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沈肆，我有病

  沈肆將顧南星帶到了VIP病房。

  「我沒事，我不需要住院。」顧南星皺著眉頭，不喜歡醫院這股消毒水的味道。

  沈肆將床上的病號服遞給她，「只是留院觀察一個晚上，明天等你的檢查報告都出來，什麼指標都正常，我會讓你出院的。」

  她現在看著像一個沒事的人，但反社會人格障礙的人最擅長的就是偽裝。

  顧南星不願意接過他手上的病號服，雙手環住手臂，倨傲地側開了臉。

  沈肆嘆了一聲，拉過她的手將衣服塞到她的手裡，「我今晚會留在這裡陪你。」

  

  顧南星眼前一亮，眼底起了一些興致，「真的？」

  沈肆點頭，然後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血的衣服上，「但我不想抱著沾染了別的男人的血的你睡覺。」

  顧南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沾染了殷龍的血的衣服，臉上帶著明顯的嫌棄。

  她連忙抱著病號服去浴室洗澡換衣服。

  叩叩——

  病房的門被推開，只見顧時安雙手揣著白大褂的兜，一副看熱鬧的姿態走進來。

  他環視了病房一眼，笑著開口，「女主角呢？」

  今晚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回來值班就攤上了一個大手術。

  沈肆神色冷淡地掃了顧時安一眼，「你去做殷龍的手術？」

  顧時安點了點頭，調侃道：「顧南星下手可真是狠，那男人的老二估計是保不住了。」

  沈肆臉上的表情冷漠且狠厲，「保不住就讓泌尿外科去處理，你去做神經修復的手術也沒有用。」

  顧時安聽出了沈肆話里的意思。

  他這是完全不想管殷龍的死活……

  不，他或許是恨不得殷龍死在手術台上。

  顧時安看了看浴室的方向，裡面傳來了淋浴的聲音。

  「你看什麼？」沈肆蹙眉，不悅地問。

  顧時安有些不能理解，「你前幾天不是才打算放棄嗎？」

  「我們都已經答應二叔了，三個月以後就會回北城。」

  怎麼？今天顧南星一出事，他就護短又心軟了？

  而且他沈肆一向醫德高尚，不理病人死活這種事情，今天他還是頭一回見。

  「你跟顧南星……」

  「三個月以後才回北城，你現在急什麼？」沈肆打斷了顧時安的問話，語氣冷冽的開口。

  「殷龍的手術，你自己看著辦，總之這種人，活著就行，其他東西不能要了，不要也罷。」

  顧時安明顯能感覺現在的沈肆整個人都處在盛怒之中。

  他就算問他問題，他也不會正面回答的。

  顧時安識相地不再糾纏，「行，我先去手術室看看情況。」

  顧時安離開了，浴室里的水聲也停了。

  沈肆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發現顧南星一直在浴室里沒有出來，他有些擔心她的情況。

  他走到浴室門口，抬起手敲了敲門。

  「顧南星？」

  沈肆將手放到門把手上，輕輕一扭，門就開了一條縫隙。

  她根本就沒有反鎖浴室的門。

  她對他倒是十分放心。

  「南星，我進來了。」沈肆詢問她最後一句，依舊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下一秒他推門走進去。

  顧南星赤身站在鏡子面前，她正透過鏡子看著自己肩膀和手臂上的抓痕。

  沈肆看到她身上的傷痕，神情又冷了幾分，在心裡咒罵了殷龍一句。

  他拿過掛在一邊的乾淨毛巾披在她的身上。

  他從身後抱住了她，目光落在鏡子上面容白皙美麗，神情卻異常冷漠的顧南星。

  「在想些什麼？」

  顧南星垂了垂眸，看著鏡子裡面面容淡漠的沈肆，「沈肆，我在停車場的時候，是真的很想殺了殷龍。」

  「如果你沒有來，或許我已經殺了他了。」

  沈肆現在心裡也想要殺人。

  他的手臂箍緊了她的蠻腰，他聲音低沉溫柔地開口，「我知道。」

  「沈肆，你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間會感覺這麼的痛快，沒有猶豫，沒有恐慌。

  好像在她的手裡，殺一個人像殺一隻雞一樣簡單。

  沈肆將顧南星的身子扳過來面向自己，他低頭對上她那雙澄澈的桃花眼。

  「你只是在自衛，而且殷龍也沒有死，不要說得自己像一個殺人兇手一樣可怕。」

  顧南星看著沈肆，搖了搖頭，「你不懂，我很久以前就發現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一個人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她體會不到別人傷心或恐懼，或快樂的情緒。

  在她的心裡，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不擇手段地奪過來，只要是得罪過她的人，她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她迎著沈肆那雙深邃的黑眸，一字一句地開口，「沈肆，我有反社會人格障礙，我有病。」

  沈肆伸手覆上了顧南星的臉頰，輕輕地撫摸她，「南星，你知道一個精神病患者和一個正常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顧南星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看著沈肆。

  「精神病患者很多時候都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辦法自控與周圍人事物格格不入就是他們生存最大的問題。」

  「你不一樣。」沈肆將顧南星摟入懷裡，大手撫過她的長髮，「你很清楚自己的問題，你也願意直視自己的問題。」

  「你讀大學的時候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有反社會人格障礙，才去學心理學的，不是嗎？」

  顧南星有些驚訝，昂首看向沈肆，「你是怎麼樣知道的？」

  「我原本是什麼都不知道，在我的眼裡，你雖然對別人很冷漠，不太會顧及別人想法，但是對自己人卻護短到極致。」

  沈肆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開口，「我並不覺得你是一個病人，因為你一直都有在調節自己，控制自己。」

  真正有反社會人格障礙的人，很多都已經成為了罪犯，並且享受犯罪。

  但是她卻一直都有通過自己學習到心理學知識在調節自己，克制自己。

  能用自主意識克制自己的人，怎麼能說她是一個精神病人？

  顧南星眼眶發燙，下一秒一滴眼淚就從眼眶裡落下了。

  沈肆看著顧南星落淚，心裡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心疼。

  他幫她擦去了眼角的眼淚，俯下身將她橫抱起來放在洗漱台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什麼都沒有穿的玉體上。

  「顧南星，你要我幫你穿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