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為何本宮不能?

2024-10-02 01:05:07 作者: 四月除夕

  略帶些狼狽的逃出公主府時,葉隨雲在門口碰到了胥凝琴。

  胥凝琴是來送小春的繡品,見到葉隨雲自然高興。

  原想將謝禮送上,可惜剛行了禮,葉隨雲便擺手匆忙離開了。

  胥凝琴眨眨眼睛,進了公主府,卻見上官鳶正含笑將一副畫裝進畫桶中。

  見她眉眼間都蘊著高興,胥凝琴行禮後好奇問道:「公主這是做了一副滿意的畫卷?」

  「還算滿意。」上官鳶這般答道。

  其實更讓她愉悅的是,沒想到冷冰冰的葉督主竟也會害羞,也會露出尷尬卻不得不為之的表情,有意思極了。

  這幅畫畫完,葉隨雲連看也沒多看便直接告退離開,上官鳶越想越覺得好笑。

  但凡葉隨雲看一眼,便會發現那畫上並無美男更無裸男,不過只是一池荷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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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上官鳶也不會告訴他就是了。

  心情很好的往椅子上一坐,上官鳶早就看到胥凝琴身後兩個侍衛抬著的東西:「雙面屏風?這般大?」

  「是,正好放在這亭子裡用。」尺寸是胥凝琴選的,她早就注意到,上官鳶喜歡在這湖心亭待著。

  上官鳶微微頷首,那兩人便將上面蓋著的綢子掀開,一池荷花便印入眼帘。

  「這繡工真是不錯。」上官鳶讚賞道。

  再翻過去,卻是一行高飛的大雁。

  湛藍天空上,幾朵白雲,大雁舒展長長的翅羽,翱翔其中。

  上官鳶忍不住起身走近:「這是……」

  「啊,公主……不喜歡這一面的風景?」胥凝琴有些緊張。

  上官鳶微微搖頭,又輕輕伸手撫摸。

  「這是前幾天小春躺著養傷,從窗口看到的風景。」胥凝琴解釋道,「公主府的荷花她未曾見過,草民與她描述過她才能繡出,但這是她親眼所見。」

  「她與草民說,長公主幫她解決了那男人,以後她就像高飛的雁,再無可桎梏。」胥凝琴笑道。

  上官鳶手指輕輕拂過大雁的翎羽,輕聲嘆道:「是嗎,她……不準備再嫁人了嗎?」

  「是……葉督主二十兩銀子買了她的自由身,她說以後想跟著草民,想用自己的雙手換取財富,草民已經答應了。」胥凝琴低聲說道。

  上官鳶眨了眨眼睛,又笑起:「本宮記得她還很年輕。」

  「是,還不到十七。」胥凝琴答道。

  上官鳶輕輕應了一聲,又去看胥凝琴:「你喜歡她,是因為你們有相似的經歷嗎?」

  她說的,是被父母當做貨物一般,用來給家中男丁換親。

  胥凝琴頓了一下,又笑著搖頭:「是也不是……草民從前、嗯,很久之前,有個妹妹,若還活著,也就是小春這般年紀。」

  「草民心疼她所遭遇的一切,又喜她堅強。」

  「草民只是覺得,若小春經歷過家人和婚姻的辛苦,還能站起來養活自己,已是足夠堅強。」

  頓了一下,胥凝琴看著那大雁,緩緩說道,「草民從前在書上看到過這麼一個地方,那裡的女子和男子一樣,可以從小開始讀書識字,和男子一樣參加考試來獲取更多的知識儲備。」

  「待到成年後,也可如男子一般工作勞動,哪怕力氣稍弱,亦可用自己所學所知換取報酬。」

  「那個地方治安也好,哪怕女子不成親,也可自立戶口,亦可獨自居住。」

  「當一個女子能夠養活自己,便不必依附男子而活,便不必非得要成親。」

  上官鳶卻聽的嚮往,忍不住追問:「那是什麼書中所言之事?本宮也想看看。」

  「……草民也是偶然看到那本書,卻忘記了書名,以後若遇到,便送來給長公主。」

  不知為何,上官鳶覺得胥凝琴一瞬間有些低落一般。

  收回撫摸大雁的手指,上官鳶卻有了個想法:「若本宮想辦一個只給女子讀書的學堂……」

  胥凝琴眸光一亮,卻見上官鳶又蹙眉搖頭。

  「辦學堂簡單,哪怕不受束脩本宮也無妨,只是,女夫子難尋,更難留。」

  上官鳶嘆氣。

  連宮中伺候的宮女,到了一定年紀就要放出去歸家成親。

  一個女夫子,也會成親生子,生子之後更是完全囿於後院相夫教子,又如何再做夫子,再來育人?

  若是要尋找不成親、不生子、不必照顧家庭、又能斷文識字的女子,實在有些難了。

  胥凝琴自然也想到這些,忍不住跟著嘆了口氣。

  隨後,她的目光略過上官鳶身後的一架子書,忍不住感嘆道:「公主是飽學之士。」

  「算不上,不過是父皇開恩,允本宮與皇兄們一起,在北雍讀到結業。」

  上官鳶笑著說完,又愣住了。

  胥凝琴毫無所覺,還在笑嘆:「聽聞公主是先帝第一個公主,受盡寵愛,果然如此。公主所學所知,竟與男子無甚差別。」

  「本宮……受盡寵愛,甚至是得父皇偏愛,但所得所有,連一個不受寵愛的皇子也不如。」

  上官鳶卻忽然這般說道。

  胥凝琴也一愣。

  「七皇弟因生母地位低下,年年不得見父皇一面。」上官鳶緩緩說著,「但他的讀書,是不必父皇額外恩賜的,他的封地、僕役、侍衛,便是最普通的皇子,也比本宮這個最得寵的女兒多的多。」

  「母后常說,本宮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應也是最幸運的女兒。」

  「卻也只是這般。」

  「不,哪怕不是皇子,只是一個侯府的世子,所學所為,也能比本宮多的很……」

  胥凝琴看她呆呆的,怕她想不開:「公主……」

  「胥老闆可以像男子一般走南闖北,自己做生意,做想做的廠子和店鋪……」

  上官鳶說著說著禁了聲。

  若她,也可像男子一般呢?

  若她,也……是個皇子呢?

  便是最不得寵的生母地位最底下的七皇子,在奪嫡之爭時亦被大皇子視為對手,幾十個侍衛將其牢牢看管在宮中。

  只有她這個公主,絲毫不被人放在眼中,所以才能輕易逃出。

  若她所學所知,與男子一樣無二,那她為何,不能享有皇子可有的權利呢?

  她為何,不能有,奪嫡的,資格呢?

  上官鳶被自己的所思所想嚇一大跳,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她在怕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卻是覺得心慌的厲害。

  偏此時,胥凝琴低聲問道:「公主可是想如那高飛的大雁一般,再不受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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