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豬狗不如

  院子內，彩霞娘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旁的韓明遠將彩霞打倒在地，拽著彩霞的頭髮正往外拖。

  紅豆登時心頭火起，這個當哥哥的，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她抄起門邊的洗衣棒槌，舉起來朝著韓明遠劈頭蓋臉地打了下去。

  「韓明遠，你這個畜生！」

  但終究是力氣小，打了幾下，就被韓明遠奪下了棒槌。

  「他娘的，誰敢打老子！」

  韓明遠奪下棒槌，反手狠狠地推了一把紅豆：「哪兒冒出來的臭娘們，竟然敢管老子的事！」

  「哥，住手！」

  韓彩霞怕韓明遠傷著紅豆，忙撲過來把紅豆護在了身子底下：「這是許家的紅豆，你若是傷了她，她相公回來一定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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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明遠一直窩在青陽縣賭錢，沒聽說過荊芥，卻知道許紅豆。

  在他印象里，許紅豆是個畏手畏腳，走路都溜著肩膀的小丫頭，雖然長得還有幾分姿色，但成天灰頭土臉的，看著就叫人沒興致，哪有愛說愛笑的寶姐兒吸引人。

  可今兒個一見，韓明遠就吃了一驚。

  往日裡那個不敢抬頭看人的黃毛丫頭，眉眼長開了不少，一張臉白裡透紅，兩彎遠山黛不描而翠，一雙丹鳳眼目含秋水，一點櫻唇不點而朱。

  她穿了一身顏色鮮亮用料不錯的衣裳，更襯得她人比花嬌。

  一頭烏髮如雲，盤成了個纂兒，鬢邊插著兩朵粉色絹花，整個人俏生生得猶如二月枝頭的嫩芽兒。

  韓明遠眼睛都直了。

  人都說女大十八變，果真如此。

  他許久不曾回家，一直在縣城裡鬼混，乍一回家，看到自己的親妹子，都有些認不得了，更不要說許紅豆了。

  但韓明遠也只是被紅豆給驚艷著了，他心中裝了個寶姐兒，旁的姑娘，甭管多好看，他一概瞧不上。

  「哼，原來是許家的小妮子，快些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紅豆鼻子好使喚，早就聞到了血腥味兒，仔細一看，韓彩霞的胳膊肘被擦破了，血水把她的衣裳都染透了。

  這些日子和韓彩霞相處，拋卻韓彩霞和原主的過往恩怨，紅豆覺得韓彩霞這個人還是很值得交心。

  見韓彩霞受傷，一時怒氣翻湧，便惡狠狠地瞪著韓明遠：「你能對我怎麼不客氣？你這種人，連自己的親娘和親妹妹都下手，還配是個男人嗎？」

  「韓明遠，我告訴你，嬸子和彩霞姐現在在給我做活兒，那就是我許紅豆的人，你要是敢動她們一根手指頭，我跟你沒完！」

  韓明遠沒想到紅豆不僅樣子變了，性情也變了，再不似從前那般畏畏縮縮，不免多看了紅豆幾眼。

  這一打量，就順著紅豆的視線看到韓彩霞的傷口，不由得也有幾分後悔。

  他也不是故意要打韓彩霞的。

  韓父走了之後，家中不僅一貧如洗，還欠了別人好多錢，韓明遠不擅農耕，就想著去城裡做活賺錢養活母親和妹妹。

  誰成想，到了縣城之後，他急於賺錢，反倒被人引誘到了賭坊之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賭輸了，韓明遠就回家找彩霞娘要錢，總想著能贏個大的，一把翻本，卻沒想到越陷越深。

  這回是聽賀氏娘家村裡的一個人說，賀氏放出風聲，要把寶姐兒嫁出去，只要給三十兩的聘銀就成。

  韓明遠這陣子手氣不錯，手頭上攢了十幾兩銀子，就想找彩霞娘要些錢，把剩下的聘銀補足。

  等娶了寶姐兒過門，他就再也不去賭坊賭錢，老老實實在家勞作侍奉母親，照顧妻兒。

  誰成想一進門，彩霞娘和韓彩霞都把他當成賊一樣防著，死活不肯把錢給他。

  韓明遠一時氣惱，就在家中大吵大鬧。

  又忽地想起縣城裡的員外郎正想找一個小妾，便想將韓彩霞送給員外郎。

  一來，可以湊足剩下的聘銀，二來，也算是給韓彩霞找了個歸宿。

  韓明遠紅著眼，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振振有詞的樣子，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給員外郎做小妾，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彩霞，你可不要犯糊塗！你嫁過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丫頭婆子伺候著，若是生下個一兒半女，你就是員外郎府上的姨奶奶！」

  「我不要給人做小妾！我也不稀罕做什么姨奶奶！」

  韓彩霞哭得嗓子都啞了：「哥，你只顧著你自己，從來不想想我和娘，這幾年，你一回家不是要錢，就是發脾氣，我和娘見了你都怕，你走吧，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彩霞姐，」紅豆心中不忍，扶著韓彩霞站了起來，「別哭了，再哭明天該說不出話了，先去我家吧，我給你塗點藥。」

  「等等！」

  韓明遠伸出一隻腳，擋住了紅豆的去處：「要走也行，把錢留下！」

  「你這混小子！」

  彩霞娘撲過來，照著韓明遠就打：「你要什麼錢！家裡還有什麼錢！你拿了錢就去吃喝嫖賭，你想過你妹子沒有？你妹子都十七了，卻還沒嫁出去，連個嫁妝都沒有，你怎麼一點都不為你妹子著想啊！」

  「她辛辛苦苦做繡活攢下來的那點錢，自己捨不得花，都攢著還債，我眼睛也不好使喚了，家中全靠你妹妹操持著，你不說幫著你妹妹分擔一點，卻淨給她拖後腿，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啊！」

  彩霞娘哭得肝腸寸斷，外頭看熱鬧的婦人們再也忍不住，都紛紛進了小院子扶著彩霞娘，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起韓明遠。

  韓明遠面子上下不來，梗著脖子大吼道：「我怎麼就不為彩霞著想了？我不是給她找了好去處？是她自己不願意去！」

  「什麼好去處？給人做小妾就是好去處了？」

  紅豆冷冷地笑了幾聲：「你覺得這是好去處，你自己怎麼不去？」

  眾人登時笑起來。

  韓明遠惱了，狠狠地瞪著紅豆：「死妮子，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滾！你要是再不滾，我就一巴掌扇死你！」

  「哥！」

  韓彩霞雙眼含淚，「噗通」一聲跪在了韓明遠跟前：「紅豆是我的恩人，你要是敢動她，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