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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遠不近,你退我進

2024-10-01 14:59:31 作者: 東奔西顧

  醫學院的課一向排得很滿,下午第一堂課,本是午睡時間,滿教室的學生在一堆器官名稱中昏昏欲睡,忽然老師提高了聲音:「我們要參加機械學院承辦的科技創新大賽,每個院都要參加,有沒有自願報名的?」

  眾人在睡夢中被驚醒,反應過來後皆低頭做和自己無關狀。

  老師在講台上笑:「既然這樣,我相信我們專業的學生都很優秀,我就隨機點名參加吧!」

  「別叫我,別叫我,別叫我……」

  隨憶聽著三寶在旁邊念咒,還是告訴她:「據說,你在祈禱別叫到你的時候其實是在對老師產生一種力,上帝辨別不出你的這種力是喜歡還是排斥,所以老師會收到這種力並且叫你的可能性很大。」

  三寶思考了一下,換了咒語。

  

  「叫隨憶,叫隨憶,叫隨憶……」

  隨憶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老師叫道:「隨憶!」

  隨憶瞪了三寶一眼,緩緩站起來。

  老師對這個女孩子印象深刻:「再找兩個,我看看啊,任申!」

  三寶苦著臉站起來:「老師,你知道我的專業課很差勁的!」

  老師一臉恨鐵不成鋼:「知道差勁還不好好聽課,你到底還想不想畢業了!」

  三寶撓撓腦袋:「老師,我根本就不想畢業!」

  「你……」

  「老師,你不知道,我本來想學中醫的,以後回家把我們家的那塊地都種上中草藥,然後我就發啦!」三寶說著,一臉的嚮往。

  「你給我坐下!」老師瞪了三寶一眼,看向她旁邊:「何文靜!」

  何哥俯首稱臣:「老師,如果您想讓我幫忙搬個儀器買個水這個可以!其他的還是別找我了。」

  老師一臉無奈地揮揮手讓她坐下,最後還是找了其他班的兩個男生。

  老師終於滿意:「好了,一會兒下了課你們跟我去機械學院。」

  隨憶沒來過機械學院的辦公室,看上去和醫學院差不多,辦公室里有兩位老師正半真半假地寒暄。隨憶瞄了眼旁邊和她一樣的兩個倒霉蛋,也是滿臉的不情願,她默默嘆口氣,同病相憐啊。

  陸續又進來了幾位老師和學生,聽了幾句之後,隨憶才知道這是學校立的一個大項目,主題是創新醫療器械,團隊裡有醫學院的、機械學院的、電子系的,還包括負責寫開發方案和推銷該產品的營銷專業的學生。

  隨憶越聽越複雜,好在她只是負責醫療功能這一塊,不過負責人恐怕就得頭疼了,才這麼想著就聽到一位老師說:「對了,這次我特意找了張清教授的得意門生來作指導,他一會兒過來,你們互相認識一下。」

  隨憶在聽到「張清」兩個字的時候眉頭就跳了一下,很快,她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另外一位老師附和道:「蕭子淵嗎?這位機械學院的蕭神名聲很響啊,聽說參加過幾次科技創新大賽,都是特等獎,還申請了專利。」

  「真是個人才,怪不得張教授這麼寶貝。」

  隨憶的腦子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哦,熟人啊,那很好啊。熟人好辦事嘛。

  沒過一會兒,蕭子淵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聽完老師的介紹後,笑著跟他們打招呼,簡單地交談了幾句,約好明天早上在圖書館見面詳談後,很快便離開了。

  隨憶臨睡前收到蕭子淵的簡訊。

  怎麼參加比賽也沒告訴我一聲。

  蕭子淵看著簡訊發出去,他事先並不知道她也會參加,當院裡老師跟他說的時候,他差點推掉了。

  隨憶舉著手機看了半天,蕭子淵從來沒因為私事給她發過簡訊,是不是發錯了?畢竟他們連朋友圈互相點讚的交情都沒有,他怎麼會給自己發閒聊的簡訊?

  想了想,應該是發錯了吧。

  隨憶沒回,關了手機便睡覺了。

  第二天,隨憶吃過早飯直接去了圖書館,剛進圖書館就收到妖女的簡訊。

  妖女近日閒來無事去旁聽一門課,叫「大學生戀愛與心理健康」,被那個心理學老師忽悠得昏頭昏腦,經常問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阿憶啊,兩個人在一起什麼最重要啊?樣貌?性格?門當戶對?

  隨憶想了想,言簡意賅地打了幾個字回過去。

  三觀吻合最重要。

  本以為她安生了,過了幾秒又進來條簡訊。

  還有呢?

  還有?這次隨憶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尺寸也要吻合。」

  妖女又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回了句:「阿憶,你流氓!」

  隨憶笑著收起手機。

  蕭子淵站在圖書館二樓的書架旁找書,不經意間一歪頭便看到隨憶。

  她從一樓的扶梯上來,秋日的陽光透過屋頂的玻璃照在她身上,整個人都被罩在奪目光芒里,輪廓有些不真實的模糊。她的嘴角噙著恬靜的笑,正低頭看著手機,帶著讓人不忍直視的光彩。

  蕭子淵眯著眼睛,若有所思。

  這個女孩子無疑是漂亮的,優雅獨立,靈動婉約,卻不張揚,這個年紀便知道如何恰當地掩蓋好這份美麗,安安靜靜地站著或坐著,柔軟纖細的身姿從容淡定。當她意識到你在看她的時候,得到的是莞爾一笑,可你再想靠近,卻是不可能了。

  你進一步,她退一步,永遠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她永遠不會主動接近你,你也不要指望能走進她心裡。

  她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然後不動聲色地避開或者解決。

  林辰總是誇她聰明,而她,何止是聰明。

  溫少卿說她和自己很像,一開始他並不覺得,可接觸得越久他自己竟然也會產生這種感覺,她好像就是另外一個自己。

  不過,她有的時候似乎有些小迷糊。

  隨憶上了二樓一眼就看到了蕭子淵,沒想到他來得這麼早,便走過去打招呼。

  「蕭師兄。」

  「早。」

  蕭子淵正在紙上演算什麼,白紙上的字跡灑脫大氣,又隱約帶了些許他身上的氣勢。他直到算完最後一筆才抬起頭看她,表情有些嚴肅地開口:「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隨憶立刻緊張起來:「師兄昨天說的主題我有很認真地想過,一會兒就整理出來交給你。」

  「……」蕭子淵默了一下,緩緩開口:「嗯……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你昨晚怎麼沒回簡訊?」

  「呃……」隨憶頓了一下,「我以為你發錯了。」

  蕭子淵極輕地嘆了口氣,彎起食指抵了抵額頭,臉上的表情似乎……頗為無奈?

  隨憶眨眨眼睛,她說錯什麼了嗎?

  似乎安靜了點,隨憶找話題化解尷尬:「師兄的字好漂亮。」

  蕭子淵也很給面子地接話:「我記得你的字寫得更漂亮,去年學校書法比賽的時候見過一次,後來怎麼再也不見你寫了?」

  隨憶笑著打哈哈:「蕭師兄又逗我,我都是亂寫的,就不拿出來丟人了。」

  蕭子淵忽然很鄭重地說了句:「我很喜歡。」

  隨憶一愣,下意識地抬眸看他。

  他正微垂著頭看她,薄唇微抿,那雙總是淡漠的眼睛裡此刻好像突然閃過一絲光芒。

  正不知怎麼接話呢,就聽到有人叫蕭子淵的名字。

  蕭子淵又看了她幾秒,視線才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緊接著他抬手打了個招呼,站起來走了過去。

  「好久沒見了。」

  那個人走近了便開始抱怨道:「哎呀,最近被折磨死了,對了,solidworks里有幾個功能我不太會,你有時間教我一下吧!」

  蕭子淵笑著答應:「好,今天下午你來找我吧,我會在寢室。」

  「真的啊,那太好了,有你我也不用借這些書了。」那個男生往蕭子淵身後看了下:「咦,那不是……」話說到一半忽然笑出來:「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蕭子淵笑著道別,轉身回來看著正裝作很忙的那個人,心裡開始笑。

  他不得不鄙視自己剛才的惡趣味,很久之前他就發現,這個看上去淡定的女孩子從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越不敢看,他就越發想逗她。

  小組成員陸陸續續到了,眼看時間也快到了,他們便進了二樓的會議室。

  點過名才發現少了兩個,蕭子淵坐在會議桌的中央,面無表情地看著指針指到那個數字,又過了十分鐘那兩個人才姍姍來遲。

  蕭子淵淡淡地掃了兩個人一眼,看上去沒什麼卻有種逼人的壓迫感。

  隨憶覺得這個男人的氣場真不是一般的強大,她作為旁觀者都覺得冷颼颼的,更何況是當事人。

  「我不喜歡不守時的人。」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遲到的兩個人面紅耳赤,站起來給大家道歉。

  「對不起,我們錯了,再也不會了。」

  蕭子淵點點頭,口氣緩和了點:「坐下吧,馬上開始了。」

  隨憶垂著眼睛微笑,恩威並施,果然高明。

  自由討論的時候,隨憶聽到旁邊兩個男生在小聲聊天。

  「這個會議室不是說不借的嗎?上次我們系想借來用用都不給。」

  「那你也不看看是誰借的。」

  立刻有人湊過來:「誰借的啊?」

  隨憶笑,原來男人也這麼八卦啊。

  「蕭神啊。」

  「哎,蕭神到底是誰啊?」

  「機械學院的大神你都不認識?」

  「不知道啊。」

  「也是,蕭師兄平時挺低調的。」

  「哎,他不是快畢業了嗎?」

  「嗯,拿到了國外名校的全額獎學金,畢了業就出去。」

  「真羨慕啊……」

  「別羨慕了,沒得比,聽說他連發了好幾篇SCI,影響因子都很高……」

  隨憶筆下一頓,要出國了啊,真好。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效率極高。隨憶本以為這麼多人不好合作,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蕭子淵不僅外貌和氣質出色,能力也同樣出色。

  她磨蹭了一下,走的時候只剩她和蕭子淵兩個人。

  下樓時隨憶狀似無意地問了句:「蕭師兄畢了業是要出國嗎?」

  蕭子淵點頭:「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

  「哦,那恭喜了!」隨憶貌似雀躍地很快回答。

  蕭子淵看了她一眼:「你呢,有什麼打算嗎?想出國的話可以找我。」

  隨憶靜默了半晌,直到出了圖書館才出聲:「畢了業我要回家工作,也是很久之前就定下來的。」

  「好。」蕭子淵淡淡應了句。

  之後,兩個人一路無言。

  隨憶若有所思地回到寢室,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沮喪。

  三寶正在寫醫學報告,趴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邊打字邊抱怨著:「擦,學醫太苦了!早知道我就去學種地了!換一行,行不行?!」

  隨憶途經她看了眼,心不在焉地回答:「行,敲一下回車鍵。」

  何哥和妖女趴在電腦前悶笑,三寶立刻端坐好:「阿憶,我錯了!」

  隨憶一臉茫然:「出什麼事了?」

  三寶惶恐:「阿憶,你心情不好嗎?」

  隨憶一頭栽到床上,悶悶地回答:「沒有啊。」

  何哥壓低聲音問:「她怎麼了?」

  妖女和三寶紛紛搖頭。

  在三個人眼裡,隨憶是那種很難得的豁達的女孩子,不管遇到什麼都會不慌不忙地笑著解決,即使沉默,也是笑意嫣然。

  從沒見過她現在這樣愁眉苦臉。

  隔了幾天,再次去開會的時候,隨憶依舊興致不高,坐在位置上異常沉默。

  蕭子淵說到一半發現隨憶突然睜大眼睛,緊接著便開始皺眉,又滿臉不安地小幅度動了動。

  他停下來問:「怎麼了?」

  隨憶一驚:「沒什麼,師兄你繼續。」

  蕭子淵看了她幾秒後,雖然覺得她奇怪但並沒有追問。

  他哪裡知道隨憶的「隱疾」。

  她只感覺到小腹墜墜地痛,便有不好的預感,想了想覺得日子不太對,只盼著自己預感錯了。

  誰知沒過幾分鐘便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小腹流出,瞬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蕭子淵似乎有意照顧她,會議提前結束了,但隨憶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褲子早已血染,濕濕的。

  她坐著不敢動,給三寶發簡訊,輸入到一半才想起來,三個人去了市中心看電影,等她們趕回來天也黑了,不如等天黑了她自己跑回去。

  旁邊陸續有人叫她:「隨憶,還不走啊?」

  隨憶笑著應對:「你們先走,我馬上就走,再見!」

  「那我們先走了啊,再見!」

  蕭子淵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見她還在:「怎麼還沒走?」

  隨憶坐得端正:「我……我再等會兒。」

  蕭子淵看著她原本粉撲撲的小臉有些蒼白,走過去問:「怎麼,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隨憶苦笑,我肚子疼也不能告訴你啊。

  「我真沒事,師兄,你們先走吧。」隨憶看到門口還有人在等蕭子淵,便笑著回答。

  「你們先走吧,我還要找份資料。」蕭子淵看了她幾秒鐘,忽然轉身跟其他人說。

  「那師兄我們先走了。」

  「好。」

  等會議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蕭子淵脫了身上的風衣遞給隨憶:「穿上吧,我送你回去。」

  隨憶臉一紅,原來他看出來了啊。一抬頭便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唇角微揚似乎含著笑意。

  正處在天漸黑而屋內沒開燈的時刻,室內光線有些昏暗,隨憶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蕭子淵有勾魂攝魄的資質,或許是他總是一臉淡漠,而此刻狹長的眼睛因為帶了笑意斜飛入鬢,整張臉的線條清晰漂亮,竟讓她看得有些愣住,有些心動。

  她一直以為男孩子不需要長得太好看,而且長得好看的男孩子也不過如此,現在她竟然對著蕭子淵臉紅心跳。她和蕭子淵不是第一天認識,總覺得他身上的氣勢迫人,她無法駕馭,所以總是不敢仔細看他,現在不經意間的一眼,竟覺得驚艷,早知道就不看了。

  蕭子淵竟也不叫她,薄唇微抿耐心頗好地等著她回神。

  隨憶反應過來的時候臉更紅了,慌慌張張地穿上長風衣一下子站起來,因為站得太猛供血不足,她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下一秒,便跌進蕭子淵的懷裡。

  這是他們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隨憶緊緊握住蕭子淵的手臂,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感覺到手下的手臂堅實而有力地支撐著自己,鼻間的薄荷味道清晰爽朗。

  等眼前的黑暗漸漸消失隨憶才抬起頭,有些迷茫:「謝謝師兄。」

  蕭子淵收起手臂順勢牽著她的手:「走吧。」

  隨憶的手指緊貼著他的掌心,他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背上,指腹微涼,手心卻是暖的。

  「那個……凳子……」隨憶借著去包里找濕巾的機會把手收了回來,翻出濕巾後狀似一心一意地擦拭著凳子上的污跡,再也沒有抬過頭。

  她身上穿著他的衣服,周圍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頭頂那道視線又絲毫不加遮掩,她的心忽然躁動起來。

  傍晚起了風。他們出了圖書館,蕭子淵只穿了件襯衣,在晚風中愈顯單薄,隨憶有些良心不安:「蕭師兄……你冷不冷?」

  蕭子淵嘴角帶著笑,竟然有些戲謔地回答:「冷啊,難道你要把衣服還給我嗎?」

  隨憶被噎住:「呵呵……」

  隨憶在心裡檢討:你這個笨蛋,沒事兒多什麼嘴?!

  途中蕭子淵給她買了杯熱牛奶,隨憶捧在手裡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視線時不時地從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糾纏在一起的兩隻手上掃過。

  大概蕭子淵也注意到了,轉頭問道:「怎麼了?」

  隨憶很是善解人意地回答:「這位師兄,你的手是沒有地方放嗎?」

  所以要放到我的手上?

  蕭子淵沒說話,繼續牽著她的手往前走。隨憶權當他是默認了。

  秋日的傍晚,寒風乍起,他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在滿是枯葉的校園裡。隨憶覺得口中溫熱香甜的牛奶一路流到了心裡,那種感覺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在樓下分別的時候,蕭子淵說了一句話,讓隨憶在之後的整個晚上都處在魂不守舍的狀態。

  蕭子淵說:你太瘦了,以後多吃點,抱起來的感覺應該會更好。

  隨憶在蕭子淵的微笑中機械地轉身,身體僵硬地上樓,似乎連再見都忘了說。

  回到寢室,正在打遊戲的三寶百忙中抬頭看她一眼:「阿憶,你笑得好詭異啊!」

  隨憶摸摸自己的臉:「我笑了嗎?」

  正說著,何哥一臉糾結地從屋外走進來,若有所思。

  隨憶照例問:「怎麼了?」

  何哥皺著眉:「今天去上自習,結果那個教室有選修課,我就順便聽了一會兒,本來好好的,可老師後來說了一句話,我就開始自動腦補,補了兩節課,再也聽不進一句話。」

  「老師說什麼了?」隨憶問。

  「他說,梁啓超在十七歲娶妻之後,曾經以為歲月會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直到他遇見了康有為……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隨憶點頭表示理解,看向三寶的方向:「靠得太近是會傳染的。」

  妖女從床上探出腦袋,給出評價:「何哥,你不能再和三寶混在一起了,都被她帶壞了。」

  三寶忽然站起來振臂高呼:「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朋友有愛!」

  喊過口號後又湊到電腦前繼續遊戲,嘴裡還嘰里咕嚕的:「網上說得對,風蕭蕭兮易水寒,人生難覓是直男啊……」

  眾人再次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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