謝父親,」阿桑向前邁了一小步,「我接受被驅逐的人的成人測試。這是我們的水。」
說完,這個少年走向俘虜們。從最左面開始,他抓住那個人的頭髮,將晶牙匕從下頜向上插進大腦。他手法熟練,隻浪費掉最少量的血。隻有一個皮膚柔滑的城裡人在少年抓住他頭髮時,發出了抗議,大聲叫嚷。其他人都按照傳統方式朝阿桑·特裏格吐口水,說:「看,當我的水被動物取走時,我毫不珍惜!」
殺戮結束後,穆裏茨拍了一下手。僕人們走上前來搬運屍體,把他們帶到亡者蒸餾器那兒,以便提取水。
穆裏茨擡頭看向站著做深呼吸的兒子,他正盯著僕人們搬運屍體。「現在你是成年人了,」穆裏茨說道,「我們敵人的水隻配餵給奴隸。至於你,我的兒子……」
阿桑·特裏格緊張地朝父親看了一眼。少年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不能讓傳教士知道這件事。」穆裏茨說道。
「我知道,父親。」
「你做得很好,」穆裏茨說道,「闖入蘇魯齊的人必須死。」
「是,父親。」
「從今以後,你可以承擔重任了。」穆裏茨說道,「我為你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