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永恆、緋紅、絕望

  「青六生沒有救下萬靈與天幕洞天之主的想法，似乎存在著某種考慮，又或者他想要的已經得到……」

  「他要前往一個嶄新的世界，乃是青仙族追查到可能顛覆仙朝秩序的可能性。」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水珠在滴落。

  

  清脆聲音不斷迴蕩著，與一段段文字一起，產生著奇妙的交錯。

  這是一個異常奇妙的場地，或者說世界。

  共計三位存在感極為強烈的洞天神主各自立於一角，仿佛特寫海報一般，將空間劃分，形成自身領域。

  而最中心，一個立方體正湧現著數不盡銀白色符文環，正是這些符文組成了文字，似乎在側寫未來。

  在場三位神主從中察覺了必要的信息。

  「顛覆仙朝秩序的可能性？沒想到除卻我等，又有新的可能性誕生了。」

  「如果青仙族把握住了可能性，或許會對我等未來造成影響。」

  一位白衣似雪，屹立於雪山風暴之中的神主開口。

  他很英俊，氣質淡薄，卻隱隱顯露著冠絕天下的霸氣，他很在意青仙族背後的真仙，這是足以掀翻一切的力量，如果無法對付，一切都沒有意義。

  「足以顛覆仙朝秩序，僅次於最高位的可能性嗎？」

  「看來絕不能讓青仙族拿到，即便他們很難纏，需要使用的力量也不應該吝嗇，可能性……」

  「才是一切。」

  白衣神主的左側，是一位在湖泊垂釣的老人神主。

  他慈眉善目，好似山中隱士高人，穿著十分樸素，只是褐色的麻衣。

  「說不得也是未來道典的殘片，在當今時代能擁有如此海量可能性的，也只有寥寥幾部道典了。」

  瑰麗的火焰燃燒著，神火之中，恢弘的宮殿豎立在天空，如同天上天下共同的主人之居所。

  一個少女帶著火焰的紅玉王冠，穿著暴露而華麗，鮮艷紅髮披散，肆意笑著坐在玉座之上。

  高高在上，氣質太過於不凡，與前兩位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宮殿與仙朝宮殿一樣，是玉石鋪就的露天仙宮，仰頭望日月，低頭俯大地，作為宮殿的主人，紅髮少女氣質張揚，完全不似陰暗組織的掌控者之一。

  這也是自然，作為神庭三主之一，他們本身自然也曾名震天下，打出赫赫威名，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未必，三大對立宇宙同樣蘊含著相應的可能性，正因此仙朝才鍥而不捨。」

  「這一宇宙區應當是你的管轄範圍，緋紅。」

  白衣神主目光停在了文字之上。

  立方體清晰寫出了青六生會抵達的世界坐標，這很少見，但的確省去了不少麻煩。

  至於準確性……

  100%！

  「青仙族道子，這是被青天注視的存在，先前種種已經說明了一切，多種布置都沒有生效。」

  尊號名為緋紅的少女敲著扶手，陷入思考。

  想解決這一存在。

  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這位青天道子有些詭異，連續兩次大破滅竟然都沒能將其殺死，甚至第一次大破滅直接失敗了。」

  「仙族與仙朝都在庇護他，以此向我神庭發難，繼續下去恐怕又是陷阱，會有大量分部被清算。」

  她不知道兩方合作的原因，但能夠衡量敵我差距，並不願意直接出手。

  「繼續下去，可能讓仙朝對我等越來越重視嗎？」

  「的確，如此一意孤行，實在讓人反感，是公然挑戰神後的威嚴，哪怕神後直接出手也並非不可能。」

  白衣神主點頭，他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接著說道，「但這也是一次分界線，分部任由他們清算又如何？傷不到我等根基，願意效死的人太多了，不缺如今這些。」

  「相反，神後出手反而是我等檢驗其大限的時機，一旦神後露出疲態，如今的仙朝恐怕就該分崩離析了，各大世界皆是掌握在外天神主之手。」

  「一瞬就可以將紅天孤立！」

  天干宇宙是依靠吞噬的宇宙作為觸鬚，將影響力不斷延伸，達成統治。

  但問題是，即便天干宇宙也需要時間消化各大宇宙，不可能來者不拒。

  正因此，不斷開拓出的宇宙，其實只有部分被吞噬，目的不是為了變強，而是布置出『天幕』。

  就現實而言，這些被吞噬的宇宙遠遠少於外天神主掌控的宇宙，或許神後對單個神主具備碾壓優勢，但要說一口氣橫掃整個仙朝宇宙群那是不可能的，一旦所有洞天之主舉起反旗，的確可能瓦解掉神後統治。

  只不過問題來了，願意舉起反旗的人有多少呢？

  「全部！」

  他們都是野心家，認知如果有機會，所有洞天之主都會出手爭奪這無上的寶座，將仙朝徹底撕碎！

  「這是一次機會，檢驗輪迴之刻是否到來的機會，我等幸運至極，等來這次機會，應當全力抓住才是！」

  麻衣老人睜開雙眼，竟是一雙已經失明的雙眼，再添幾分滄桑。

  實力越強，能活的時間就越長，很多修士因為實力不足，可能不到境界的極限壽命就會死去。

  而同樣，實力足夠的修士，也可能突破規定的壽命極限，活出第二世。

  麻衣老人正是這種狠人，硬生生在真境熬了三千年，熬到了多元時代降臨，最終開天闢地。

  至今他已然六千歲了，若非洞天之力恐怕早已經隕落。

  可即便掌握洞天之力，根據洞天的強弱，壽命也會浮動，雲夜成就聖道之後察覺自身大約有三萬年壽命。

  麻衣老人真境開天闢地，如今又僅僅只是尊位，距離成皇還遙遠，顯然遠遠活不到這個數字。

  最多一萬歲，他就會老死，可以說時不待他。

  只有成就皇道才可使用天冕道器成仙，如果太遲，就算成為最終的勝者，大概率也會因為壽命原因倒在成皇之路上。

  這就太可恨了。

  不能接受。

  「緋紅，拿去吧，並且這一次的可能性由你保管，老朽只有一個要求，確保萬無一失！」

  「……可。」

  麻衣老人付出了某種代價，緋紅神主看到時，便笑著同意了。

  最高位的紅天權柄『太陽』，這實在太契合她的洞天之力了，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洞天之主需要各種權柄，尤其是紅天的權柄，其餘的不管是宇宙資源，還是天材地寶都沒有意義。

  除了天干宇宙可以完全吸收各種物質，將秘境、洞天、宇宙粉碎化為己用外，五行與四元素洞天都做不到類似的事情，或者說轉化效率極低，得不償失。

  最高位的紅天權柄，是指洞天時代之前的尊者席位。

  由於神皇開天闢地，橫掃諸多敵手，將天地間絕大部分紅天席位吞噬進了天干宇宙，現今遺留的最高位紅天權柄其實極少，要麼來自仙族，要麼來自封印自身的皇道勢力。

  其餘的紅天尊者，都不過是天干宇宙吞噬各大宇宙多出來的席位，的確屬於紅天界，但根本不蘊含最高位紅天權柄的力量。

  曾經新天神皇萬年就從玄境一路成長到了聖道之境，主要原因就是三個：紅天真仙法、秘境、尊位權柄！

  這三大原因的加持下，天干洞天才成長至皇道境界，而新時代尊者是一個都沒有，只能靠從多元宇宙掠奪資源勉強前進，哪怕五行和四元素消耗資源較少，他們成長速度也遠遠達不到預期。

  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席最高位紅天權柄都是難得可貴，能節約數百年乃至於更多年的積累。

  麻衣老人之所以沒有自身使用，恐怕就是知道這一權柄對她極為有用，可以發揮超越其價值的效果吧？

  「青六生麼，雖然很想親自出手，但我還是要當一次友好的幕後黑手啊，感謝我的仁慈吧。」

  少女神主起身，一揮手臂，滔天的火焰捲起。

  模糊的影像一閃而過，似乎跨越時空，連接了何方。

  隨後，一位氣息恐怖的存在走出火焰，凝聚成形。

  這是一位額頭生著血色天眼，周身纏繞能量白龍的男人，其威名赫赫，在緋紅宇宙區分量極重。

  白龍神主，醫藥靈植集團出身，真境開天的頂級神主，距離坐標區域最為接近，可以出手攔截。

  他是僅次於神庭三主的實力者，效力於緋紅，是緋紅陣營最強修士之一。

  「白龍，有你出手，我等才可以安心。」

  緋紅一揮手，一柄長槍神器落下，「拿上逐月神槍，去擊殺青六生，並帶回那一道可能性。」

  「無所謂性命，將一切破壞，永恆會復活你的。」

  白龍神主沒有任何遲疑，伸手抽出逐月神槍，他能感受到，這是一柄具備特殊用處的神器，似乎蘊含著接近皇道極兵的力量，接下來他可能會用到嗎？

  他將長槍收容，然後行禮道：

  「是！」

  作為最高層成員，他很清楚神庭三位主人的強大。

  永恆、緋紅、絕望，作為開啟多元時代的三位創始者，他們如今早已經走到了其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神庭修士不怕死，莫非是有信仰，或者是被脅迫的嗎？

  當然不是。

  神庭掌握太多可怕的技術，其中正有將修士復活的手段，哪怕跨世界，哪怕修士被混沌虛空吞噬。

  雖然白龍神主自身無法理解為何被虛空吞噬的修士都可以復活，但事實如此，他也得接受。

  復活者就是本人，再隱秘的約定都記得。

  大概，神庭掌握了某種逆天之力。

  「善。」

  兩位主人點頭，也認可了白龍神主的實力。

  白龍神主抬頭，看向玉座之上耀眼的少女，眼中一閃而過憧憬，但很快又被名為青六生的少年覆蓋。

  「就是你成了緋紅陛下的威脅麼？」

  「該殺！」

  白龍神主消失在火焰之中，意識回歸自己的軀體。

  人有各自的性格。

  有的修士追求長生。

  有的修士追求實力。

  也有的修士追逐著名為『理想』的東西。

  同樣，也有修士很看重感情，或者說『愛情』，如此多的修士，總有這麼一些另類的。

  白龍神主就是這種類型的人，他將緋紅視為自己的畢生追求，以守護緋紅的一切為幸福。

  相比於主動斷絕一切可能影響自身的感情，只留下智慧與狂氣的緋紅，白龍神主很平凡，本看不出什麼潛力，但兩人互相成就了，白龍神主最終如他所願，一路走到巔峰，站在了緋紅身旁，將一切敵掃清。

  這個人物追隨時間太久了，三位主人很清楚其性格，知曉他一定會竭盡全力，不惜性命帶回成果。

  如此存在，自然是得到一致認可。

  他們本身不理解這種感情，但不妨礙他們利用。

  隨著白龍離去，三位神主的世界也崩塌分離了。

  火焰宮殿之中，緋紅撐著小臉，陷入了一如既往的費解時間：「『愛』嗎？白龍感受到的『愛』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可以為了別人，忍受痛苦，承受壓力？和婚姻一樣讓人不解啊，明明以他的身份地位，已經不缺女人這種東西，為什麼要給自己添加麻煩。」

  「難道我當真有如此魅力嗎？嗯，就事實來說，的確好看，是一個完美的『女人』。不過，如果是神後，如果是夢姬，那便完全沒法比了，作為女人我都可以直觀感受到魅力差距……」

  「最終還是只能用個體的差別回答麼？或者應該說是靈魂的天性，畢竟隨著修士境界成長，肉體已經再無法影響思維，憤怒、欲望、痛苦，這些都會被不斷削弱，完全由自身掌握。」

  準確來說是，成就概念之體之後，修士已經不受肉體層面的影響，但並非沒有感情。

  只是他們的感情更像是邏輯，邏輯上判斷這是需要憤怒的，於是她也憤怒，這種憤怒可以輕易控制，不會和肉體時期一樣，陷入完全無法自拔的失控。

  因此緋紅可以輕易判斷出白龍愛上了她，可以為她犧牲一切，而她要做的只是不尋找伴侶，連給予白龍恩寵都不需要。

  這讓緋紅想到了『信仰』這種東西，用愛這個字她無法理解，但如果換算成『信仰』『理想』，她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她一路走來，似乎也是為了一個渴望的目標，只不過她的目標是為了自己……

  「原來如此。雖然是愛上別人，但也是為了自己嗎？咦，我是不是思考過很多次這種事情？」

  緋紅如此想著，然後恍然，一個響指後，刪除了自身思考的這部分記憶。

  僅僅只是會污染純度的東西都沒有必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