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這病人，我來治

  接著，一個淡漠如水的聲音如鬼魅一般傳了過來。

  「聽說，楚大夫想醫我？」

  「……」

  一分鐘後。

  楚家開驚魂未定地從三樓跑了下來，「咚咚」敲響楚瞳的房門。

  楚瞳懶洋洋開門，睡眼惺忪地撓著腦袋，「又有什麼事？」

  「樓上……蘇總……」楚家開瞪圓了眼睛，說話語無倫次，「這個病人，我來治！」

  楚瞳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受刺激了？」

  楚家開深吸兩口氣才勉強平復心情，抓著楚瞳的肩膀，迫不及待說道：「這個病例太罕見了，他激起了我探索醫學的欲望！」

  

  「哦，」楚瞳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果然受刺激了，想治拿去治就好，但我得提醒你一句。」

  她壓低聲音，輕輕道：「他會殺人。」

  楚家開：「……」

  這四個字把楚家開驚地老臉失色，顧慮地看了看四周，「這麼危險，你還把他放在這裡？」

  「這你不必擔心，我敢把他放這兒，自然有把握控制他，」楚瞳扶額，「再說……我本來打算和他睡一屋的。」

  二十四小時秘書絕不浪得虛名，說睡一屋就睡一屋。

  楚家開聽後五味雜陳，長長嘆了口氣。

  換平常，女兒能這麼出息他早就樂不可支了，可現在情況不同，這是在她為病人做出犧牲！

  楚家開摸摸自己發痛後腦勺，「看緊點沒錯，他確實挺危險的。」

  當時蘇瑾煜的房門無風自開，嚇地他幾乎掉了魂，然後又聽蘇瑾煜神秘兮兮說了什麼，人都沒看到，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蘇瑾煜那麼優秀的人，再不好好治，多半會廢了。

  楚家開語重心長地拍拍楚瞳肩頭，「女兒啊，做為大夫，治病救人是我們的本份，不管你和這個蘇……蘇夜有幾腿，或者你有什麼心思，你都要盡全力把他醫好。」

  「瞳瞳，陶助理的意思是，蘇總的病最好保密，免得出現紛爭，畢竟蘇家家大業大，在一個病人手裡他們不放心。」

  「治病宜早不宜遲，咱爺倆得好好商量一個對策。」

  「……」

  楚瞳耳邊嗡嗡的，沒大聽全。

  為避免楚家開發火，她連連點頭表示受教。

  以楚家開的醫術，蘇瑾煜交到他手裡情況只會更糟。

  饒是她祖師爺，也在這病情上連連栽跟頭，楚家開若再插一手，絕對會好心辦壞事。

  楚瞳一向淡漠，不屑和楚家開溝通，這時難得解釋了幾句，「別聽陶佳亂說，蘇總的第二人格極其複雜，第一次發作我把他壓制了下去，本以為已然治癒，可是再復發時，可以說藥石無靈。」

  「除了禁術，我用過很多方法，只是你們沒看到罷了，陶佳懷疑我愛上第二人格，有控制蘇瑾煜的嫌疑，以為我因此才不肯全力救治蘇瑾煜。」

  「他太看得起我了，比起搞定一個男人，搞定他的病才更困難。」

  「目前我正在為他重新煉藥，研究新的治療方案，你不必過問。」

  「你捫心自問，你的醫術會比我更好麼？」

  「這叫什麼話？」楚家開聽得不樂意，側了她一眼道：「你那是瞎貓遇到了死耗子，像這種疑難雜症，還得靠經驗來治。」

  「嗯，」楚瞳不能更認同，於是便問：「敢問你多少年經驗？」

  楚家開驕傲地整個整西裝領子，「四十有二載。」

  「好的~」

  楚家開瞧她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心裡來氣，沒好聲道：「你個黃毛丫頭，也敢跟我比資歷，傻眼了吧？你爸我，打吃奶的時候就跟著你爺爺學醫術，喊的第一句話不是爸不是媽，叫的是田七！」

  楚瞳摸了摸鼻子，被楚家開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

  跟祖師爺比資歷，他開心就好。

  「知道為什麼我喊田七嗎？」

  楚瞳搖頭表示不知。

  想到往事，楚家開咯咯笑開了：「還不是因為你奶奶抄凳子把你爺爺給砸傷了，你奶奶說，我當時急地哇哇直喊，田七、田七！」

  田七可以治外傷。

  他捏起嗓子學著嬰兒的聲音，學得繪聲繪色，惟妙惟肖。

  「哎，」思及以往，楚家開惆悵滿面，悔不當初。

  那麼好的天賦和底子，因為後來無心向學，一門心思琢磨做生意，開藥廠，忘了醫術才是立身的根本，差點把濟世堂的招牌給砸了。

  還好女兒突然開竅，幫楚家起死回生。

  蘇瑾煜急需要治療，現在，他也該拼上一把了。

  「瞳瞳，蘇總這病我治定了。」

  他說地無比堅決，也打定主意，此事上遇到任何困難都不會退縮。

  楚瞳欣慰地點點頭。

  雖然他振作地晚了點，總比當個混子要好。

  楚瞳看了一眼手機時間，「今天天太晚，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說。」

  「那你小心點。」

  「嗯。」

  楚家開沒再廢話，說完轉身離開。下樓時腳步頓了頓，本想去看看兩個小傢伙，考慮到太晚，會耽誤小孩兒和女兒休息，索性作罷。

  等他走出主樓，楚瞳眼帘一掀，生無可戀地看看天花板。

  「出來吧。」

  話一落音，蘇瑾煜忽然出現在她的視線。

  他的動作非常快，不過在眨眼之間。

  楚瞳還是依牆抱懷的姿勢，拖著嗓音，慢條斯理問：「耍他呢？」

  「瞳瞳介意了？」

  「你耍的是他，我介意什麼。」

  蘇瑾煜視線仍在客廳那邊，仿佛在隔空目送楚家開，只是那小表情微微糾結，像遇到了為難的事，沉默良久，才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聲，「他看起來挺礙眼的。」

  楚瞳驀地提起防備心，正聲敬告：「蘇夜，你又不老實了？」

  「哦？」蘇瑾煜笑而不語，背著手自顧自地走上樓去。

  楚瞳心裡有數。

  蘇夜一心想霸道這個身體，為此他可以不擇手段，每個想要把他送走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她需要防範一下了。

  第二天楚瞳讓陶佳把雙胞胎姐妹帶去蘇家酒莊，楚塢也撤掉了幾名保鏢，隱隱有些戰前防備的狀態，而她還是和昨天一樣，做一個隨時隨地跟隨的小秘書。

  她早起一個小時，把煉丹爐里的丹藥收起，備好了針，同時把蘇瑾煜的病情用語音發給了楚家開。

  發病前後，症狀、特點、風險性等等全部告知。

  徒孫難得想干點正經事，她自然要好好帶著。

  這幾天裡，楚家開想的最多的也是蘇瑾煜的病情，雖說有四十二年的從醫經驗，可面對這種難題，還是感覺太過棘手。

  他不常去濟世堂坐診，但這兩天一直泡在濟世堂里，查醫書、配方子，這邊藥全，方便從這裡取藥。

  他把楚瞳發過來的音轉字又看了兩遍，仔細記下其中要點，發現嗓子干癢難受，下意識拿水喝，卻發現杯子空了，於是放下手機，起身倒水。

  「叩叩，」房門兩記輕響。

  「二叔，我給您送水果來了。」

  楚家開正好嗓子不舒服，一個箭步跨了上去，接下楚南歌遞來的水果盤。

  盤子裡蘋果葡萄西瓜擺地整齊好看，而且還是冰鎮的，正合他胃口。

  他二話不說捏了一塊西瓜，吃得賊爽。

  楚南歌無聊地隨便看看，目光經過楚家開辦公桌時，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做大夫的敏感，讓她一眼看到那張紙上寫下的病人症狀。

  她記性好，掃了一眼就能記住，紙張旁邊的手機還亮著屏，對話框的橫幅上赫然是「瞳瞳」兩個字。

  好奇心和窺視欲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划動屏幕，發現他們說的病人，竟然是蘇瑾煜。

  堂堂蘇氏集團當家人，疑似患有罕見型精神分裂症！

  這個消息好比一記重磅炸彈，把楚南歌驚地措手不及。

  難怪那天在楚塢，她看蘇瑾煜狀態不對勁，果然是……

  為免被楚家開發現，她看了後趕緊離開辦公桌，若無其事地看著楚家開吃東西。

  「南歌，你比我親閨女還體貼呢，甜！」楚家開一邊吃一邊笑得滿臉褶子，「我家那倆丫頭，整天光想著自己，水都沒見她們給遞過一杯。」

  楚南歌還沒從剛才的震驚里緩過來，敷衍地陪著笑，「二叔你過獎了，我哪有瞳瞳和顏顏對您好啊，她們只是忙，以後會多關心您的。」

  「還是南歌丫頭好。」

  「嗯。」楚南歌心不在焉地應著，滿腦子都是寫在紙上，那密密麻麻的症狀。

  蘇瑾煜生這種病，意味著他蘇氏老總的寶論座，再也沒辦法坐下去了。

  她告辭楚家開，走出辦公室。

  隨著房門關上，掛在她嘴角的笑，也一併消散地無影無蹤。

  蘇瑾煜生病的事瞞到今天，只怕楚瞳想搞些貓膩吧。

  一旦楚瞳控制了蘇瑾煜，是不是等同於控制蘇氏集團，控制半個商圈？

  楚瞳還沒怎麼著，就已經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如果更上一步，更不會把她當個人看，挺好，那她就毀了楚瞳的妄想，毀了蘇瑾煜的身份！

  蘇家的叔叔輩、堂兄弟輩里應該有不少人惦記蘇氏當家人的寶座吧？

  一夜思慮，楚南歌翻翻找找，終於查到了一個電話號碼，當即撥了過去。

  「喂，我有一個秘密，你想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