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她的無措
2024-10-01 17:43:36
作者: 匣中曲
回去的路上,莊嘉寧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整個人怔怔地坐在那,跟她說話也半天都沒有反應。
霍一珩的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嘉寧,是不是醫生跟你說什麼了?」
猛烈地剎車讓她身形一晃,霍一珩順手扶住她,不悅地看向前方。
原來是一個小孩突然衝到路中間,他的父母正一邊道歉一邊把他拉走。
霍一珩收回視線,見莊嘉寧已經回過神來,她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才開口。
「醫生說我爸的情況不太好,在腦子裡也發現了腫瘤。」
早上診斷的是因為血壓升高導致的暫時性暈厥,但之後醫生又做了詳細的檢查,有了新的推斷。
醫生:「他顱內也有一定的升壓,我們看了新的頭部片子,小腦部分有一個陰影占位,考慮是腫瘤,現在已經壓迫到了喬腦和中腦,可能要儘快手術。」
「他們給出的結論是做手術風險比較大,但是必須要做。」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莊嘉寧嘆了口氣,雙肘撐膝用手捂住臉,無助地說道:「我該怎麼辦……」
她的肩膀微微顫動,背影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推倒。
見她這個樣子霍一珩的呼吸也沉重了起來,他將她攏進懷裡,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試圖安撫下她的情緒。
「你別著急,萬事還有我呢。」
霍一珩的懷抱寬厚結實又溫暖,她聽著耳邊低沉溫柔的安慰聲,突然鼻尖一酸就想落下淚來。
這個時候她很需要有一個人可以依靠,而他剛好出現。
莊嘉寧很想強迫自己冷靜,畢竟一堆事情等著她處理,但現在她整個腦子仿佛剛從水裡拎出來的白紙,被浸得皺皺巴巴又空空如也,甚至一個字也寫不上去。
她將擱在腿上的手狠狠攥緊,指甲切進肉里的疼痛終於讓她清醒了一些,也將眼裡的濕意逼了回去。
這會車已經到了公司樓下,莊嘉寧慢慢坐直身體,雙手將頭髮捋在耳後,吸了吸鼻子便準備下車。
旁邊的霍一珩叫住了她。
「嘉寧,我要先回去一趟,接下來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逞強一個人上,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仍保持著背對著他準備下車的姿勢,半晌壓了壓嘴角「嗯」了一聲。
門口的人群早已不見,莊嘉寧孤身一人將背挺得直直的,快步走進了大樓。
直到確保外邊的人再看不到她,才塌下肩來,面無表情地靠在電梯門口。
她並沒有按電梯,而是拿出手機,點開網頁一下一下地翻看著。
上午話題熱度本來已經被壓得差不多,但到了下午新的討論詞條又蹦了出來。
就好像是有人在故意作對,不讓這件事這麼快平息。
她考慮了半晌,給周馳去了電話。
「不好意思,我又要麻煩你了。」莊嘉寧語氣低落,但她別無它法。
對面好像是在開會,他讓她等了一會才繼續通話。
「你說,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周馳語氣肯定,半點沒有為難的意思。
「網上的事你應該都看到了,我現在正在家這邊處理。但如果事態發展超出掌控,我想提前跟你解除合作關係。」
對面沉默了一會說道:「你是想要跟楚文揚儘早做切割?」
「嗯,這是最壞的打算,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影響書心一個人也就算了,不能連累到他。」
「這個事你跟他本人說了嗎?」
想到楚文揚的樣子莊嘉寧只覺得頭更疼了。
「等到那時候再說吧,現在他在組裡,沒必要讓他為這些事分心。」
說完正事莊嘉寧就準備掛斷電話,沒想到那邊又開了口。
「你……現在怎麼樣了?」
莊嘉寧抬頭看了看外面陰鬱的天氣,雲厚厚地疊在天上,連一絲陽光都透不過,那灰濛濛的顏色一如她灰濛濛地心境。
「還好,我還有事,就先這樣。」
她掛了電話就上樓去找宋開,對方看到她的額頭貼著紗布,眼裡滿是自責。
「怎麼這麼嚴重?去看過了嗎?」
莊嘉寧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灌了下去,總算壓下了一些心裡的煩亂。
「一點小傷,對了項目上的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上午她跟宋開商量了,準備下午先把公司的情況都了解透了再說。
宋開點了點頭,把他桌上的一堆文件抱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抽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她。
不過他的眼裡還滿是擔憂:「你現在狀態還好嗎,要不我說給你聽吧。」
莊嘉寧擺了擺手,低頭開始看了起來。
從最開始的招標,到合同簽訂,預付款撥付等等,很多環節莊嘉寧不懂的宋開都會在一旁解釋幾句,一個下午她總算理出了一些頭緒。
她將最新的財務報表仍在桌子上,半眯著眼輕輕揉著太陽穴。
「這麼多筆的款項去向不明,我爸都不管嗎?」
「我提醒過莊總,但是……」
莊故川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是會去處理但也沒看到下文,項目還一直是劉常君負責,窟窿也一直也沒有補上。
兩人休息了一會,宋開給她沖了杯咖啡,隨後看看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
「要不今天先到這裡吧,你晚上是回家還是去醫院?」
莊嘉寧抿了兩口咖啡說道:「去醫院吧。」
莊故川一個人在醫院,縱使有護工她也不太放心。
宋開雖然擔心她身體撐不住,但也沒別的辦法,只好把她先送過去,又給他們訂好了飯,買了一些必要的洗漱用品才離開。
莊嘉寧進了病房,發現莊故川的狀態好像更差了。
他臉色鐵青著靠坐在床頭,還時不時地咳上幾聲,此刻正帶著一副花鏡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報紙,連她來了都沒發現。
她退出病房,拉住準備去打水的護工問了問。
「我爸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哦,下午你走之後你繼母就過來了,兩人好像因為什麼公司的事吵了起來,我在外面也沒仔細聽,反正沒多久她就走了。」
莊嘉寧想了想,走到走廊的盡頭準備給劉常君打電話,但一連四五通都一直沒人接。
她只好收起手機,調整了一下表情,儘量別把喪氣的樣子表現出來,隨後又回到了病房。
莊故川還在出神地看著,莊嘉寧走過去抽出他手裡的報紙,餘光瞟了兩眼上邊果然是關於莊周實業的新聞。
她笑著將報紙疊了放到一旁,順手拿起床頭的橘子剝起來。
「天都黑了,這屋裡燈也不怎麼亮,就別看報紙了,怪費眼睛的。」說著就把橘子遞給了他。
莊故川接過去卻並沒有吃,而是伸手摘下眼鏡,嘆了口氣。
「我沒什麼事了,明天你就幫我辦出院吧,這爛攤子該我自己收拾。」
床頭擺著幾束應該是別人探望帶來的鮮花,莊嘉寧別過臉去隨意地擺弄著。
「先別急著出院,醫生說了你得再觀察幾天,公司有什麼事你交代我去辦就行了。」
莊故川的病她沒有實話實說,也告訴了醫生不要告訴他實情。莊嘉寧見他還想要問什麼,便直接起身抱起那些花向外走去。
「這花不插起來浪費了,我去找找有沒有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