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迫不得已
2024-05-05 12:26:06
作者: 石章魚
林黛雨抿了抿嘴唇,一言不發地繼續向上走。
面對她的倔強和執著,張弛也只能選擇接受,他無法做到一走了之,來到這裡不久就接連遭遇了兩次險情,足以證明此行充滿兇險,就算沒有林朝龍的委託,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林黛雨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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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雨走出一段距離就迷失了方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其實她一直都在留意張弛的腳步聲,知道張弛就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心中有些歉疚,畢竟剛才向張弛莫名其妙發了一通火,張弛又沒做錯什麼。
可林黛雨又不想這麼快低頭,正猶豫如何開口之際,張弛已經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輕聲道:「跟著我。」
望著張弛寬厚的背影,林黛雨鼻子有些酸澀,自己何時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別說張弛,就連自己也漸漸不認識自己了。
兩人在雪松林中穿梭,在下午一點鐘的時候已經接近了溫泉山莊工地,雪此時停了,天仍未放晴,山野之上寒風呼嘯,掠過松林,發出怪獸般的嘶吼和尖嘯,風景秀麗的清屏山在這陰鬱的天氣里展示出其冷漠的一面。
張弛停下腳步指了指下方,那裡就是過去石屋古墓的所在。
林黛雨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大片的工地,溫泉山莊的主體輪廓已經初見規模,主樓已經封頂,不過工地上並沒有見到有人影出沒,看來的確已經停工了。她取出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這裡和她想像中完全不同。
「現在下去嗎?」張弛問道。
林黛雨搖了搖頭:「等等。」
「等到什麼時候?」
「晚上。」
張弛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等到天黑至少還要四個小時,總不能就在這天寒地凍的山峰上站著,他不怕冷,但是有些擔心林黛雨,建議道:「把帳篷支起來吧。」
林黛雨點了點頭。
張弛選了個避風的地方,將帳篷支起來,向林黛雨道:「你先進去暖和暖和,我在外面守著。」這話說得非常君子。
林黛雨道:「不用守著,反正這周圍也沒什麼人,一起休息。」
「一起?」張大仙人不由得浮想聯翩。
兩人一前一後鑽進了帳篷,帳篷雖然可以擋風,但是溫度提升不了太多,林黛雨從背包中取出一個不鏽鋼的小酒壺遞給張弛:「喝點酒,暖和暖和。」
張弛笑道:「你居然帶酒出來了。」
林黛雨道:「這是最簡單有效的取暖方法。」
張弛道:「不見得。」擰開酒瓶蓋喝了一口,瞟了一眼林黛雨,發現她的俏臉有些發紅。應該是曲解了自己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不過張弛說得明明是實話。
帳篷里空間狹小,兩人的身體難免接觸,呼吸相聞,林黛雨顯得有些不自在,張弛道:「要不我還是出去看看,這荒山野嶺的遇到壞人就麻煩了。」
林黛雨小聲道:「除了你哪還有壞人。」
張弛笑了起來,望著林黛雨吹彈得破的俏臉,心情有些激盪。
林黛雨身體一歪,主動將頭枕在他的肩上:「張弛,對不起。」
「什麼話,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張大仙人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他頓時明白了什麼,卻什麼都沒說,軟綿綿靠在林黛雨的身上,林黛雨抱住他:「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林黛雨走出帳篷,雪又下了起來,外面大雪紛飛,遠處有一道人影向這邊走來,林黛雨依稀辨認出她的輪廓,向她做了個手勢。
對方走近之後,卻是她的小姨黃春麗。
林黛雨道:「小姨。」
黃春麗點了點頭,溫婉笑道:「來了?」
林黛雨道:「他在裡面。」
黃春麗道:「百日醉給他服下了?」
林黛雨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歉疚。
黃春麗嘆了口氣道:「不用多想,我們又不會傷害到他,如果不採用一些手段,只怕那女人不會露面。」她招了招手,從雪松林中又出現了兩個身影,林黛雨並沒有見過他們,小聲道:「他們是……」
黃春麗指著其中一人道:「你叫他白叔叔。」那男子是白無涯。
林黛雨望著白無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並沒有開口稱呼他為白叔叔。黃春麗對另外一人甚至懶得介紹,向那人道:「你去裡面將人背出來。」
那人點了點頭,正準備進入帳篷之時,林黛雨阻止道:「我來吧。」
黃春麗和白無涯對望了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
林黛雨將張弛背起,顯得毫不費力。
白無涯走過去道:「我幫你。」
林黛雨道:「不用。」
黃春麗道:「無涯,你們引路吧。」
白無涯讓那名男子留下將帳篷收拾好,他則在前方負責引路,沿著台階向下走,走了幾步他轉身向林黛雨道:「山路陡滑,還是我來背他。」
林黛雨道:「不勞費心。」
白無涯笑了笑,知道林黛雨對自己不放心,也不勉強,繼續向前方走去,很快就和身後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黃春麗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你們來這裡?」
林黛雨搖了搖頭道:「不會有人知道。」
前方階梯漸陡,黃春麗提醒林黛雨小心腳下,伸手幫忙托住張弛的身體。
雖然山路陡峭,林黛雨身上又背負了一個人,卻仍然如履平地,她向黃春麗道:「她會來嗎?」
黃春麗點了點頭道:「一定會來。」
林黛雨道:「什麼時候?」
「最遲明天。」
林黛雨道:「她知道張弛落入了我們的手中?」
黃春麗道:「這張牌暫時還不需要。」
林黛雨從她的話中領悟到了什麼,低聲道:「莫非您手中還有其他的牌面?」
黃春麗笑道:「等到了地方你就明白了。」
溫泉山莊的主體已經封頂,和尚未完工的主體相比,地下的工程已經大部分完成了,進入山莊的大門,就有一輛電瓶車在那裡等待。
林黛雨將張弛放在座椅上,在他身邊坐下,讓他偎依在自己的懷中,張弛睡得非常酣暢,呼吸中有股濃重的酒味兒。
黃春麗似乎覺察到她在擔心張弛的狀況,微笑道:「你不用擔心,這百日醉服下之後如同醉酒一樣,睡上幾天就會沒事,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林黛雨道:「沒什麼好擔心的。」
黃春麗心中暗忖,林黛雨雖然話說得夠狠,可從她的目光中仍然可以看出她對張弛充滿歉疚之情。
黃春麗道:「小雨,這件事讓你為難了,其實我也不忍心這樣對他,畢竟他是我的徒弟,可如果不這樣做就沒辦法救回你媽媽。」
林黛雨道:「別說了。」
電瓶車駛入主樓,在升降機前停下,有人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林黛雨認出那是吉野夫人和她的保鏢橫路次郎,她並不知道他們會在場,有些詫異地看了黃春麗一眼。
黃春麗道:「他們都是你白叔叔的幫手。」
吉野良子笑道:「林小姐,咱們又見面了。」她向橫路次郎道:「你去幫忙。」
橫路次郎過來想要替林黛雨背起張弛,黃春麗道:「不用,她信不過你們。」
林黛雨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小姨說得是事實,可也不應該說得這麼直接。
吉野良子道:「請吧。」
升降機打開,黃春麗率先走了進去,林黛雨背著張弛走入其中,已經猜到這升降機要把他們帶入地下。
升降機在關門之後緩緩下降,停下開門之後,裡面是一條亮著白光的甬道。
吉野良子道:「林小姐,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房間。」她向張弛看了一眼道:「也為他準備好了單獨的房間。」
林黛雨道:「他和我在一起,我負責看守他。」
吉野良子笑了起來:「我們已經考慮到了。」
帶著林黛雨來到給她準備好的房間,打開房門,裡面的陳設非常現代化,各種設施比起五星級酒店都不差。
房間裡面有一個單獨的隔間,通體用玻璃製成,裡面有一張單獨的小床,還有馬桶,林黛雨將張弛放在小床上。
黃春麗向她介紹道:「你和他就住在這房間,你隨時都能看到他的動靜,房間的密碼你自己設置,除了你之外別人都無法進去。」
林黛雨道:「你們考慮得可真周到。」
黃春麗道:「我是過來人,當然懂得你的心思。」
將張弛安頓好來到外面,林黛雨按照說明重新設置了房間密碼,將房門關閉。
透過玻璃牆壁將裡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張弛仍然處於沉睡之中。
黃春麗笑道:「這玻璃房子全都是用防彈玻璃特製,比起銅牆鐵壁不遑多讓,其實也是畫蛇添足,他至少要睡上三天,根本沒可能逃出去。」
林黛雨道:「您剛剛說的那張牌是什麼?」
黃春麗升起了房間北側的窗簾,窗簾後方的牆壁也是玻璃製成,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下方是一個面積約有一千平的實驗室,有人正在裡面穿梭忙碌。」
在實驗室的最中心的實驗台上放著一個長約三米,截面直徑約一米的冰柱,冰柱晶瑩剔透,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個人。
那人身材魁梧,花白的頭髮披散在肩頭,雙手抱住臂膀,身上穿著的衣物似乎為獸皮製成。
林黛雨驚聲道:「那人是誰?」
「何東來!」
林黛雨皺了皺眉頭,她聽說過這個名字,也聽說當年此人曾經是父親的好朋友,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死了嗎?」
黃春麗點了點頭道:「死了,只是楚文熙並不知道。」
林黛雨道:「楚文熙為了他肯來這裡?」
黃春麗道:「他是楚文熙的丈夫,楚文熙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林黛雨咬了咬嘴唇,她想說什麼,話到唇邊卻又改變了念頭。
黃春麗看穿了她的心思,小聲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張弛和他的關係?」
林黛雨雙眸一亮,其實心中已經猜到了。
黃春麗道:「不錯,張弛就是他和楚文熙的骨肉。」
「真的?」
黃春麗笑道:「已經幫他們做過鑑定,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在那台電腦上調取他們的親子鑑定報告。」
林黛雨道:「如此說來,楚文熙一定會來?」
黃春麗道:「一定會來。」
林黛雨道:「小姨,別忘了您答應我的事情。」
黃春麗轉向玻璃屋望向沉睡中的張弛:「放心吧,如果一切順利,這張牌自然用不上,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她嘆了口氣道:「這也是迫不得已的辦法,楚文熙那個女人不會乖乖就範,我們不但要制服她,還不能讓她的身體受到傷害。只要我們的計劃成功,就能將你的媽媽重新帶回來。」
林黛雨點了點頭。
黃春麗道:「只是植入記憶的方法比起換腦的難度更大,你確定可以成功嗎?」
林黛雨道:「應該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
黃春麗道:「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我們也要去做成這件事,絕不能讓這個女人鳩占鵲巢,讓姐姐死不瞑目。」
黃春麗讓林黛雨休息,離開了房間,吉野良子就在外面等著,見她出來之後,趕緊上前道:「主公,這件事好像……」
黃春麗用犀利的眼神制止了她繼續說話。
來到盡頭的房間,走入房內,白無涯正站在落地窗前觀看下方的狀況。
房門關閉之後,黃春麗的外貌迅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白髮老者,赫然就是白氏的領袖白雲生。
白無涯道:「爸,一切正常嗎?」
白雲生呵呵笑道:「小妮子終究還是單純了一些。」
吉野良子道:「主公,我看未必,她如果真心跟我們合作,為何不肯將張弛交到我們的手上?還要寸步不離地看守張弛,我看這其中可能有詐。」
白雲生道:「有詐又如何?就憑著她還能扭轉乾坤?至於張弛,你們不用擔心,我聞過他身上的味道,一定是中了七日醉無疑。」
白無涯道:「此事過後,我要親手殺了他。」
白雲生冷冷瞥了兒子一眼:「動不動就要打要殺,你多大人了?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悟性?我們要的是什麼?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即可,何必要多造殺孽?」
白無涯低頭附耳,在父親面前乖極了。
吉野良子望著下方冰柱中的何東來道:「那個人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