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024-10-01 16:15:55
作者： 孟梔晚
他不缺你的關心
他不缺你的關心，也不會稀罕你的關心。會有人關心他的。
高二開學，葉風以中考全市第二名的成績考上了市實驗。
偶爾，葉瀟會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
「買多了，送你。」阮雨聲端著餐盤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常常會把盤子裡的炸串扔幾根到葉風的盤子裡。
「謝了哥，」葉風抬頭道謝，順手把盤子裡的炸串分幾根到葉瀟的盤子裡，「你也吃點。」
「你倆怎麼認識的？」葉瀟盯著餐盤裡的炸串問葉風。
「前兩周打球的時候認識的。」
「他有和你提過我嗎？」
葉風表情一蒙：「提你幹嗎？你倆熟嗎？」
「沒事。」葉瀟低著頭，淡淡道，「不熟。」
「不過川哥倒是一直在問我關於你的事，看上去特別關心你。」葉風笑得賊兮兮的。
葉瀟不再說話，垂頭默默吃飯。
「我可沒說你壞話啊！」葉風緊接著說，「聲哥每次都在場，他可以給我做證。」
葉瀟淡淡「嗯」了聲，心裡一陣酸澀翻湧。
她好像更討厭阮雨聲了。
開學沒多久，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如期而至。
葉瀟負責給班級隊伍舉牌。早上從宿舍出發的時候，她感覺外面的氣溫不算低，於是只穿了學校統一發的白襯衫和粉色短裙。然而當開幕式正式開始後，天色卻忽然暗下來，空氣中泛著涼意，潮濕的冷風打著卷往她的襯衫領口裡鑽。
葉瀟舉著班牌在班級隊伍前熬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熬到了開幕式結束。因為沒有項目要參加，她把班牌放回看台上就匆匆離開，打算先去醫務室買幾個暖貼，再回宿舍換一身厚點的衣服穿。
葉瀟剛走進醫務室門口，就看到葉風正站在裝藥的柜子前東翻西找。
「你怎麼了？受傷了？」她問。
「我？我沒事。」葉風解釋說，「是聲哥昨天把腳崴了，他待會兒有項目，我剛從教室出來，順路過來幫他拿個藥。」
葉風接著問道：「你怎麼來了？身體不舒服？」
「嚴重嗎？」葉瀟忽然問。
「呃？」
「阮雨聲……受傷嚴重嗎？」葉瀟說，「嚴重的話可以噴旁邊那個噴霧，比你手裡拿的這個藥效果好。」
「還行，不太嚴重，用這個就行。」葉風答道，又問，「不是，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不舒服啊？」
「沒有，我就是來拿幾個暖貼。剛才舉牌站了半個多小時，凍死我了。」
「你們舉牌的每次都穿這麼少，能不冷嗎？」葉風把手裡的一件黑色外套遞給了她，「你先披一下，趕緊回宿舍換身厚衣服穿。」
葉瀟沒和他客氣，接過來披在了身上，扯起衣服袖子打量了一眼，問：「你什麼時候開始穿黑色了？我都不記得你有這件衣服……」
「這衣服不是我的，是我幫聲哥拿的。」葉風說完便匆忙轉身走出了醫務室，「你待會兒記得幫我給他送過去啊！」
葉瀟愣在原地，捏著衣服袖子的指尖無意識地顫了顫。
葉瀟回到宿舍換了一身厚運動服，盯著自己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看了看，把它拿起來抱進懷裡，鎖好宿舍門後朝操場走了過去。
葉瀟邊走邊想，究竟該怎麼把衣服還給他？
直接去七班的看台上找他嗎？他們班同學看到了會不會八卦他們兩個？
想到這裡，葉瀟不僅在心裡苦笑，嘲笑自己多餘的擔憂。
怎麼會呢？
早就已經沒有人會傳她和阮雨聲的八卦緋聞了。
葉瀟抱著校服，正要繞過操場往看台的方向走，就看見兩個七班的男生從她的面前飛快跑過。
「剛聲哥跑接力的時候摔了，好像挺嚴重，站都站不起來了。」
「他腳都崴了還跑？」
聽到兩人的對話後，葉瀟大腦驟停，想都沒想就急急跟在了他們身後。她心急如焚，視線緊緊地黏在他們的背影上，根本沒注意身前有人經過，正好和兩個邊走邊推搡打鬧的男生撞個正著。
葉瀟被撞得摔倒在地上，兩個男生瞬時表情慌亂，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扶她，一邊道歉一邊要送她去醫務室看看。
葉瀟摔得不輕，尾椎骨鑽心地疼，兩個手掌都擦破了皮，滲出了鮮紅的血絲。她疼得眉頭緊皺，卻只是低聲說了句「沒事」，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急匆匆地繼續往操場上跑。
然而她沒跑幾步就停了下來，像是一步都再也邁不過去。
不遠處操場的盡頭，黃伊澄正攙著一瘸一拐的阮雨聲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黃伊澄急得眼淚都涌了出來，邊哭邊指責他：「都說了不讓你跑了，你非要跑！
「你要是就這麼瘸了！以後都別想再打球了！」
阮雨聲對她露出虛弱的笑，問：「有你這麼詛咒人的嗎？能別哭了嗎？」
葉瀟站在原地，心裡一瞬間灌滿了酸澀。她問自己，葉瀟，你到底在幹嗎？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他？
他不缺你的關心，也不會稀罕你的關心。
會有人關心他的。
就算你跑過去了，你又能做什麼？能像黃伊澄一樣光明正大地攙著他去醫務室嗎？
掌心裡火辣辣的灼痛仿佛在提醒著她，葉瀟，你清醒一點吧，別再執迷不悟了。
葉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廣播裡響起高一男子八百米接力檢錄的通知，準備去檢錄的葉風正好從她身邊經過，跑到她面前一臉驚訝地問：「你站這兒幹嗎？」
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對勁，葉風又問：「你怎麼了？」
葉瀟一言不發，冷著臉把手裡抱了一路的外套扔給了他，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