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久等了，外婆

  沈允點開一看，臉色倏然變化。

  是沈民又把外婆的茶山給掛出來拍賣了，同時還有他進出養老院的照片，雖然穿得低調，但依然有一張正臉照。

  沈允無法想像，沈民會用什麼手段逼迫外婆簽字。

  「怎麼了？」季嶼風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

  沈允收拾心情，關了手機，掩飾地回答，「沒事，就是些工作上的事，我能解決。」

  「嗯，上次你大賽設計的產品銷量還不錯。」

  「已經開始出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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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允抬眸問，她這幾天都沒關注這些。

  「是的，根據合同，你能拿到一筆不菲的提成。」

  季嶼風如實回答，沈允點頭，心裡默默算了一筆錢，外婆的茶山起拍價是三千萬，自己現在再怎麼湊都沒辦法湊出來，可是找季嶼風的話……還欠著她八千萬，想了想，沈允還是算了，等以後再從別人手裡買回來。

  兩人吃完飯後就分開了。

  沈允被司機直接送回家。

  同時，顧蔓也在門口等著，沈允的事她比任何人都上心。

  一進門，顧蔓就分享消息。

  「我都打聽清楚了，外婆在的那個地方，沈民其實很少去看，這兩次是特殊情況，但一般沈民是下午出現，我們可以找上去，而且上次那個院長也不是沈民什麼人，而是外婆的老同學，這五年來一直很照顧外婆，她以為外婆無依無靠還被後輩利用，所以上次才說謊了。」

  顧蔓說著，又拿出外婆的病曆本。

  她擔心地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允心懷忐忑，一時間雙目無神，顫抖著手的接過，

  還沒翻開就已經潸然淚下了。

  額顳葉痴呆症斷！

  是所有老年痴呆症中最難治的一種，各項能力受損，智商就和小孩子一樣，不認識人都是輕的，而是已經沒了正常的思維能力，有時候的言行舉止就像神經病一樣。

  「院長說，外婆起初還不是這樣，都是被沈民逼的。」

  顧蔓眼睛濕潤，拿出外婆的照片。

  病房內全被鮮花包圍，外婆穿的鮮艷，但是人瘦了很多，眼神呆滯，無神地抱著一個熊娃娃，痴痴地看著房間裡的花，顧蔓泣不成聲地解釋，「院長說，外婆因為思念過度，一直說她女兒喜歡花，所以病房內和外婆穿的用的，都得是印花圖案，外婆原本偶爾還會清醒，只是近日沈民去的平凡，一看到他就會失控，他逼著她……」

  顧蔓哽咽，後面的話都被嗚咽聲吞沒。

  沈允的淚水早已經浸透了病歷。

  她渾身發抖，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臉色慘白地坐在沙發上，五年了，她一直以為外婆去世了，記憶突襲回到五年前，那是媽媽剛去世，外婆溫柔的安慰，像是帶著能讓她入睡的魔力，「睡吧，我的允允，明天外婆帶你回齊家，回齊家就好了，一切就好了……」

  只是早上醒來後，卻是外婆突然腦梗的噩耗。

  那時她哭得撕心裂肺，喉嚨里都咳出血腥，不敢相信最後一個對自己好的家人也離開了，她哭著求著，甚至給沈民下跪磕頭，求讓她去見外婆一面都被沈民無情拒絕。

  而現在，外婆還活著，沈允本是應該高興的，可是滿腔的悲痛讓她笑不出來，這五年她不知道外婆怎麼挨過來的，她懷裡的小熊娃娃分明就是自己的，外婆想著她，想著媽媽，寧願被沈民這樣折磨……

  沈允感覺自己都快哭斷氣了。

  胸口像是被狠狠撕裂開，疼痛像是毒藥遍布全身。

  顧蔓見不得沈允如此難受。

  倆人抱成一團，互相安慰。

  「允允，你別難受，我們明天就去見外婆一面，別忘了，院長是外婆的同學，就算我們把外婆接著，沈民也不能報警，我們收集證據，我陪你一起告他。」

  「蔓蔓，謝謝你……」沈允淚水滾燙。

  翌日，兩人喬裝來到養老院。

  張院長早就已經等候了。

  再次見到沈允，沒想到居然就是老同學的孫女。

  張院長親自帶領著去，和沈允介紹外婆的情況。

  「昨天沈民才來過，這會你外婆的情況肯定不穩定，我不介意你今天就把人接走，再養幾天，院裡的醫生都是專業的，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謝謝你，張院長。」

  沈允此刻眼睛還是紅腫的，顯然昨天哭得不輕。

  顧蔓也是，所以都戴著帽子遮擋。

  張院長憐惜，「你也是個孝順的孩子，還記得你外婆。」

  幾分鐘後，沈允來到了外婆住的獨棟。

  站在門口，她心裡卻是忐忑。

  一直緊握著雙手，指甲都深深掐在肉里，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怕還沒見到外婆，就會哭出聲。

  更怕外婆會不認識她……

  「進去吧，孩子。」張院長開了門，輕輕地說。

  沈允眼裡透著不安，顧蔓上前握著她的手。

  感受到顧蔓透著掌心的溫度，沈允終於有了幾分勇氣，和顧蔓一起走了進去，這裡沒有多餘的家居，最多的就是鮮花，全是母親最愛的品種。

  偌大的客廳隔了一大玻璃。

  裡面就是外婆的地方。

  像是被關上的動物，就算被鮮花點綴，也顯得很諷刺。

  院長說這是因為外婆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會發病，但是不管她砸什麼東西，都不會砸花盆。

  沈允不斷上前，看見了坐在地上的外婆。

  外婆美人骨，七十幾歲的年紀依舊好看。

  她身體單薄，頭髮已經發白。

  坐在那裡把玩偶小熊當成孩子一樣對待，眼神木訥無神。

  「小姐，你就別進去了，在門口看吧。」旁邊的護工上前。

  沈允點頭，眼睛再次續上淚水。

  外婆一身精明，和外公開創沈氏集團，兩人恩愛只生了媽媽這一個孩子，媽媽也是從小聰慧，有教養，卻是涉世不深，被沈民這個巧舌如簧的小人哄騙，害一家人落得如此下場。

  沈允渾身冰冷，想到身上流著沈民的血就噁心。

  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

  「允允，你看外婆！」顧蔓失聲，拉著沈允。

  沈允回神，發現外婆正看著自己。

  那原本呆滯木訥的眼神，此刻變得通紅，眼裡的思念藏不住，更是噴瀉而出，痴痴地喚著，「我的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