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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小陳總的蕭先生

2024-10-01 16:12:57 作者: 東奔西顧

  米秋從茶水間回到自己工位才鬆了口氣,看到周圍都是自己人才有了滿滿的安全感。

  作為陳清歡的「頭號心腹」,她剛才又被一群人圍攻,勢要八卦出陳清歡的男朋友,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有人看她出神,出聲叫她:「想什麼呢?」

  米秋拍拍胸口:「剛才去茶水間,那裡一大群人都在八卦小陳總。」

  一位新來的同事立刻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我也有個八卦!我入職前找了算命的幫我看事業運,我給他看了小陳總的照片,他說小陳總是我的貴人!」

  「算命的還說了什麼?」

  「算命的還說小陳總長了雙貓眼,他說貓目好閒,容貌姣好,近貴隱富,秉性溫純。」

  聽到最後四個字,已經有人開始努力憋笑了。

  

  秉性溫純?是,瑩白精緻的小臉上滿是天真無邪,垂著眼帘抿著唇,一副乖巧的模樣,看上去是挺好拿捏,可被她坑過的人都知道那是騙人的,和秉性溫純不沾一點邊兒啊!

  陳清歡的辦公室門大敞著,本來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們閒聊。聽到這裡,忽然停下手裡的動作,拿出化妝鏡來,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又圓又大,可不就是貓眼嗎?

  秉性溫純?她點點頭表示贊同,對著蕭雲醒的時候確實是又溫又純,至於別人……她明明是可御可甜來著。

  米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接著問:「還有呢還有呢?」

  那人仔細回憶了下:「還說這個女人不一般,眼含春水,一般人拿不住她。」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那人一頭霧水:「我說錯什麼了嗎?」

  有人輕咳一聲提醒他:「嗯,你剛來所以不清楚,那個不一般的人已經出現了。」

  「誰啊誰啊?」

  「蕭先生啊。」

  陳清歡在外人面前喜歡叫他一聲蕭先生,聽上去帶了一絲絲禁慾的味道,挺有感覺的,還特別刺激,久而久之,別人也都跟著稱他一聲蕭先生。

  那人眼底閃著異樣的光芒:「蕭先生是誰啊?」

  不知道陳清歡什麼時候也出來了,倚靠在桌邊雙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地開口:「算命啊,我也會。這位蕭先生啊,劍眉鳳目,鳳目主貴,正所謂鳳眼波長貴自成,影光秀氣又神清,眼尾微微上翹,線條優雅,流光清澈,一看就聰慧過人。」

  眾人立刻斂了神色:「陳總……」

  陳清歡微微一笑:「都這麼閒啊?」

  米秋立刻跳起來:「陳總陳總!剛才茶水間那裡好多人都好奇你的男朋友,不過我一個字都沒說!」

  眾人附和:「對對對,也有人找我問來著,我也沒說!」

  「我也是我也是!」

  陳清歡似乎格外滿意:「都這麼好啊,那今天不加班了。」

  眾人對於這意外的福利有些不適應:「為什麼?」

  陳清歡轉身回辦公室:「你們不整天嚷嚷著喜歡有趣的靈魂嗎,今天日子好,你們倒是去啊!不是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嗎,去慢慢挑吧!」

  今天的日子好?

  眾人滿臉疑惑地翻日曆去看今天什麼日子,然後便看到了三個字,中元節……

  往年的中元節,陳清歡都是由蕭雲醒陪著,到了今年,蕭雲醒前些日子出國參加會議去了,大概是趕不回來陪她了。

  下班時間一到,陳清歡沒敢多待就收拾東西下班了,從停車場出來猶豫了一下,沒回自己家,去了蕭雲醒那裡。

  果然只有中國人過中元節,陳清歡本打算休息一晚上,早早就睡了,誰知大半夜被美國總部的一個電話吵醒,然後便開始加班。

  第二天中午,陳清歡揉著眼睛走出臥室,一睜眼就看到蕭雲醒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一臉驚喜地撲過去:「你回來了?!」

  蕭雲醒動作自然嫻熟地接住她,唇角勾起:「怎麼沒去上班?」

  陳清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跟他抱怨:「昨晚加班太晚,天亮才睡下,下午就去。」

  蕭雲醒揉揉她滿頭的亂發:「不是說害怕嗎,怎麼還來這邊,沒回家?一個人在家不怕了?」

  陳清歡埋在他懷裡撒嬌,摟著他的腰不鬆手:「我想你了嘛,所以來睡睡你的床。」

  蕭雲醒抱了她一會兒:「餓了嗎,一會兒想吃什麼?我去做。」

  陳清歡搖頭:「還不餓,會議順利嗎?」

  蕭雲醒點頭:「還好。」

  陳清歡忽然想起了什麼,忍俊不禁:「這次有沒有人又以為你是某位學術大佬的助理?」

  「還真有。」

  「那他知道你是大佬本佬之後什麼表情?」

  「沒留意。」

  「哈哈哈哈哈!下次帶我去吧,我幫你好好留意下!」

  「好。」

  兩人歪在沙發上聊了會兒天,然後陳清歡去洗漱,蕭雲醒去做飯。

  吃完了午飯,陳清歡躺在沙發上哼哼唧唧,半天都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蕭雲醒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提醒她:「怎麼還不去上班?」

  陳清歡抬頭看了眼窗外的陽光,臉上寫滿了拒絕:「不行不行,天氣太熱了,我一出門就會化掉的。」

  蕭雲醒眉眼含笑地聽她胡說八道,她哪裡是嫌天氣熱,明明是想和他多膩歪一會兒。陳清歡咬著唇靠過來,眨巴著大眼睛問:「雲醒哥哥,你下午還去上班嗎?」

  「不去了,休息半天。」

  「太好嘍!那我也不去了!我們一起在家邊吹空調邊玩兒!」

  陳清歡看著隨性,實則心裡有分寸,她工作上的事情蕭雲醒很少過問,既然她說可以不去,應該沒什麼關係,他欣然同意。

  說是在家玩兒,兩人也並沒有玩兒什麼,蕭雲醒坐在沙發上看書,陳清歡躺在他腿上看電視,很快就睡著了。

  等她睡醒了,蕭雲醒從冰箱裡拿出西瓜來切好送到她手裡。

  「哇!冰鎮西瓜!我的最愛!」陳清歡雙手抱著西瓜啃,啃了一口後忽然歪頭去看蕭雲醒,水潤的圓眸轉了轉,「雲醒哥哥,這個西瓜不好吃。」

  蕭雲醒低頭咬了口:「還可以啊,怎麼不好吃?」

  陳清歡抿著唇,像是努力證明什麼,用力回答:「不甜!」

  蕭雲醒看看她,忽然心領神會,笑著湊過去親了她一口:「甜了嗎?」

  陳清歡猛點頭,紅著臉低下頭去繼續啃西瓜。

  甜甜甜!甜死了!這是她吃過最甜的西瓜,接過最甜的吻,西瓜味兒的吻,帶著夏天的氣息。

  後來陳清歡覺得無聊了,被蕭雲醒帶出門去逛街看電影。

  陳清歡本來對今天愉快的一天滿意得不得了,誰知兩人的約會被生生打斷。

  電影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陳清歡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男人對著電腦,講得喋喋不休。

  「陳總,這就是我的方案,還有,對方想知道您的底線,然後再繼續談。」

  陳清歡動了下:「底線啊?看情況吧!」

  對方試探著詢問:「比方說呢?」

  「比方說……長得越好看的我越沒什麼底線,你看坐在那邊的那位,」陳清歡抬著下巴指了指隔了幾桌的蕭雲醒,「長成那樣的,我什麼都能忍。長成你這樣的,方案就真的不能有什麼紕漏,聽清楚了嗎,是一丁點兒都不能有,我的容忍度是零。」

  那人看了眼蕭雲醒的側影:「哈哈哈,陳總真會開玩笑。」

  「沒開玩笑。」陳清歡看著對方,用最溫柔的語氣發出最致命的威脅,「如果你下次再拿這種東西來浪費我的時間,特別是我寶貴的約會時間,我就在業內封殺你讓你提前退休。」

  那人立刻合上電腦站起身來:「好……好的,打擾了,我馬上回去改!」

  蕭雲醒等人走了才坐過來:「你平時都是這麼威脅人的嗎?」

  陳清歡還是滿臉的不高興:「其實我很少威脅人,我都是直接動手。」

  蕭雲醒被逗笑:「好了,別不高興了,走吧,向霈說請我們吃飯。」

  向霈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大出血地邀請他們倆吃四位數的海鮮自助,平時他可是根本不捨得。他到得早,因為心裡掛著事兒就沒先進去,站在門口等。遠遠地看到兩人十指相扣地從停車場出來,眼角眉梢都帶著繾綣的濃情蜜意。

  蕭雲醒一手牽著陳清歡,另一隻手拎著個紙袋,陳清歡的另一隻手則拉著他的手腕,正仰著頭和他說著什麼。

  蕭雲醒微微垂頭傾聽,目光裡帶著溫柔的笑意,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專注而溫和,眼裡根本沒有旁的什麼人。

  向霈認識蕭雲醒這麼些年,總的來說蕭雲醒這個人偏冷,可和小魔女在一起的時候,他身上總是泛著一股難得的暖意和別樣的放鬆,放鬆到能看出一絲絲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慵懶。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一看到她,他滿眼都是寵溺,嘴角會不自覺地上揚。

  向霈忽然想拍一張照片發給韓京墨,讓他看看,陳清歡和蕭雲醒是何其般配。看著多養眼啊,為什麼老韓當年怎麼都看兩人在一起不順眼呢,簡直就是眼拙!

  蕭雲醒這種氣質清冷乾淨的芝蘭玉樹朗月入懷,就是要配這麼個風情萬種活色生香的絕世美人兒。

  趁著陳清歡去拿吃的,向霈拉著蕭雲醒閒聊,看似閒聊,卻句句都帶著鋪墊。

  「當年上學那會兒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我能和清歡小妹妹在一家公司。」

  蕭雲醒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

  向霈趕快改口:「雖說級別上有些差距吧,可那也是一家公司啊。說正經的,以前不覺得啊,進了一家公司之後才發現,小魔女現在看人做事,頗有你身上的影子。」

  蕭雲醒微微挑眉。

  向霈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對對對!就連這個挑眉不語的神情動作都有那麼幾分相似!」

  蕭雲醒還是沒說話,向霈漸漸進入正題。

  「最近啊,我老闆叫我去和小魔女搶客戶,她還挺念舊情的,竟然給我留了點兒蒼蠅肉,其實我知道她是看你的面子。小魔女一工作起來那是相當驕傲自負六親不認的,我記得前一陣子有個她留學時的師兄寫了封郵件跟她套交情要資源,她倒是挺客氣,也給人家回了,洋洋灑灑寫了不少字,通篇讀下來,幾個字就可以概括:沒那交情。還抄送了全公司,弄得對方相當下不來台。」說完向霈瞄了眼蕭雲醒。

  蕭雲醒抿了口水,不動如山。向霈只得繼續:「哈哈哈,說起來也好笑,聽說我還是近年來第一個能在她手裡撕下帶肉的骨頭的第一人,公司里竟然有人傳她要潛我,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向霈乾巴巴的笑聲在蕭雲醒不冷不熱的一瞟中戛然而止:「不……不好笑嗎?」

  蕭雲醒聽他東拉西扯了一晚上終於繞到了正題上,這才開口,一開口就擊中要害:「這就是你今天非要請我吃飯的原因?」

  向霈又嘿嘿笑了笑:「我知道這事兒遲早得暴露,與其東窗事發被你碎屍萬段,不如我早日坦白自首,爭取寬大處理,起碼你能給我留個全屍啊!」

  說完之後向霈更加小心翼翼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蕭雲醒,生怕錯過他細微的神色變化,唯恐哪句話說得不對,直接被他滅口。

  「你會給我留個全屍的吧?」

  蕭雲醒倒也沒表態,正巧陳清歡端著盤子回來,看了看兩人:「你們倆聊什麼呢,怎麼看上去那麼嚴肅?」

  蕭雲醒笑了下,輕描淡寫地回答:「在聊一個人解剖起來最多可以切多少刀。」

  向霈只覺得後背發涼,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陳清歡看出點兒端倪來,繼續嚇唬向霈:「那得請教隨媽媽啊,畢竟她是專業的。」

  蕭雲醒看了眼向霈:「我表叔也可以。」

  陳清歡也跟著掃了眼向霈:「嗯,家學淵源。」

  向霈咽了咽口水,垂死掙扎:「我這頓飯白請了嗎?」

  蕭雲醒轉頭問陳清歡:「覺得這頓飯如何?」

  「還好。」陳清歡給他看面前的盤子,「起碼食材新鮮,對得起這個價格,應該會吃得很開心。」

  蕭雲醒點頭:「開心就好,那就不算白請。」

  向霈聽到這話才鬆了口氣,跟在蕭雲醒身後去取餐。

  他一放鬆下來,就開啟話癆模式:「對了,聞加過幾天要過來出差,老姚說他也過來,到時候一起聚聚?」

  蕭雲醒一貫話少:「到時候叫我。」

  向霈調侃他:「叫你你就能來?聽說現在清歡小妹妹見你一面都要提前預約,就算預約了還有可能被你臨時放鴿子。」

  說起這個,蕭雲醒有些愧疚:「最近還好,不會太忙。」

  向霈立刻敲定:「那就說好了啊,到時候誰不來誰是小狗!」

  蕭雲醒和陳清歡難得在工作日有這麼悠閒共進晚餐的時候,而向霈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於是三個人一頓飯吃得格外愉快,併合了影留念。

  向霈看著手機里的合影,心裡感慨萬分。他一直都覺得,上學時候軟萌歡脫的陳清歡也好,後來進入公司腹黑強勢的陳清歡也好,骨子裡總帶了那麼幾分清冷,連帶著那張漂亮的臉都有些冷,美則美矣,但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可每次和蕭雲醒在一起的時候,那份清冷就如同冰雪消融了一般,全力地為她身邊這個男人綻放,那才是作為一個女人的漂亮。

  他這次實在沒忍住,把照片發給了韓京墨,想讓他睜開他的狗眼看看,這兩人有多般配。

  韓京墨看後很是氣憤,發出了科研民工的吶喊:「老子加班加到冒火!連找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蕭雲醒這廝竟然還在和女朋友約會?!這種超長待機版的工作真是沒法幹了!請這麼貴的自助竟然都不叫我!沒辦法做朋友了!拉黑!以後漂流瓶也不要聯繫!」

  向霈無所謂地收起手機,拉黑就拉黑,他一個金融民工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飯局進行到尾聲的時候,陳清歡忽然接到陳慕白的電話。

  「陳清歡,你昨晚為什麼沒回家?」

  連句開場白都沒有,直奔主題,雖然陳慕白聽上去好像很平靜,陳清歡卻在心裡大呼不好,一張嘴就開始胡扯:「昨天不是中元節嗎,我被鬼抓去了!今天才被放出來!」

  陳慕白冷哼一聲:「那麻煩抓你的那個鬼迅速把你送回來。」

  陳清歡趕快回答:「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馬上就到!」

  「馬上就到的意思是還沒出門是嗎?」

  陳清歡飯也不吃了,拎著包就要走。

  蕭雲醒緊跟著站起來:「我送你。」

  陳清歡胡亂點著頭:「快快快!如果把陳老師惹毛了,我就再也別想夜不歸宿了!」

  向霈也迅速塞了兩口跟著站起來:「我沒開車來,捎上我啊!」

  陳慕白掛了電話就開始計時,每隔五分鐘就發一次飆:「這都過去五分鐘了怎麼還沒到?!她下次別再想夜不歸宿了!」

  顧九思聽得心裡直發笑:「不知道你總揪著這事兒不放幹什麼,你明明知道兩人什麼也沒幹。」

  「我是防患於未然!」

  「那你也防得不對啊,難道那種事情只能晚上才能做?」

  還是顧女士厲害,三兩句話就讓陳慕白安靜了下來,不說話也不發飆了,一直沉默到陳清歡進門。

  蕭雲醒送了陳清歡進了家門,回到車上的時候,向霈搖著手機:「老韓結束了加班,約我們喝一杯。」

  蕭雲醒看著時間還早,回去也沒什麼事,便帶著向霈驅車前往。

  三個男人聊著聊著就把話題繞到了陳清歡身上。

  向霈想起剛才的事情,忍不住發出感慨:「清歡小妹妹啊,已經從當年的小魔女進化成如今時不時就血洗整個行業的女魔頭了,我以為她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呢,沒想到還有她怕的人。」

  蕭雲醒看他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剛才吃飯的時候不是一直在笑嗎?」

  向霈立刻反駁:「在你面前當然笑得嬌俏了,在別人面前是會咬人的!知道我們公司那群老狐狸怎麼評價她嗎?行事不羈,性格乖張,謀篇布局起來完全不輸老手,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被她斬於馬下。你在的時候啊,柔弱得不能自理,你不在的時候,殺傷力爆表,分分鐘帥爆全場,血洗團滅,一個不留。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後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說的就是她!那就是個活閻王!不,閻後!」

  蕭雲醒微微側目:「是嗎?」

  韓京墨端著酒杯喝了一大口:「我妹妹現在這麼可怕的嗎?」

  「何止可怕!」向霈看向蕭雲醒,「你說清歡小妹妹是不是人格分裂啊,在你面前和在公司完全是兩個人,知道業內說你家小朋友什麼嗎?智多近妖。」

  蕭雲醒難得沒發表意見。

  這或許就是生活的無奈。無論什麼人,不管願不願意,總是要長大的,不可能一直單純下去,陳清歡亦是如此,畢竟是陳家的孩子,當年的陳家,環境複雜成那樣,個個都是算計人心的好手,那是祖傳的洞察人性,最是善於揣測人心和猜度局勢。

  陳清歡工作上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會關注一下,他曾經看過一篇關於陳清歡的訪談文章,文章中有一段對她的分析:

  對數字之敏感,眼光之毒,出手之快,怕是無人能及。波譎雲詭的局面在她眼裡就像雲開月明一般清晰。洞察力驚人,看得最是清楚透徹,論審時度勢,確實很有一手。

  她不是人格分裂,她是把最好最珍貴的都留給了他,無論在外面什麼樣,在他面前永遠都是那個軟萌甜糯的小姑娘。邪惡也好,善良也罷,都純粹通透,活得坦蕩自在,這是他希望她能成為的樣子。

  向霈和兩人碰了下杯,嘆口氣:「我們公司那幫牛鬼蛇神啊,每天鉤心斗角的,上個班沒別的,就是心累,清歡小妹妹也不容易。還是你們科學家好啊,搞科研的都單純,你們科研圈是不是純潔多了?」

  蕭雲醒笑了笑沒說話。

  韓京墨看了蕭雲醒一眼。

  不是沒有牛鬼蛇神、陰謀詭計,不過在蕭雲醒這種擁有絕對實力的至高神面前,那些都不夠看的。看著和氣,從不疾言厲色,心裡的主意卻穩如磐石,這種狠角色,誰人敢招惹?腦子壞了不成?

  三個人又坐了一會兒就各回各家了,畢竟明天還要上班。

  而陳清歡為了以後的福利,老老實實地在家裡住了幾個月,眼看著天氣都冷了,她那顆「夜不歸宿」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某個周末,她睡到自然醒,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門。

  陳慕白正坐在客廳看書,頭也沒抬:「去哪兒啊?」

  「我約了朋友逛街,我初中同桌和大學室友。」陳清歡事無巨細地交代後,誠心誠意地發出邀請,「您要一起去嗎?」

  陳慕白皺眉,他沒事兒參加這種小姑娘的聚會幹什麼。

  「幾點回來啊?」

  「那可說不準,我們好久沒聚了,逛完街要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再去吃個飯,吃完飯去唱個歌,唱完歌再去酒吧坐一會兒喝兩杯,總之會很晚,老年人不宜熬夜,您早點睡吧。」

  「去逛街帶睡衣幹什麼?」

  「這睡衣是我新買的,我想穿給……」

  陳慕白眉眼一抬,瞬時掃了過去。

  「雲醒哥哥看」幾個字被陳清歡及時咽了回去,硬生生轉了個彎:「我想如果我和朋友們興致高的話,就開一個睡衣趴,我穿給她們看。」

  陳慕白扯了下嘴角:「如果興致再高的話,是不是就順便住下不回來了?」

  陳清歡點頭:「完全有可能啊,畢竟我沒有親姐妹嘛,和朋友們睡在一張床上聊到睡著的感覺不要太棒!所以爸爸你不要等我,該睡就睡。」

  陳慕白戳穿她:「你不用陪你的雲醒哥哥嗎?」

  冠冕堂皇的話陳清歡信手拈來:「雲醒哥哥忙啊,我要做個聽話懂事的乖寶寶,不能總黏著他,要學會自娛自樂。」說完看了眼時間,立刻大驚失色,「哎呀,我要遲到了!就這樣吧,爸爸,我們回頭再聊,再見!」

  不再給陳慕白任何開口的機會,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陳清歡和冉碧靈、田思思逛街逛累了,找了個甜品店休息,順便等蕭雲醒忙完了來接她。

  冉碧靈大學畢業後就回來了,經陳清歡引薦,和田思思結識,兩人志趣相投相逢恨晚,很快打成一片。

  陳清歡喝了幾口果汁才緩過來,踢踢冉碧靈:「褚嘉許呢?不來接你?」

  冉碧靈歪在沙發上,嘆了口氣:「唉,別提了,被他媽叫回家去了。」

  田思思對兩人的事也知道一些:「怎麼,你們倆還沒搞定他爸媽啊?」

  說起這個冉碧靈就頭疼:「他爸還好,脾氣挺好的一個人,每次見我都樂呵呵的,他的好脾氣真的遺傳他爸!至於他媽媽啊,就任重而道遠了,其實想想也能理解,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本來重本的苗子,結果一聲不吭跟我這個認識沒多久的女人跑到南方上大學去了。說真的,他媽媽啊,算是脾氣好有修養的了,要換作是我啊,我就打斷他的腿!」

  陳清歡吃了口甜品問:「那褚嘉許什麼態度?」

  冉碧靈撇撇嘴:「能什麼態度,兩頭安撫做夾心餅乾唄!我也能理解他,如果他真的為了我和家裡一刀兩斷,我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他的人品問題了,今天他能和養了他幾十年的父母斷絕關係,明天就能一腳踢開我,推己及人。」

  陳清歡和田思思被逗笑:「哈哈哈……」

  冉碧靈一本正經地開口:「你們別笑啊,一個女人對你最大的肯定,就是看她願不願意讓你做她兒媳婦。你想啊,婆媳天敵啊,這道坎都能過,你得多優秀!」

  陳清歡想了想,問:「如果你有個兒子,願意讓我做你兒媳婦嗎?」

  「不願意。」冉碧靈想也沒想就搖頭,「你很好,就是……長得也太好看了點兒,我嫉妒!實在忍不了!」

  陳清歡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兩聲:「我婆婆就很好啊,我是我婆婆的小迷妹!隨媽媽真的很好!」

  「那是你運氣好!攤上個好婆婆。」

  陳清歡不死心,轉頭去問田思思:「如果你有個兒子,願意讓我做你兒媳婦嗎?」

  田思思上手捏捏她的小臉,笑哈哈地逗她:「我也不願意,這麼標緻的小美人兒,我可不能便宜別人,我要讓你做我老婆!」

  陳清歡泄氣,推開她的手坐了回去,被打擊得不想理人。

  冉碧靈和田思思擊了下掌,問她:「你一會兒去哪兒啊?」

  田思思看了下時間:「哪兒也不去,快期末了,我要回家給孩子們制訂複習計劃。」

  冉碧靈看著她搖頭嘆氣:「我真搞不懂你,X大的高才生啊!千辛萬苦從那個瘋人院廝殺出來畢業了,竟然去做了個小學數學老師?」

  「我從小到大有兩個理想,一個是做小學老師,一個是有個自己的超市。」田思思托腮暢想,「你不知道當小學老師有多舒坦,不用和職場上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也沒那麼多鉤心斗角,每年寒暑假時間那麼長,還是帶薪的,不要太美好哦!還有還有,我們學校的小朋友們都可愛得不得了!我們班有個超級可愛的小正太,和隔壁班一個長得超級好看的小男生,一個長得超級好看的小女生整天一起玩,每次看到我都會想,這三個人會不會都以為自己是電燈泡。」

  冉碧靈被她繞了進去:「那……那個超級好看的小女生是喜歡那個小男生啊還是喜歡你們班的小正太?」

  田思思白她一眼:「胡說什麼,明明小女生才是第三者好嗎?」

  冉碧靈無語:「你腦子能純潔點嗎?」

  田思思立刻關閉腦洞,認真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陳清歡忽然開口:「你和那個相親對象怎麼樣了?」

  田思思臉上的笑容立刻沒了:「嗐,別提了。」

  陳清歡好奇:「怎麼了?」

  田思思嘆氣:「他約我吃飯,我不想去,就讓田大壯替我去,誰知一眼就被他看穿了,還說什麼雖然肉體一樣,可靈魂不同。不同個毛線啊!我和田大壯長那麼像,我不想去上課的時候,讓她替我去,我的同事和學生們都看不出來!他才見過我幾次啊,這麼能耐改行去算命好不好?關鍵是他還跟介紹人告狀,那個介紹人又告訴了我媽,我媽把我和大壯罵了個狗血噴頭!我打小就討厭告小黑狀的人了!」

  陳清歡都快笑噴了。

  冉碧靈立刻來了興致:「什麼相親對象啊?」

  「就我們校長給我介紹了個對象,在我們學校門口開了個小賣部。」

  「那很好啊,沒做成超市老闆,成為小賣部老闆娘也還不錯啊,你的人生兩大理想都實現了,多好!」

  陳清歡捂著嘴笑:「沒說完呢,你這屬於隱瞞對方實力啊,接著說。」

  冉碧靈追問:「還有什麼?」

  田思思不情不願地繼續:「還有……聽說站在學校門口往外看,那半條街都是他們家的。」

  冉碧靈拍掌:「那就更好了!」

  田思思猛搖頭,嘴裡還念叨著:「不好不好,不合適不合適。」

  「怎麼了,貧富差距太大,你有負擔?」

  「才沒有!」

  「那是長得不行?」

  「還行。」

  「你不顏控嗎,長得還行為什麼不行?不是你的菜?」

  「也還行。」

  「那身高不行?身材不好?」

  「都還行。」

  「那哪裡不行?」

  田思思被逼急了才說實話:「你想啊,如果我真的成了老闆娘,我同事啊學生啊來買東西,我肯定不好意思收錢啊,長此以往,肯定虧死了,不好不好。」

  冉碧靈無語,不得不誇她一句:「您可真夠高瞻遠矚的。」

  田思思假裝沒聽出她話里的深意:「那是。」

  陳清歡支著下巴歪頭問:「他就真的一無是處?」

  田思思認真想了想:「那也不是,我倒是挺喜歡他養的那隻貓。」

  「什麼貓?」

  「他養了只貓看店,還叫它什麼貓警長。」

  「黑貓白貓啊?」

  「花貓!」

  「那就是花貓警長。」

  「不止啊,他還說它住在他們家客廳,應該是花貓廳長!」

  「升官了啊。」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哈哈哈哈哈!你剛才不還說喜歡他的貓,這會兒又罵人。」

  「那怎麼能一樣,貓是貓,人是人,我喜歡他養的貓一點兒也不妨礙我討厭他這個人!」

  陳清歡看著氣呼呼的田思思忽然想起了什麼:「哎,對了,我那天看到……」

  她說到一半又頓住。

  「看到什麼?」田思思看過去。

  「沒什麼。」陳清歡笑了笑,「你妹妹最近沒什麼事兒吧?」

  田思思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什麼事兒啊,挺好的,出門前還跟我鬧呢,非要我替她去參加他們單位團建,被我駁回,大概正準備上訴呢。」

  陳清歡試探著問:「她有男朋友了嗎?」

  田思思搖頭:「沒有呢,還不是她,我媽一提相親她就把我推了出來,說什麼長幼有序,什麼長幼有序,我就比她大了幾分鐘而已,這不我媽就集中火力炮轟我,我每天苦不堪言啊,照這麼下去,我離家出走指日可待啊!」

  陳清歡和冉碧靈被她逗笑。

  田思思忽然湊到冉碧靈跟前:「我說你一直捧著手機幹嗎?」

  冉碧靈歪了歪手機給她看,手下操作的動作沒停:「我大學的學校論壇有篇帖子最近很火,上傳一張中學時代最有意義的照片,我找了一張,準備上傳上去。」

  陳清歡也好奇地湊過來看,只看到冉碧靈傳了一張她和褚嘉許高一軍訓時的合影,兩人穿著迷彩服對著鏡頭笑得燦爛,然後她快速地打了個標題「我和我的男神」,很快發了出去。

  田思思看完嘖嘖兩聲:「我以為你中學時代的男神會是蕭雲醒,畢竟有他在,還有誰能稱神?」

  「此男神非彼男神。」冉碧靈放下手機一臉高深:「蕭雲醒那是真神,只是因為性別男,所以叫男神,而褚嘉許呢,是男朋友的男,褚嘉許這種男神呢,可望也可及,我喜歡他,他也有喜歡我的可能,我們之間有無限可能。而蕭雲醒呢,那可真是,就算我再喜歡,他也不會看我一眼,我們之間是無限的不可能。不過這都是理性的分析,年少的時候不都是隨心而動嗎?喜歡就喜歡了,哪裡還會想那麼多,所以喜歡蕭雲醒的人才那麼多。」

  陳清歡忽然看她一眼,神色微妙:「那你年少的時候喜歡過蕭雲醒嗎?」

  「我的媽呀,我哪敢啊?!那種神仙我怎麼敢喜歡?」冉碧靈一秒鐘正色,「是一種……仰慕吧,讓我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會有這麼厲害的人存在,你也是這樣的人。有些人註定不屬於你,但是你發現,這些不屬於你的人出現在你的生命中,其實,也挺好的。」

  陳清歡轉頭看向田思思:「你呢?」

  田思思立刻舉起雙手投降:「我?我只是個顏控,看看臉就好了,從未想過把他們據為己有。」

  陳清歡像是得到了證明一樣,一拍桌子:「看吧!喜歡蕭雲醒的人並不多!咱們仨之中就我一個,三分之一的概率而已。」

  田思思和冉碧靈對她這種強盜邏輯早已習慣,不發表任何意見。

  冉碧靈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正經起來:「說真的,有時候想想,你這活兒可真不是一般人幹得了的,和蕭雲醒在一起,那可是情敵滿天下啊!可你好像一直都挺遊刃有餘的。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個人啊,身上一直都有種舉重若輕的從容和瀟灑,讓人心生羨慕。上學的時候活潑可愛得像個小朋友,進入社會立刻又變得專業而迷人,關鍵啊,對著蕭雲醒的時候永遠保持著一顆少女心。你這個人啊,一身孩子氣,讓人覺得傻乎乎的,看似純良,不通人情世故,可一進入社會,卻左右逢源,風生水起的,成熟又理智,誰也坑不了你,吃不了虧,不知道該說你天賦高啊還是隱藏得深。」

  陳清歡挑眉。

  天賦高嗎?

  不管是陳老師,還是顧女士,抑或是她的雲醒哥哥,一直在用最溫柔的方式告訴她生活本來的模樣,和那些變幻莫測的未來,也教會她如何心懷善意而又遊刃有餘地在這不太美好的世間行走。告訴她行走世間的險惡,也告訴她人世間的美好。強大又柔情,犀利也溫情,心懷純善,亦可仗劍天涯,大概這就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吧。

  田思思倒是從來沒小瞧過陳清歡,這些年雖然任性妄為,可有些事情陳清歡看得比誰都通透,遠非一般女孩兒可比。她無意間一回頭,看到蕭雲醒從馬路對面的停車場出來,穿過人行橫道走過來,便踢踢陳清歡示意她去看。

  冉碧靈也跟著看過去,忍不住感慨:「怎麼過了這麼多年,蕭雲醒身上還是帶著那麼乾淨的少年感呢?正所謂少年不常在,可少年感卻常存。他是不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啊,怎麼身上一丁點兒煙火氣都沒有呢?」

  陳清歡歪歪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蕭雲醒可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少年啊,不,是全宇宙!」

  田思思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轉頭問冉碧靈:「你是不是應該問她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多年了一看到蕭雲醒還是這副欲罷不能的德行。」

  陳清歡美滋滋地沖她一笑:「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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