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風雪過後

  次日清晨，太陽照常升起。

  章牧的房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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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叔起了嗎？」

  見沒有回應，敲門聲更大了。

  「起床啦！」

  「起床啦！」

  昨夜睡的很晚，被吵醒的章牧眉頭微皺。

  聽著越來越急促的喊聲。

  章牧還是起了床，開門。

  「小石頭啊！」

  「章叔，你懶死了！」

  門一開，老石的兒子小石頭，直接鑽進了屋裡。

  往桌上看了兩眼，見只有幹了的燭油，直接開口問到：

  「還是一碗豆腐腦兒，兩個油炸糕嗎？」

  「嗯，還是老樣子！」

  小石頭將頭一歪，吸了下鼻子，隨即將手直挺挺的伸向章牧。

  「糖呢？」

  「好像沒了，明天一起吧！」

  「那可不行，說好了幫你叫一天的早點，一塊糖！明天一起可不行！」

  章牧看著小石頭一本正經的樣子，非但沒有覺得可愛，反倒微微一怔！

  本就是看小石頭可愛，才和他做了這麼一個所謂的約定。

  可什麼時候，成了這個樣子。

  章牧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一臉嚴肅的說。

  「今天我自己來吧！」

  「那可不行！今天我已經來了，你必須給我糖！」

  章牧不可思議的看著小石頭。

  自己在這裡住了三年，也算是看著小石頭長大的！

  記得第一次見小石頭，他的小臉是那麼的乾淨！

  可，這孩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章牧蹲下 身子，眼神變得溫柔。

  上下打量了小石頭一番，開口問到：

  「小石頭，你的這些話，是跟誰學的？」

  小石頭將脖子一歪，神態中生出一種高人一等的傲氣。

  「學校的靜香老師！靜香老師說了大本子帝國的文化，才是最高級的，才是最好的！」

  章牧聽了這話，如遭雷擊！

  心都在滴血。

  學校的靜香老師？本子老師教給孩子的都是什麼啊！

  這那裡是什麼老師，這那裡是在教書？

  分明是劊子手，分明是在殺人！

  還沒等章牧反應過來，小石頭繼續說到：

  「靜香老師說我的成績最好了，還獎給我一朵小紅花呢！」

  「好了，章叔！今天的糖呢？」

  無奈之下，章牧只得從兜里掏出一角錢的本子通票。

  「今天沒有糖了，給你一角錢，自己去買吧！」

  小石頭拿著錢，扭頭便不見了！

  章牧怔怔的站了好久，才收拾好心情，走了出去。

  剛出門，卻見剛剛給小石頭的那一角錢，已經被石嬸子拿在了手裡。

  小石頭在一旁也不哭，也不鬧！

  只是小石頭看著石嬸子的眼神，有點嚇人。

  章牧剛走出院子沒兩步，石嬸子便追了出來，臉上堆著極不自然的笑。

  「章隊長早啊！」

  「早！」

  石嬸子平日就不怎麼願意和章牧說話，今天怎會徑直追出來。

  章牧還沒來得及多想，石嬸子笑到：

  「前兒個醃了點芥菜，嬸子給你切點兒芥菜絲兒吧！你一直一個人，也沒人給你弄！」

  章牧聽了這話，只覺得很奇怪！

  自己一直都是在外面吃，家裡從來不開火，石嬸子又不是不知道。

  「好！那就多謝石嬸子了，少弄一點兒就行！」

  石嬸子沒想到章牧會答應，臉上的笑容一僵。

  隨即又說到：

  「行！」

  說的很不自然，一種出乎意料的不自然。

  「得跟你說件事兒，我家的正房吧，你也住了三年了！嬸子可從來都沒跟你長過租錢，但今兒不行了！」

  說著，石嬸子朝章牧又走進了兩步。

  「小石頭也大了，上學要的錢越來越多！老石也是不頂用，家裡實在負擔不起了！」

  石嬸子的意思很明顯，章牧也明白，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漲房租。

  這三年多，牡丹江的空房可是越來越多，別說漲房租了，便是降下不少，也不見得有人租。

  但章牧沒計較，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行！石嬸子你說，漲多少！」

  石嬸子見章牧答應了，臉上又笑了起來。

  朝著章牧伸出一個手指。

  「每月加一……哦不，兩塊！」

  就在說話的工夫，伸出的一根手指變成了兩根。

  章牧直接掏了錢。

  將錢交給石嬸子，便轉身上班去了！

  石嬸子今天可是高興壞了！

  本想著漲一塊錢的房租，沒想到漲了兩塊，章牧也沒猶豫。

  可剛回到院子，忽地又不高興了。

  「嘿呀！早知道漲三塊就好了！漲三塊就能給小石頭買雙新棉鞋了！」

  兜里揣著兩塊一角錢，石嬸子憤憤的進屋忙活去了！

  ……

  出了巷子口，轉彎便是老劉的早點攤子了。

  可能是昨夜的風雪太大了吧，老劉的早餐攤沒什麼人。

  章牧坐到昨天同樣的位置，向老劉招呼到：

  「一碗豆腐腦兒，兩個油炸糕！這兒吃……」

  老劉沒搭話，良久後一碗豆腐腦兒摔在了桌子上。

  油炸糕也是摔在桌子上的。

  見老劉發了脾氣，章牧想問問為什麼，剛開口：

  「老……」

  便見老劉一口濃痰直接吐在雪地上，壓根就沒正眼看自己。

  想問，也問不出口了。

  剜了一勺豆腐腦兒，剛放進嘴裡，便吐了出來。

  這豆腐腦兒鹹的要命！

  以老劉的手藝，不可能出現在這種情況，明顯是他在針對自己。

  「算了！」

  章牧安慰了自己一句，連同昨天韓金幾人的早點錢，一同塞進碗底後，便離開了。

  誰知路過老劉的時候，又聽到他清楚的罵了一句。

  「滾吧！」

  ……

  餓著肚子到了警署。

  儘管今天陽光明媚，還是覺得身子有些冷，章牧還是揣著手走了一路。

  「嘶哈！」

  往手心裡哈了一口氣，又搓了搓，才推開辦公室的門。

  門一開，辦公室內掌聲雷動。

  警署的警員早就來了，章牧一進門，便送上最熱烈的掌聲。

  韓金最先跑到章牧身前，笑著呲著一口老黃牙。

  「章頭兒，你可立了大功了！」

  說著，幫章牧分開出一條通往辦公桌的小道。

  直到章牧坐下，警員們的掌聲才停了下來。

  「章頭兒，你的照片把報紙都占滿了！」

  韓金笑著，將辦公桌上的報紙推到章牧身前。

  章牧定睛一看。

  一張自己從澡堂出來時的照片，占了大半篇幅！

  照片旁邊，是一行醒目的大字！

  【忠誠榮譽警員章牧，隻身擊斃抗聯特工負責人，爆炸中救出本子隊長！】

  再往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在說章牧如何如何忠於本子國，如何如何捨命救本子隊長！

  滿兩張的篇幅，說的全是這些。

  看到這個，章牧才明白過來，早上老劉為什麼那麼對自己。

  報紙上的忠誠二字，是用華夏文寫的，可怎麼看，怎麼彆扭。

  但這條路，是章牧下了很大決心才選的。

  管他是不歸路，還是什麼！

  憑著救下本子隊長的功勞，往本子更深處潛伏，也就沒那麼難了！

  「章頭兒，愣什麼呢？」

  韓金見章牧半天沒動，輕推了一下章牧！

  章牧瞬間恢復了過來，笑著調侃到：

  「別說！把我照的還挺精神！哈哈！」

  儘管是一句調侃，還是有人願意捧著。

  一個賀剛的原手下，挑著大拇哥到：

  「章頭兒本來就精神，上了報紙當然更精神了！」

  餘下的很多警員，應和的說：

  「就是！就是！」

  「章頭兒就是天降的魁星，就是前清內的武狀元，也沒章頭兒精神！」

  「那是！那是！」

  有應有和的，章牧還以為是在說相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