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引蛇出洞

  怕沈秋白戳穿自己編造的謊言，楊道煥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點了點窗外。

  沈秋白小幅度扭頭，看到映照在窗戶的那道影子，立馬什麼都明白了。

  他趕忙接過話茬：「少爺，我趕緊告訴管家一聲，免得他走漏了風聲。」

  

  「好！」楊道煥故意大聲同意。

  一聽到沈秋白要走，那道影子果然消失。

  準確地說，是自己跑路。

  這時，沈秋白才敢小聲詢問：「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引蛇出洞！」楊道煥來不及多解釋，只吩咐道，「你讓林信孝等人小心點，我估計他們很快就來。」

  「明白。」沈秋白退了出去。

  楊道煥站起身，環顧四周，這才從包袱里拿出三張寫有一千兩的銀票和歐賢寫的引薦信放在一起，以備不時之需。

  然後，他認真觀察一下房間的方位。

  這才發現，自己所處的房間靠近街道。

  他來到靠床的窗邊，推開一道縫隙，透過縫隙可以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楚。

  哎喲，不得了！

  外面已經蹲著客棧的夥計，朝著他的方向緊盯著。

  為了不打草驚蛇，楊道煥把窗戶悄悄地合上。

  又等了一會兒，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楊道煥故作鎮定的坐在桌旁。

  砰！

  門被從外面踹開。

  踹門的人，是方才挨打的夥計。

  他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掌柜，另一個很年輕。

  楊道煥感覺，這個人只比自己大兩三歲。

  掌柜怒中帶笑：「喲呵，你死到臨頭，還挺鎮定。」

  「掌柜，你這話什麼意思？」楊道煥不卑不亢。

  「哼，什麼意思！」掌柜拉了拉袖子，「你個小雜種，敢到老子的店裡白吃白住，還冒充韋爺的門人。」

  有人撐腰，說話都硬氣不少。

  「我可沒說過，自己是韋爺的門人。我只是說，沒見過你。」

  楊道煥糾正道。

  「你小子……」掌柜舉起拳頭，就想打楊道煥一頓。

  身旁的年輕人，卻伸手把掌柜攔住，看向楊道煥：「可是，我也沒見過你。」

  「這位是？」楊道煥猜出年輕人的身份，想要確定。

  掌柜鄭重介紹：「這位是韋爺的公子，你連公子都沒見過，還敢出現在這裡。」

  楊道煥作揖：「原來是韋公子，久仰。我在西北的時候，就聽過公子的大名。」

  「西北？」韋晃眉眼一挑，「歐爺和你是什麼關係？」

  楊道煥從懷裡拿出那封推薦信，放在桌上。

  韋晃只瞥了眼封面，便看了掌柜一眼，眼神里透著凌厲。

  掌柜驚恐萬狀，慌忙解釋：「公子，剛才小人明明聽到他說自己沒有引薦信，否則就是借小人十個膽子，也不敢驚動公子。」

  楊道煥幫他求情：「韋公子，這不怪他。是我怕手下人知道我有這層關係，從此仗著韋爺的勢，在京師胡作非為。我想誤會既然解開，也就天下太平。」

  緊接著，楊道煥自報家門，並道：「韋公子如果有暇，可否借一步說話。」

  楊道煥給的台階，顯得不算高明。

  不過，韋晃顯然不想撕破臉皮，便對掌柜道：「還不謝過這位公子。」

  「多謝公子。」掌柜鬱悶地作揖。

  「下去！」

  「是，小人告退。」掌柜更深地鞠躬，慌慌張張地離去。

  楊道煥請韋晃入內就坐，然後合上房門。

  韋晃等楊道煥也坐下，才道：「歐爺從不輕易舉薦人，想來你的確有些本事。」

  「我哪有大本事，只不過是奉命做了一些微小的事，因而得到歐爺的提攜。」

  楊道煥說著，從懷裡拿出三張銀票：「初次見面，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韋晃瞅了眼銀票的面值，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三千兩的銀票，扣除差價和地域，至少能拿到兩千八百兩。

  成化年間，八斤上等豬肉只需要一錢六分，五斤牛肉僅需要七分五厘。

  一個還算好的知縣，為官十載，使出各種手段，也只得到六千兩的結餘。

  楊道煥一出手就近三千兩，著實大方。

  「果然出手不凡，只是你我初次見面，這樣不太好！」韋晃說著，把銀票推到楊道煥面前。

  楊道煥嘆氣道：「這都是我的罪過，見面太匆忙，來不及備一份厚禮登門拜見。」

  再把銀票往韋晃面前推了推：「還請公子不要怪罪。」

  「如此，我便收下了。」韋晃拿起銀票，裝作不在乎的隨手裝在懷裡。

  他看了眼四周，問道：「不知小友明天有什麼打算？」

  「原本想先拜見族中長輩，再往國子監報到，最後專門挑個吉日登門拜見韋爺。」

  楊道煥說道：「既然已經見到了韋公子，在下便覺得擇日不如撞日，登門拜見韋爺。」

  「暫時不方便。你所不知，廣德公主今日薨了，家父奉旨到公主府辦差，需要過幾日方能回府。

  不過，有我在，怎麼著也得讓你見到真佛啊。」

  韋晃看楊道煥是初來乍到，還把韋府的地址告訴了他。

  楊道煥謝過。

  韋晃忽然好奇地問道：「既然你手中有歐爺的引薦信，為什麼要對偷聽的掌柜說假話？」

  「實不相瞞，在下也是防患於未然。掌柜明明看到引薦信，還暗中偷聽，我擔心他不是真的韋爺門人，所以出言試探。」

  找準時機，楊道煥趁機給掌柜上眼藥。

  有道是疏不間親，在沒給錢之前，楊道煥和韋晃連陌生人都算不上。

  那時候給掌柜上眼藥，無疑會給韋晃留下惡劣印象。

  現在給了錢，韋晃又表示願意穿針引線，也就意味著初步建立人際關係。

  此時不上眼藥，更待何時。

  韋晃聽了，眉頭果然一皺，但沒多說什麼。

  這在楊道煥預料之中，不會立馬成功。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好戲還在後頭。

  楊道煥適時換個話題：「在下初來乍到，不知該送什麼給韋爺比較合適，還請韋公子賜教一二。」

  「這個嘛……家父最喜歡金銀珠寶，你囊中有大財，想必有辦法搞到。」

  看得出來，韋晃已經沒有耐心，估計是他覺得自己對得起這三千兩銀子，不願再多談。

  楊道煥起身：「韋公子，在下聽聞京師多絕色，不知公子是否願意賞光，領在下逛一逛？」

  一聽逛青樓，韋晃頓時來了興趣：「好啊，小友初到京師，我該盡地主之誼。」

  「韋公子先請。」

  楊道煥讓韋晃在前，自己跟在後面。

  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