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2024-10-01 21:02:36 作者: 江菲

  夜晚,天空有皎潔的月光,星光閃爍,這是城市夜空里難得見到的美景。村里房子的後面都有天然的草叢,隨處聽到蛐蛐的叫聲。如此情景,讓人感覺幽遠寧靜。

  也不知道沈奕棠在晚餐後跟村長去說了什麼,住宿時,村長有意將他和欣寧安排在同一棟平房裡。

  

  而逸辰則被安排去了另一戶人家,據說那家的男人曾在城裡做過包工頭,可以跟他商量希望小學修建的事。

  逸辰被村長和好客的包工頭拉住,別無選擇地住下。

  欣寧明知如此結果是沈奕棠從中動了主意,卻不好直接推卻村長的安排,悶悶不樂。

  所住平房是村里新建的,牆內牆外都保留著紅磚頭的原始狀態,沒有粉刷更不存在裝修,十分簡陋。

  主人是對三四十歲的夫婦,很熱情。

  他們其實有意要撮合這對鬧離婚的夫妻,但終究不敢做得太明顯,所以主人隔壁的房間鋪了兩張床,兩床新被子,欣寧跟沈奕棠同房不同床。

  換了陌生的環境,欣寧總難以入睡。她翻來覆去,不過翻幾下之後的定格姿勢就是背對著他。

  沈奕棠則面對著她的床位,直直注視著她的背。

  他毫無睡意,一方面在思索如何跟她建立起有效的溝通平台,一方面反思兩人相處過程中矛盾的結症,而最後一方面是他前所未有的體會——

  怎麼老有蚊子在耳邊嗡嗡飛來飛去。

  待他坐起身揮動巴掌,那些個蚊子又神奇地逃脫了。

  欣寧想睡都睡不了,因為不斷聽到巴掌聲,令人更加心煩意亂。

  「欣寧……」他放棄與蚊子做鬥爭,輕聲喊她。

  欣寧裝睡,沒回答。

  「我知道你還沒睡。」這種燈光昏暗、蚊子橫行的地方,她沒出聲肯定是假裝入睡的。

  欣寧嘆了口氣:「沈奕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已經厭煩了?去巴黎會碰到你,好吧,我當那種十萬分之一的機率是老天爺的捉弄。可是,到平鄉村來你真的很有問題,讓我工作都不安心,睡也睡不好,完全是你的捉弄!」

  「不,你睡不著是因為每次換了新地方,就會產生一種緊張和恐懼,不是我的原因。」他很冷靜客觀地指出問題結症。

  「好吧!我承認這點。你明知道我本來就睡不著,還故意打擾我,算不算你的錯呢?」她還是背對著他。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帶驅蚊水之類的,你沒感覺到蚊子很多嗎?」又一隻從眼前飛過,還哼著小曲,沈奕棠大掌一拍,這次竟然準確無誤,可憐的小昆蟲橫臥掌心。他忽然笑了一聲,「總算消滅一隻了,否則真難解心頭之恨!」

  欣寧一隻手在床頭的包里摸了摸,掏出一瓶新買的驅蚊水,轉身啪地一下扔給他。

  沈奕棠接過,臉上浮出微笑。看來換一種方式溝通,她還是願意給予回應的。

  「奇怪,蚊子怎麼就不咬你呢?照理說,蚊子應該喜歡細皮嫩肉的女孩子,像我這種粗皮要咬進去可真難為它們了。」他疑惑道。

  她又嘆息一聲:「不管你跟我來這裡有什麼目的,我都要提醒你,答應過村長的事情必須要做,花再多的錢都不能欺騙他們。」

  沈奕棠沉聲道:「我沒想過要欺騙任何人,答應他們的我就會做到!」

  欣寧想反正睡不著,索性撐起身子看著他:「那次洪水很厲害,被衝垮的橋至少十幾米長,資金方面對你而言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在於河澗太深,施工會很危險,不容易。」

  想不到她會忽然談起捐資修橋的事,沈奕棠道:「不容易也得修,你沒聽村長說兩村的人都要靠擺渡來通行呢!這是我親口允諾的事,會負責到底。」

  欣寧眸光閃了閃,問:「那通往縣城的路呢?幾十公里長,你也要負責到底麼?」

  「幾十公里長?」他沉吟,要捐資修建這麼長的路可不在計劃內,且憑一人之力有些費力,他念頭一轉很快有了主意,「當然,我也會負責到底的。」

  欣寧驚訝地多看了他兩眼,十分冷靜客觀地評價:「很好,你這個人總算還有點可取之處,可惜一談其他太傷人。」說完又背過身去,話題就此結束。

  前半句話聽得沈奕棠喜上眉梢,但後半句如重錘直敲心窩,他皺皺眉,趁歸還風油精的時候跳下床鋪,兩步湊到她的床前。「欣寧。」他低聲喊她,伸手輕拍她的胳膊,「不可以……試著換個角度看我嗎?」

  欣寧被突然緊貼在背後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頭冷聲道:「我已經那樣做過,曾經換過很多角度去看你。」

  「結果呢?」沈奕棠凝視著她的面龐。

  以前愛著的時候,怎麼看都覺得可以理解,哪怕他帶給她難以忍受的冷漠和殘酷。當疲憊難過的時候,她就提醒自己嘗試換個角度去看他,才能平穩度過兩年歲月。如今要問她結果——

  她定定地注視著他,不躲不避望進他眸底深處,以表明自己的決心和態度。如果他還不明白她的意思,那麼她不介意就在今天晚上說得更明白。「結果是只有徹底遠離,才能保全自己。」

  聞言,沈奕棠震動地抿抿唇,一顆忐忑的心驟然墜落,難以呼吸。

  「沈奕棠,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也沒有跟你賭氣,我就是不想在你身邊了,再也不想了,你明白嗎?」她的語氣意外地平靜,越是平靜越讓他聽得心驚,「我們結婚兩年,你對我怎樣,你自己很清楚。我對你所有的付出,我也沒奢望過回報。喜歡一個人,願意為他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願,但你不能把我的心甘情願當作理所當然。」

  不是指責,卻比指責更尖銳,他心臟發緊,喉嚨里堵著一股情緒難以呼吸。他沙啞道:「我沒有把你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愛我,對吧!不愛一個人自然不會在乎她的悲喜、她的哭笑,她的付出與努力都會視而不見,她的一切都毫無干係。因為不愛,所以就算強逼都在乎不起來。」欣寧微微地勾起一抹笑,很輕很冷,每個字都吐得異常清晰,「沈奕棠,我現在也不愛了,你知道嗎?」

  她說得很認真,真的很認真,沈奕棠的心裡有個黑洞,隨著她認真的話語蔓延。

  不,他追到這裡來,不是要聽這種話的!

  沈奕棠緊緊抓住她的手,因急切而語氣變得嚴厲:「你說這些想證明什麼?證明王逸辰比我好,你要選擇他?」

  欣寧奮力地抽出手,推開他:「逸辰確實是個好男人,好對象,每個女人都希望有個這樣的丈夫,這一點很高興你想通了,你跟他的確沒得比!」並非有意氣他,而是她真心感嘆過,逸辰這樣的男人在生活中真是千萬女性擇婿的上上之選。

  「何欣寧!」

  「我很累了,請不要再自以為是地拿婚姻關係來要挾我,我很討厭被人要挾!真的!」若非他在村長面前毫無預警地擺出關係,不顧她的感受,她也不必那樣狠狠地還擊。他夠聰明的話,就該明白一個道理,她是越壓迫越不服輸的女人,他再步步進逼,以後可能兩人連朋友都沒得做!

  沈奕棠懊悔地咬咬牙,明明是想靠近她,為何每次交談到最後都像是兩隻刺蝟,豎起身上的硬刺互相傷害呢?他是真的有心挽回點什麼,極度痛恨目前的狀況,可……習慣性的驕傲和霸道讓他不知不覺又忘記了低頭。返回到自己的床鋪,他睜大眼睛到天亮,總結出一個務必務必要遵守的三個字——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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