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手術中

  可是擺了半天架勢以後，陸神醫卻又縮回了手。

  「徒兒，我這輩子就沒幹過這事兒。我我我……」陸神醫的嘴唇在不自覺地顫抖。

  

  「把產婦活剖了以後，孩子倒是很可能活下來，可是這產婦能不能活，我真沒辦法保證啊……」

  誰知沈苒苒卻瞥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不符合她年齡的沉穩：「我也沒辦法保證。」

  「啊？你說什麼？！」陸神醫瞠目結舌，被他徒兒的這句話給驚呆了。

  感情他折騰大半天以後，這手術還不一定能成功！

  「產婦生孩子就是賭命，除非是大羅神仙，否則沒有任何人能確定她能活。」沈苒苒鄭重地說道。

  在幾千年以後，尚且不能百分百地確保產婦的安全性，羊水栓塞等可怕的突發症會隨時要了產婦的命，更何況現在這條件極其簡陋的年代了。

  「但現在的情況師父您也看得清楚，如果再不給她進行剖腹，她絕對是死定了。」

  「但如果給她剖腹，我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讓她活。」

  聽了沈苒苒的話，陸神醫長長地嘆了口氣，認命地走到了產婦身邊。

  「那……咱們就開始吧。」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沈苒苒讓陸神醫把瓷瓶里的藥餵給產婦喝下去。

  「這是麻沸散，用曼陀羅等幾十種中藥製成。產婦喝下去以後，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以後就開始全身無知覺，到了那時候，咱們就可以開始給她動手術了。」

  陸神醫趕緊依言照做。

  他雖然是堂堂神醫，但並不是那等自詡名頭剛愎自用的人。

  面對比他自己兒子還小的沈苒苒，有比他優秀的地方，他也會謙虛學習。

  當自己的徒兒取得了更高的成就時，他也不覺得惱怒，反而會因此感到驕傲。

  可是陸神醫剛把麻沸散餵給產婦喝下去以後沒多久，產婦又突然開始身疲力竭地叫了起來，而且叫得一聲比一聲悽慘。

  應該是新一輪的陣痛開始了。

  那常老夫人在外面大聲說道：「陸神醫，如果到了萬不得已，千萬要保小！」

  「千萬要保小啊！」

  沈苒苒冷笑，師徒倆並不搭理外頭的一切動靜。

  除了一個有些經驗的產婆以外，沈苒苒甚至把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趕出了門外，聽候召喚以後方才能夠進來。

  當門外的幾人聽說陸神醫二人要給產婦進行剖腹以後，個個都嚇了老大一跳。

  常老爺當即就要急得往房裡闖，卻被他夫人攔了下來。

  「你急火火地幹什麼？你比陸神醫還厲害？」

  「依我說，只要能保住咱們金孫，別說是剖腹，就算是挫骨揚灰都隨了他去！」

  「兒子，快過來拉住你老爹，別讓他進去打擾陸神醫幹活！」

  常大少爺果然跑過來，和他娘老子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爹。

  沈苒苒讓外面的婆子去熬一鍋黃芪、當歸、川芎水，然後放在產房裡給產婦消毒。

  而自己也和陸神醫二人用了鹽水給自己手上消了毒，又在火上把所有的手術刀烤了片刻。

  不到一炷香時間，那麻沸散果然來始起作用了，產婦也暈了過去。

  陸神醫將產婦的衣服散開，接過了沈苒苒遞過來的手術刀，好不容易才狠了狠心，凝神屏氣地找准位置，開始下刀。

  一時間，傷口猙獰，鮮血泉涌，沈苒苒在上一世無論經歷過了大大小小多少場手術，時隔多年的她此時心裡仍舊有些發毛。

  而一旁的那名幾十歲的產婆早已嚇得癱軟在地，渾身直冒冷汗。

  時間過得很是緩慢，在沈苒苒的協助下，陸神醫用一把又一把的手術刀，剖開了產婦一層又一層的肚子。

  皮膚層、皮下組織蹭、腹直肌層……

  產婆看著沈苒苒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十分專注，一舉一動的熟稔程度遠超一名優秀的醫者，不由得十分地欽佩。

  這神醫的小助手真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竟然一點兒都不慌，比一個成年人都鎮得住場子！

  到了最後，陸神醫徑直小心翼翼地切開了產婦的子宮，然後把孩子給掏了出來。

  沈苒苒趕緊遞給他剪刀，把臍帶剪了下來。

  然後又用一塊兒綢布把孩子接住，招呼那呆愣愣的產婆趕緊過來：「快，你去把孩子洗一洗。」

  那產婆見了嬰兒，總算是回過了些神來。

  這可是她的老本行，她自然很是得心應手的。

  只見她接過孩子以後，立刻將它放進備用的熱水裡，把孩子飛快地洗乾淨，然後一巴掌拍在了嬰兒的屁股上。

  「哇……」那嬰兒挨了這一掌，終於大聲地啼哭了起來。

  門外，聽了啼哭聲的常家人個個都笑開了花。

  「是男娃還是女娃？」常老夫人扯著嗓子叫道。

  產婆將孩子用被褥子嚴嚴實實地包了，然後趕緊跑出門去，討好地道：「回老夫人，回老爺，回大少爺，是個金娃娃。」

  聽產婦說的是「金娃娃」而不是「銀娃娃」，常家人立刻開始歡呼起來。

  而沈苒苒和陸神醫還在繼續忙活。

  孩子出生以後，產婦的生死劫才度過了很小的一部分。

  沈苒苒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手術，但也一直在一旁給自己的師父提供相應的協助與指點，同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觀察著產婦的動靜。

  還好還好，產婦的呼吸雖然微弱，但一直還算是平穩，也沒有出現咳嗽之類的可怕的行為。

  萬一要是產婦突然咳嗽，那便是羊水栓塞沒跑了！

  沈苒苒將一根針消毒以後，又把手裡的一小捆線剪開一部分遞給了陸神醫。

  「師父，這是我前些時日做的羊腸線，比一般的手術縫合線要好。」

  「您給她用這個縫，幾個月以後，羊腸線就會被產婦的身體吸收掉。」

  陸神醫有些吃驚：「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好東西？我竟然是第一回聽說！」

  羊他見過吃過，羊腸他也見過吃過，可是羊腸用來做手術縫紉線他還是第一回見呢。

  平常進行外科手術的時候，都是用的棉線縫合，傷口痊癒以後還得把線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