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娘家的態度

  趙葵花癟了癟嘴，悻悻地看著公爹，不敢吭聲了。

  她覺得，自己要是再多說一句，可能跟老李家就徹底無緣了。

  眼下婆婆和公爹都處在氣頭上，二寶神志不清，全家人都憎恨她。

  所以不妨以退為進，先讓他們消消氣。

  等老李家所有人都沒那麼的大火氣了，她再回來。

  「老頭子，你把雞毛撣子放下！~」劉淑賢叫了一聲。

  李萬全一臉憤懣，瞪著趙葵花，「拿好休書，馬上出去，再敢踏進李家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

  本來是想請張村長過來做公證的。

  但現在天色太晚了，就沒太麻煩他。

  

  「爹，我回娘家住幾天倒是可以，但這封休書我不能拿！」趙葵花哽咽道。

  李萬全皺眉，「你拿不拿都一樣，反正二寶已經寫了，他這些年替你們家干多少活，出多少力，你比誰都清楚，反倒你爹和你那個妹夫，天天啥活不干，抱膀待著，播種收秋掏大糞全讓二寶干，他是你們家奴才啊？」

  「爹，您說這些幹啥，我爹娘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這些年我在你們家也沒少遭罪吧？」趙葵花反駁。

  此話一出，直接把李萬全逗笑了，「你遭啥罪了？我們家是餓著你了，還是凍著你了？趕上災荒年月，家裡的幾個孩子餓得面黃肌瘦，像麻杆似的，你卻吃得膘肥體壯，還好意思跟我提遭罪？你們老趙家是不是都像你這麼不要臉啊？」

  趙葵花：「......」

  這能怪她嗎？

  都是大嫂願意表現，洗衣做飯、劈柴挑水、扒灰燒炕，啥活都搶著干。

  她覺得，大嫂為了拍馬屁，哪怕跟公爹睡一覺她都願意。

  這話趙葵花沒敢往出說，怕李大寶打死她。

  「咿呀！~」

  縮在老娘懷中的李甜甜打了個哈欠，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劉淑賢見狀，看了李二寶一眼，「愣著幹啥，還不快把她轟出去？」

  這個家，誰都沒有她小閨女重要。

  等會兒她還要給閨女餵奶呢。

  李二寶絲毫沒有猶豫，上前就把趙葵花薅起來，「出去，別磨嘰！~」

  「二寶，二寶啊，嗚嗚，你鬆手。兒子，你快救救娘啊！」

  趙葵花已經嚇得語無倫次了，眼淚嘩嘩往下掉。

  李二河捂住耳朵，逕自回屋去了。

  李六寶拿著水瓢，站在門外滋溜兩口，「真甜！」

  自打妹妹出生後，他家水缸里的水就變甜了，很好喝。

  李七寶和李八寶坐在一旁看戲。

  見二嫂被拽出去，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真解恨啊。

  就二嫂這種人，早該把她掃地出門了。

  哭喊聲越來越遠，李二寶把趙葵花扔出去後，反手就關上院門，落了門閂。

  「二寶！」

  「咚咚咚！」

  「你把門打開，我有話跟你說，二寶，二寶......」

  她知道娘家人都是什麼德行。

  如果空著手回去，免不了遭白眼和受冷落。

  特別是她二妹，整天在她娘身旁吹耳邊風。

  那個妹夫更不是啥好東西。

  有一次江三狗居然想非禮她，摸摸搜搜的，成著不是玩意了。

  還有她那個爹，純粹一個勢利眼。

  沒大旱之前，老李家日子過得還可以，她往娘家送的東西也多。

  她爹趙樹林樂得眯眯眼睛，一見到她就豎大拇指。

  現在可倒好，老李家一變窮，趙樹林看她就像看瘟神似的。

  每次回去都抽抽個老臉子，就跟要死了似的。

  李二寶沒給她開門，直接回屋睡覺去了。

  老趙家。

  「大姐，糧食呢，娘不是讓你回去拿小米嗎，我咋一粒兒也沒看見？」

  趙春燕把趙葵花堵在院門口，不讓她進去。

  「春燕，先讓我進屋，外面蚊子太多了！~」

  趙葵花推了二妹一下，邁過門檻就要進去。

  「幹啥玩意，你給我站住！」

  趙春燕皺緊眉頭，上前就拽住趙葵花的袖子，「我讓你進去了嗎？今天要是不把小米拿回來，你就想進這個家門，哼！」

  趙葵花：「......」

  這真是她親妹妹嗎？

  咋牲口霸道的！

  「大晚上的，吵吵啥玩意？」趙樹林陰沉著老臉走出來。

  趙春燕添油加醋，「爹，大姐回去吃飽喝足了，卻不顧咱們的死活，連一粒米都沒帶回來！~」

  趙樹林聞言，冷冷地掃了趙葵花一眼，厲聲問道：「葵花，米呢？」

  這不中用的東西，居然還有臉回來。

  「爹，米麵啥的都被我婆婆和公爹藏起來了，過幾天我再回去偷，不，再回去要！」趙葵花開口解釋。

  「過幾天？」趙樹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再等幾天，我和你娘都餓死了，沒良心的東西，啥事都干不好！~」

  「爹，你還想讓我咋樣嘛？」

  趙葵花心裡憋屈極了，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知不知道為了偷點糧食，二寶都把我攆出來了，連休書都寫好了。鬧成這樣，都是誰的錯啊？」

  「我說大姐，你別倒打一耙行嗎？」

  趙春燕抱著胳膊，冷哼一聲，「娘是讓你回去借糧食，不是讓你去偷，也多虧李二寶脾氣好，不然就你這樣式的，早都被打死了！~」

  趙葵花很寒心。

  從前她給二妹拿煎餅果子，拿包子，拿手帕的時候，二妹咋不說這話呢。

  趙樹林頗為驚訝，怔怔地看著趙葵花，「你被李二寶休了？」

  「嗯，被休了。」

  「那你還回來幹啥，吃閒飯啊，想白吃白喝白住唄？」趙樹林瞪著眼睛。

  趙葵花：「......」

  我是你閨女啊。

  現在無路可去，無家可歸，不回來她能去哪兒？

  「葵花回來了，讓她進屋！~」高氏的聲音傳了出來。

  片刻後，趙葵花走進屋。

  見炕桌上放著空盆和空碗，便知道咋回事了。

  娘這是在等她往回拿糧食做飯呢。

  江三狗不知跟哪個狐朋狗友喝了大酒，躺在隔壁呼呼大睡。

  那呼嚕聲跟打雷似的，嗷嗷響。

  「糧食呢？」高氏眯著眸子。

  不等趙葵花回答，趙春燕就晃著腦袋道，「娘，大姐被老李家攆出來了！」

  「啥？」

  高氏一臉震驚，直接把趙葵花拽到炕沿兒邊，「葵花，你說說，到底咋回事？」

  好端端的，怎會被休呢。

  老李家的日子剛剛有點起色，葵花要是被休了，他們還怎麼借光？

  趙葵花低著頭，再次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