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寶寶說他冷

  晚上的時候，姜棠總感覺睡不踏實，翻來覆去好幾次也沒能睡著。

  她按了按太陽穴，在帳篷里坐起來。

  南姑婆覺輕，有一點動靜都能醒來。

  迷迷糊糊看她起身，還嘀咕了一句。

  但姜棠也沒聽清她說什麼。

  她揉了揉眼睛，穿好鞋襪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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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八月的天，夜裡還是有些涼的，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準備小解一下就回去睡覺。

  但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個人影。

  影影綽綽的，但能看出來是個女人。

  她愣了一下，走近了才發現是方芹。

  「芹嬸兒？」

  方芹不知道正在幹什麼，手一哆嗦，一團東西掉在了地上。

  姜棠走近才發現那是一團血糊糊的東西，她想到什麼，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去抓方芹的手腕。

  這才發現芹嬸兒現在瘦的厲害，臉上的肉也都陷了進去。

  她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啞：「您怎麼在這兒？」

  方芹把她的手往下抹，固執地又去把那團東西抱到懷裡。

  姜棠手上黏膩地不行，不去看她也知道是什麼。

  「芹嬸兒，你的身子……」她不忍再揭開她的傷疤，「現在還不能吹風，我送你回去吧。」

  方芹整個人都平靜得很，但也正是這樣的平靜讓姜棠擔心。

  「寶寶困了，我要先哄寶寶。」

  姜棠眉心一跳，難道是受刺激受的狠了？

  她咬了咬牙，伸手去拉方芹：「芹嬸兒你醒醒，看看我，我送你回去，不然村長要擔心了。」

  方芹陷入了魔怔：「他才不會呢。他忙著處理村民們的雜事，連自己的寶寶都不看……」

  她這是對村長有了怨言。

  姜棠心頭一哽。

  「其實，也或許是姜叔不想讓你傷心……」

  「他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方芹聲音重了一些，眼底也有了波動。

  她死死地抱住那團血肉，「他從一開始就不希望這個孩子降臨，所以失去了他也不傷心……失去了……我的孩子沒了，孩子……」

  眼看著她狀態有些不對勁，姜棠也有些怕刺激到她。

  「芹嬸兒，他其實一直在你身邊的，你閉上眼感受感受，他在抱著你的腿叫你呢，他也不想你生病，擔心你的身子……」

  她說的自己心裡都發憷。

  但這會兒的方芹卻是極為信任她的。

  姜棠乘勝追擊：「嬸子，寶寶說他冷，咱們給他穿上衣服好不好？」

  方芹的眼睛裡露出茫然，「衣服？」

  片刻後，姜棠蹲在一邊看著芹嬸兒一捧一捧地往小土丘上添土，嘴上還念叨著。

  姜棠說不清楚心裡的感覺，她是醫者，本該對生老病死無感的。

  但看到芹嬸兒這樣，她心下也難受的不行。

  「好了芹嬸兒，他在勸您回去。」

  方芹突然啞笑了一聲，「不用再哄我了，我還沒瘋。」

  姜棠一頓，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可能也是我和這個孩子沒緣吧……」

  「方芹！」

  遠處傳來姜峰找人的聲音，聽陣仗還有其他村民。

  姜棠看了眼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的方芹。

  「謝謝你，棠丫頭。」

  姜棠搖了搖頭。

  姜峰尋過來看到兩人的時候，他整顆心才算是落了回去。

  「你瞎跑什麼？」

  雖然是責怪，但語氣里不難聽出擔心。

  「我想給玉兒穿件衣服。」她指了指地上的土包。

  玉兒是兩人給孩子起的乳名。

  姜峰一噎，垂眸看向土包，眼神裡帶了些落寞。

  最終他什麼也沒問，只是把方芹拉到懷裡抱了一會兒。

  沒多久，兩人的情緒就緩和過來了。

  「謝謝你了棠丫頭，這麼晚了，趕緊回去歇著，別凍著了。」

  姜棠點點頭，目光看到方芹裙角上的血腥的時候，有什麼在腦海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消失了。

  她沖兩人笑了笑，就回帳篷了。

  第二天一早，方芹意料之中地病倒了。

  好在現在有空間的藥田在，並不是很擔心吃藥的問題，只不過需要多等幾天罷了。

  「芹嬸剛剛小產，身子本就虛弱，是該好好歇著休養的。」

  細細叮囑之後，姜棠就離開了。

  她沒著急回帳篷，而是去附近找了找藥材，想存一些成型可以用的藥草。

  這片密林雖然毒蟲蟻獸多，但相對應的藥草也多一些，姜棠很快就收穫了不少。

  正要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她待的地方還挺眼熟。

  瞥到小土包的時候她才回過味來，竟然又找到這個地方了。

  她摸了摸鼻子，剛準備走，卻看見土包旁邊的爪印，她覺得腦袋裡有個東西划過的更快了。

  「姜棠！」鐵柱背著籮筐喊她，他身後還有幾個同村的男人。

  「我們今天挖了不少草藥呢，後面幾天的藥粉也有著落了！」

  「別說，那藥粉還真管用，之前我睡帳篷總感覺濕濕的不舒服，這藥粉撒上，晚上也不做噩夢了……」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往回走。

  姜棠把幾人找到的藥草接過回去研磨，也沒去細想心裡的異樣。

  「嘖，有的人都跟著福娃吃肉和油湯了，有的人呀，還只能吃點糠咽剩菜。這就是命呀！」

  春花娘扭著腰肢看到姜棠接草藥這一幕，哼了一聲，

  姜棠心下無奈笑著，也沒跟她爭嘴上的輸贏。

  倒是南姑婆看她不爽，學著她的姿態扭了扭。

  「有些人聰明，知道什麼人能讓她平平安安地到滁州，有些人吶，就是蠢笨地不行，看不清自己的命根子在誰手裡呢。」

  春花娘回過味，瞪了南姑婆一眼：「有你什麼事？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婆子。」

  「誰家雞圈破洞了，咋讓這隻丑雞飛出來了？」

  兩個人鬥著嘴，都沒注意到姜棠已經回帳篷去了。

  夜裡遠山處傳來狼嚎聲，讓村民們人心惶惶，也讓姜棠抓住了一連兩次都沒抓住的想法。

  她著急想去找村長，出帳篷的時候正好碰到唐三郎。

  很明顯，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對視一眼，兩人並肩朝姜峰帳篷走去。

  「你們說的是真的？」姜峰白著臉，眼底全是青黑的疲倦。

  是因為這兩天芹嬸兒狀態不太對勁，每晚都要跑出去找小土包待一會兒。

  連帶著他也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