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擦槍走火

  來時已經四五點鐘的時間，蕭棠就順便正趕上了基地的晚餐。

  周顯早已洗完澡，換了身乾爽地休閒夾克，一邊坐下，一邊主動替蕭棠擰開身前的飲料瓶蓋。

  

  動作一氣呵成，是兩人從小到大的默契。

  但在旁人眼裡，這卻是十足十的恩愛。

  因為都在訓練的緣故，基地食堂的飯菜雖然是高碳水高蛋白，但口味也會相較寡淡幾分，就連肉類也都是由營養師定好克數，分毫不差。

  這還是靠著蕭棠那張國民女神的臉，讓幾個掌勺大媽親自下小灶，給她煨了碗油亮亮的雞湯。

  雖說老一輩都覺得這是好東西，但對於身材管理的蕭主持人來說，實在是罪惡。

  周顯不著痕跡地將那碗雞湯拉到自己面前，拿著勺子撇去上面的油沫，又撈底舀了幾勺清澈的才遞給蕭棠，淡聲說：「先隨便吃點。」

  「唔。」

  蕭棠當然不能拒絕阿姨們的好意，拿起勺子抿了一小口，耳後的碎發順勢散到了眼前。

  她剛要伸手去別，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掌卻先她一步，撈起了她所有的頭髮，另一手則給她嫻熟地綁上了皮筋。

  她伸手摸了摸那根電線圈，有些詫異：「你還隨手裝著這個？」

  這根電線圈還是她高二那年玩零食大禮包拆出來的，班裡恰巧流行起給喜歡男孩帶「小皮套」的熱潮，追蕭棠的人太多，又不好一碗水端平，她就隨手扔給了周顯。

  一句話，讓他看著辦。

  或許這些年偶爾喝醉時，周顯也會給她扎頭髮，但大多都是醉酒的狀態，根本沒去關注過，現在給她冷不防戴上，心頭還真有那麼點不可名狀的情愫揉開。

  「嗯，忘了扔。」周顯不咸不淡應了一聲。

  切。

  蕭棠才不信他是忘了扔，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剛想促狹他幾句，卻突然就感受到了鄰桌有束目光在盯著她，她轉過視線。

  隨即落在那堆人之中唯一的女性身上，只見尹瀾已經脫去了一身的訓練服，居然換上了件素氣墨黑的長裙，和她幹練清爽的短髮顯得有些略微格格不入。

  「瀾姐，大晚上的你怎麼突然想起來穿裙兒了，多不方便啊？」

  「用你管。」尹瀾面無表情喝下一口湯，擦了擦嘴，不自覺看了幾眼對桌。

  「你說咱們老大看著人玩世不恭，居然對老婆這麼細心，還會戴小皮筋呢！」

  「嘖嘖，以後可得學著點，等我有老婆了也得這麼寵著。」

  「可得了吧你，說得跟你有媳婦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

  尹瀾將湯重重地放在桌上，許是聲音大了些，隔壁幾桌都看了過來，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皺了皺眉：「一天到晚嘴就不能停，吃飯還不能堵住你們的嘴。」

  隊員們很少見過她生這麼大的氣，頓時噤了聲。

  另一邊的蕭棠挑眉，夾起碗中的雞腿放到周顯碗裡，溫聲蜜語：「多吃點，老公，晚上才好有力氣呢。」

  「噗——」

  隊員小五沒忍住，被湯嗆了一口。

  尹瀾直接不吃了，放下筷子，轉身站起來，撂下一句「三十分鐘之後集合。」就這麼強忍著怒意走了出去。

  周顯默不作聲地喝了口那碗雞湯，這才掀起眼皮看了她眼：「開心了？」

  蕭棠吃驚：「原來你聽得懂啊？」

  「我是個男人，而且腦子沒問題。」周顯淡淡回答。

  如此明顯過來宣示主權，就是隊裡那幾個未經人事的小隊友們都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他要是說不知道，純粹是在裝。

  就這麼輕鬆被戳穿，蕭棠索性攤牌，雙手托著臉頰：「怎麼，看見你老婆欺負白月光，心疼了？」

  周顯沒答，將她碗裡剩下的雞湯又倒回了碗裡：「我去拿打包盒。」

  蕭棠偏不放他走，瓷白的手腕死死地抓著他：「不行，你不跟我說清楚，我今天就不讓你走了。」

  「說什麼？」

  「要你白月光還是要我？」

  什麼跟什麼？

  周顯視線抬起，眉頭輕皺，語氣中帶著些許沉措的無奈：「……前後都是一個人，讓我怎麼選？」

  前後都是一個人？

  蕭棠才不信他，抓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那都是蔣嘉朝他們瞎說亂傳的，你別給我轉移話題。」

  見她氣鼓鼓的像個炸了毛的貓，周顯眉梢微抬，輕勾了下手，讓她湊過來。

  蕭棠不解，但還是湊了過去，兩人的距離很近，呼吸相抵。

  周顯反握住她的手腕，意味深長：「你怎麼就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假的？」

  ？？

  蕭棠頓住。

  依稀記得，當年第一次傳出蕭棠是周顯白月光時，還是兩人大二分手那年，第一次被男人甩了的蕭棠情緒不高興，轉身買了輛跑車和許曼去新英格蘭玩，結果剛下飛機當晚，就接到了周顯的電話。

  問了好幾遍對方也不說話，那頭儘是嘈雜的音樂吵鬧聲。

  蕭棠不用猜也知道是大冒險輸了，氣急敗壞罵他一通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還是回國半年後才聽朋友嬉笑說，周顯那天的確是輸了，不過輸的是真心話。

  也因此，所有人都認為當年是蕭棠甩了周顯，添油加醋豐富劇情後，也就理所當然成了他的白月光。

  如果，他們說的不是假的。

  那他……

  周顯不緊不慢地收拾好餐盤，這才轉身去打包剩下的雞湯。

  正當他打包完雞湯，順手撈起她的包叫她走時，蕭棠沉思了許久的腦袋終於抬了起來，眼神中帶著懷疑：「所以，你就是單純不行？」

  「？」周顯，「……」

  誰能告訴他，蕭棠每天腦袋裡都裝了什麼。

  這邊的蕭棠也很是無語，說自己是他的白月光？真是撒謊不打草稿。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

  回去的路上，周顯轉彎到了商場，給家裡的冰箱填充物品。

  其實，蕭棠十分抗拒和周顯逛商場。

  至於原因嘛——

  兩人轉到冷凍區，蕭棠在冰櫃中看見了幾款網上銷量不錯的速食牛排，剛要伸手拿起來看看，身後涼幽幽的語氣飄來：「我終於知道這種合成肉的銷量都是從哪來的。」

  「……」

  蕭棠當即扔回冰箱，又轉身去了麵包區，抱起一箱貝果就要看日期，對方再次冷冷出聲：「保質日期這麼長，防腐劑放得比你喝的水都多。」

  「……」

  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快走到結帳區域時，周顯平聲詢問：「還有什麼想買的？」

  蕭棠看了那一車筐健康蔬菜和高蛋白生鮮，強忍住要吃巧克力的衝動，假笑了兩聲：「沒有，你做什麼我都愛吃。」

  心裡實際早已盤算起，家裡冰箱偷藏的那幾盒冷凍木糖醇熔岩蛋糕了。

  排隊臨近櫃檯區，蕭棠百無聊賴，視線突然就掃到了某片區域，看著那一盒盒東西發起了呆，陷入沉思。

  都是成年人，擦槍走火在所難免。

  要不……整幾盒備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