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爾爾辭晚,朝朝辭暮
2024-10-01 14:35:34
作者: 衾影無慚的Sissi
晁檸從父母家返回星河灣的路上接到了易臨勛的電話。
不用猜她都知道他這會兒準是下班回到家沒看到她人,就打電話找她。
她跟他說在路上了。
回到星河灣,晁檸卻直接去了Gym,她想游個泳,車裡一直備著套泳衣,便沒上樓。
換好泳衣,她把手機鎖進柜子里前看了一眼,沒他的信息。
做好了熱身,晁檸開始潛泳,全身浸在水裡,只有下半身在扭動,像一條美人魚,直到終點才起來換氣。
她喜歡一鼓作氣。
每每快游到終點,窒息感會越來越強烈,當浮出水面時,重生感也十分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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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來回,她靠著泳池邊休息,有男人來跟她搭訕,誇她潛泳很棒,她不卑不亢地回了聲謝謝。
她向來對落落大方的搭訕不排斥,有興致時也會跟對方聊幾句,只是到了對方問聯繫方式時,她便直接說已經結婚了,大多數男人一聽到這話就突然失語般,訕訕一笑後沒了適才的熱忱;而有個別人懷疑她在說謊,自以為是地說該不會是藉口吧,不想給就不給,沒必要用這個搪塞;還有極個別人稍稍一愣後仍是爭取,幽默地說不一定是為了撬牆角,也可以是商務合作。
她會把聯繫方式給第三類人,對方體面地要,她便大方地給。
緩好後,晁檸繼續游,有好幾道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或被她的泳姿吸引,或被她的身材吸引,晁檸習以為常。
就像在酒吧蹦迪,她能夠不care周圍的目光,只管自己開心,在泳池裡也一樣,隨他人看,勿擾就行。
遊了幾個來回,的確沒被打擾,但最後遇到了個占道的。
在她快要到終點時,她在水裡抬頭往前看一眼,看到了個男人正靠在她所在泳道的池壁,她目之所及是塊狀的男人腹部,眼看就要觸到了,她連忙回撤手臂,整個人上浮冒出水面。
她倒要看看這麼個有型卻沒品的男人是何人。
一看,頓時驚愣。
竟是自家男人。
易臨勛是游累了休息時,聽到有人朝美女吹口哨,才發現晁檸。
兩人默默打量了對方幾秒。
晁檸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裡。
他泛著水光的短髮襯得臉尤為立體,泳池明亮的燈光下雙眼熠熠有神。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饒有興致的目光盯視著她。
「你不也在這兒?」晁檸跟他搗糨糊。
適才游完一圈她粗喘著氣,小幅度地踩水往泳池邊靠,不過偏離他有些遠,易臨勛長臂一伸抓著她手往自己方向一拽,晁檸猶如一根蘆葦毫無抵抗力地被他拽了過去。
等她穩住,靠著池邊跟他肩並肩,兩人互看了兩眼,均有點心虛之色。
易臨勛說:「前面你電話說在回來路上了,回過一趟家了?」
晁檸心想他是不是以為她跟他撒謊了,她已經了解了他的性子,對待問題,寧可不答也絕不要糊弄他。
「停好車就來游泳了,沒上樓。」晁檸說道。
不等他回應,她反將一軍問道:「我前面電話說在路上了,你不在家等我?」
「我……」易臨勛語塞了下,想找補點什麼,卻發現無言以對。
晁檸心裡訕笑起來,感慨他們兩個竟然在某種觀念上不謀而合,不必過分考慮對方,自己該幹嘛就幹嘛。
他們從來就沒有真正綁定在一起,意味著,誰離了誰,都能輕鬆過活。
誰也不欠誰。
晁檸收拾掉心裡那絲不可名狀的悲哀,沖他一笑,語帶戲虐地說:「反正彼此彼此咯。」
易臨勛沒說話,自我反思了起來。
當時跟她結束通話後,他好像沒想太多,感覺工作了一天周身緊繃,便想游個泳舒展一下四肢,於是就來了。
瞧見晁檸只覺得意外而非質疑。
原本他以為可能她回去過一趟家,沒瞧見他,才過來健身房找他的,畢竟他十之八九會在這裡,前面懷著那樣的猜測他有點慚愧,然而聽到晁檸說沒回去過,他又凌亂了。
晁檸休息好了,想最後游一來回,跟易臨勛招呼了一句,便一股腦鑽進了水裡,最後一趟她沒憋住氣,後半程冒出水面改成了自由式,易臨勛就在原地等她。
但她回程沒徑直朝他游去,而是游向泳池扶梯,隨後上去了。
易臨勛也隨之上去了。
晁檸踩上拖鞋,又彎腰撿起毛巾,粗略地擦了擦頭髮後準備往淋浴房走去,她回頭看了易臨勛一眼,卻發現他目光在別處。
見他目光有種冷鷙,她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才發現他是在跟人無聲對峙,她拉了拉他手臂,說走吧。
惡臭猥瑣的人就像夏天的蚊蟲,即便你住在高層,即便你處在高級的場所,也杜絕不了這些蚊蟲。
易臨勛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
淋浴好後,兩人散步回家。
晁檸神情有種低沉的寡淡,她擁有一個專業講師的職業素養,可以輕易調動飽滿的情緒示人,但是這會兒她不想那麼做了,不想在易臨勛面前掩飾那明里暗裡的異樣心思。
不管他是否覺察到,反正此時此刻她不想掩飾了。
月色微涼,燈火闌珊,兩人的前面拉出長長的影子,晁檸抱著臂,他插著兜,兩個影子沒有半點交錯。
易臨勛問了些諸如最近學院忙不忙,晚飯吃了什麼的問題,晁檸也問了些問題,聽著他回答時略略點著頭。
他突然說:「晁檸,你是真的關心我嗎?」
晁檸頓時凝滯,不知作何回應。
易臨勛笑了一下,笑得風輕雲淡,然後無謂道:「我就當你是真的關心我。」
晁檸發自肺腑地看著他說:「你怎麼那麼好,我感覺我不配。」
我不配,不配得到你的全心全意和毫無保留。
易臨勛停住腳步,突然將她摟進懷裡,含笑說:「覺得我好,那就好好珍惜我。」
晁檸心跳猛地一快。
他是隨意而言還是暗含深意,她聽不出。但這話如一根針刺了她一下,仿佛在戳破她內心某種自以為是的認為。
她認為,他們不會長久。
好像這堅定的以為,剛剛猛地搖晃了一下。
晁檸一隻手繞到他身後環著,一隻手放在他胸膛抵著,就著這樣的姿勢,她抬頭看著他問:「怎麼個珍惜法?是要討好你,服侍你,時時刻刻想著你嗎?」
易臨勛抬手覆在她手上,捏了捏她手心,語調怡然,「這些是我妄想的,你肯定做不到,不過反過來,你要是霸占我,掌控我,隨時隨地使喚我,這種方式我也可以。」
晁檸「撲哧」一聲,被他的話逗笑了,笑了一陣後額頭擱在他肩膀,不說話只靜靜地環抱他。
她想,爾爾辭晚,朝朝辭暮,眼前人才是正確的人。
當晚,晁檸跟他耳鬢廝磨很久,突然晁檸喚了聲「易臨勛。」
易臨勛從她頸邊抬起頭,撐起上半身,「嗯?」
晁檸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 |要 |你| 跪 |舔 |我。」
易臨勛一愣,隨即從她眼睛裡看到狡黠的光,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晁檸,你太壞了。」
聽著他又愛又恨的口吻,晁檸樂得大笑起來。
可易臨勛突然掰開她,俯下身。
易臨勛半臥半靠著,晁檸靠著他,娓娓道來:「我讀書的時候,記得有次跟我同桌,一個男生,發生衝突,他當時惡狠狠地沖我說,晁檸我討厭你,一輩子都討厭你,然後我叫老師給我換了同桌,沒再主動跟他說過話,過了幾個月,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他的簡訊,他簡訊里說他喜歡我。」
他問:「然後呢?」
晁檸說:「我吊了他一陣,之後跟他談戀愛,談了一個暑假就分了。」
他又問:「聽到那男生說一輩子討厭你的話,你覺得難過嗎?」
晁檸頓了下,說:「挺難過的。」
他微微摟緊了她,「那為什麼要跟他談戀愛?」
晁檸說:「因為我也有點喜歡他,當然也不否認有點陰暗心理存在,就是你想像一下一個原本跟你不共戴天的人,突然天天說想你,每晚跟你道晚安,見面時猶猶豫豫想親又不敢親你的樣子,你就會有種幼稚的驕傲感,在那個年紀,這種感覺讓人自信。」
易臨勛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好像在影射我。」
晁檸微微笑了,「我還挺佩服你們張口就說出信誓旦旦的話,像我自己就不敢說絕對的話,怕打臉。」
易臨勛扶了扶額,「人總是有些臆想的偏見,因為偏見而拒絕一些事,給人生設限,框定了自己的可能性。」
晁檸點點頭,問道:「你第一次見我,對我有什麼偏見?」
易臨勛回想了下,「第一眼覺得你是家教很好,得體,溫柔賢淑的女子,對視幾眼後又感覺你可能是很作的大小姐。」
「所以對於前者你不想耽誤,對於後者你不想招惹,對吧。」
他點點頭,「可當偏見解除,情願打臉也總好過成為一個迂腐的人。」
晁檸沉默了一陣,指尖在他胸膛繞著圈兒,「可是,頻繁打臉也不好。」
易臨勛將她從自己身上扶起來,看了她一會兒,才道:「你沒發現嗎,我所有的打臉行為,都是因為你,但我對你承諾的事情,我沒有違背過。」
晁檸「嗯」了一聲,確實。
反正他是栽在她手裡了。
「晁檸我們就這樣,好好過日子,好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