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楚瞳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楚瞳沒說話，把寫到一半的方子揉成團，丟進垃圾桶。

  「打擾了醫生，我去休息了。」

  「那您慢走……」

  蘇瑾煜自顧自地走到垃圾桶邊上，把紙團撿了起來，聲音變地有些陰陽怪氣，「楚小姐好歹把方子寫完啊，否則多浪費？」

  楚瞳無話可說，沒停步地走回病房。

  「等等，」蘇瑾煜幾個箭步追了過去，長臂一伸，企圖把他堵在牆壁上，讓她無路可走。

  不料楚瞳及時攔下，迅速反客為主，眨眼間反而把蘇瑾煜壓在了牆上。

  蘇瑾煜不怒反笑，「你還是在意的。」

  

  「不然怎麼會動怒呢？」

  楚瞳心情不好，不想再跟他開玩笑。

  於是冷著臉警告：「真的不要惹我，我只是在養傷，並不是廢了。」

  楚瞳不想和他認真，希望他不要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她必定要嘗盡辦法讓真正的蘇瑾煜回來，而不是任由這個「贗品」占據第一人格。

  何必非要逼著她說出來？

  「很好，說明你身體很健康，我很滿足。」他不惜和楚瞳翻臉，也要把她留在醫院裡休養，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在意她。

  他怕離開，因為離開後，就再也見不到他的「小朋友」了。

  所以他瘋狂厭惡另一個蘇瑾煜，甚至不想他再出現！

  楚瞳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你都滿足了，可以去休息了嗎？」楚瞳還是留了一份情面。

  蘇夜是病患，刺激他，對她還有蘇瑾煜的病情沒有任何好處。

  蘇瑾煜的笑容很明顯和之前不一樣了。

  以前是騷氣中帶著邪氣，愛意濃濃，至少是聰明熱情的，可這時，他的笑容里卻只有諷刺和挑釁。

  他生氣了，而且怒值極高。

  「我當然可以去休息，楚小姐晚安。」蘇瑾煜嘴角的笑容全程沒下來過。

  僵硬，虛假，還帶著幾絲無奈。

  楚瞳面無表情地回復一聲，「晚安~」

  目送蘇瑾煜走後，楚瞳才發現牆角有個人在偷聽。

  她沒聲張，等蘇瑾煜消失，她才慢慢向那邊走去，默默撥出一個人的號。

  下一秒，手機的震動音暴露了這個人的位置。

  陶佳躲在牆後，被楚瞳揪出後扯起臉皮賠笑，「楚小姐好。」

  楚瞳攤了攤手，眼神里滿是疲倦。

  「今晚你們都不用睡覺，專門盯我了？」

  陶佳確定蘇瑾煜不在，這才小聲開口，「楚大夫別生氣，我剛才看蘇總從辦公室出來，臉色特別差，是不是你剛才對他做什麼事了？」

  她能對蘇瑾煜做什麼事？

  想把他送走算不算？

  「他臉色差你也要質問我。他是巨嬰嗎？」楚瞳睨了陶佳一眼，「無聊可以去搬磚。」

  「不是啊楚大夫，」陶佳怕惹惱她，忙不迭過來解釋，「剛才他還心情不錯，要來看你睡了沒呢。」

  所以他才看到她開方子的那一幕。

  楚瞳自認，治蘇瑾煜等於傷害蘇夜，但也不得不做。

  蘇夜有他的喜怒哀樂，想必也會憤怒和難過吧。

  她收起不能有的歉疚之心，和陶佳道：「這些日子，你們做下屬的辛苦了。」

  陶佳用力地收住下巴，忍住眼淚。

  真的很辛苦好麼？他快要被這個神經病老闆給逼死了！

  幸好楚瞳沒因為官宣的事找他算帳，不然早就沒日子過了。

  就算楚瞳這邊過關，老闆恢復後，又會不會找他的茬？

  特麼誰說的准呢？

  陶佳百感交集，含著眼淚獨自咽下委屈。

  「楚大夫，我想知道蘇總的病情，你究竟有沒有一個對策，再這麼下去我怕搞砸了。」

  蘇瑾煜身負蘇氏集團的命運，雖說有團隊打理，但方向和決策全仗著蘇瑾煜。

  萬一蘇夜出了紕漏，後果誰擔地起？

  直到今天，也只有他、常銘和楚瞳幾個人知道蘇瑾煜生病的事，如果他的病情暴露，蘇家不會放過他。

  「楚大夫，您醫術那麼高，肯定能治他的，是不是？」

  陶佳眼眶發紅，「我們都在等著您治呢，可您最近都沒開過藥。」

  對於蘇瑾煜的病情，她很抱歉。

  在沒想好方案之前，她不想貿然動手。

  「你別擔心，這事交給我就好。」

  楚瞳同情地拍拍他的肩，總之，一言難盡。

  「謝謝楚大夫！我先去了。」陶佳一秒笑開了嘴，說著轉身要走。

  「等一下，」楚瞳叫住他，交代道：「孩子有我帶，你多留意蘇總。」

  「沒問題！」

  楚瞳難得醒個大早。

  蘇小諾在陪床上睡地正香，枕著肉乎乎的手，小臉都被壓扁了，像只吃憨的小豬。

  她不忍心打擾，打開手機就看到言言發來的視頻。

  怕吵到小諾，她把音量調到最低後才點開信息。

  這是一段監控的翻錄視頻。

  深夜，紅外線鏡頭下，一個黑影翻進某家大院。

  楚瞳認出地點在鄭家，時間在前天，凌晨一點。

  可是……鄭家的監控不是壞了？

  當時鄭宗河失蹤，她詢問過趙家保安，說鄭家監控前幾天就壞了，還沒維修。

  警方那邊也給了同樣的答覆。

  小傢伙視頻從哪來的？

  言言一個小寶貝，怎麼知道她需要這個視頻？

  鏡頭一轉，那黑影摸向鄭宗河藥房，用鑰匙打開房門。

  看到這兒，楚瞳的心情跟著懸了起來。

  這人有備而來，背後不知做了鄭家多少工夫，看身形，很像一個人。

  寸頭，個兒高，眼神炯然……

  像趙家的管家楊天。

  她立刻給言言發去信息：【言言，視頻從哪找到的？】

  那邊很快回復，【師父你別問，我不會說的。】

  楚瞳：？

  這小孩幹嘛？

  知道小傢伙的固執，楚瞳沒再繼續。

  言言才四歲，能有過人的黑客技術，必然有她自己的人脈渠道，甚至團隊。

  等回到雲城後，再慢慢盤問不遲。

  言言：【我查過了，這個人，可能是趙家的管家。】

  有人讓言言查這件事。

  怪了。

  小孩接觸面太大，會不會遇到壞人，被利用，做壞事？

  楚瞳沒心情看視頻了，儼然化身一位操碎心的老母親。

  暫停接收信息，楚瞳飛快地打下一行字發了過去：【言言，以後遇到事多和我溝通，不要擅作主張，你才四歲，不是四十。】

  言言：【OXO師父，你要管我到四十歲嗎？】

  【不是……】

  小傢伙言歸正傳，繼續發送乾貨消息：【通過細節對比，我發現，這個黑衣人很可能是趙家管家楊天……】

  果然。

  【然後？】

  言言又發來一條：【我們根據楊天的流調，找到他昨天的軌跡，你猜？】

  寶貝完全把她的興趣勾了起來，偏偏言言緊要關頭被賣個關子。

  為了儘快得到信息，楚瞳第一時間發信息：【他去了醫院？】

  【聰明！】

  這條視頻的價值，是直接鎖定了兇手！

  害記者中毒的那名兇手！

  言言在這條信息後，又發來一條視頻。

  視頻是楊天在二院裡的監控截選。

  全副武裝的楊天把粉末狀的東西，灑進了女記者的領子裡……這個動作快速又隱秘，要不是N倍慢速回放，根本發現不了。

  要不是楊天有跡可尋，根本證明不了下毒的人就是楊天。

  整件事，開始變地清晰起來。

  楊天從鄭家偷了毒藥，在她所住的醫院裡害人，警方能不能查到毒源兩說，就算查到了，大概率會算到鄭宗河身上。

  鷹門想金盆洗手就沒那麼容易了。

  就算發現不了，也是當眾打在楚瞳臉上的一個巴掌，一記警醒。

  這會兒再想，楚瞳感覺鄭宗河父子的離開，說不定是這件事的影響。

  但他是擔心被牽累，還是自願替楊天背鍋？

  這樣一來，估計解散鷹門就沒那麼順利了。

  看完視頻，楚瞳給女兒發去消息：【言言，你平時和誰在一起玩？】

  女兒肯定進了某個組織，專門利用網絡技術追查信息。

  好比Sam，用黑客技術賺地盆滿缽滿。

  但她楚瞳又不是僱主，幹嘛發給她……

  言言：【（嘆氣）我最近在江家呢師父，沒有人和我玩兒。】

  【網絡上呢？】

  那邊安靜了兩分鐘後。

  【師父，我保密哦！】

  楚瞳總不能隔著網線把她揪出來，只好隨她了，之後又如此這般叮囑了幾句。

  【不管怎麼樣小心點好，乖~】

  【師父你好囉嗦，別忘了你是師父，不是媽咪^^】

  「可我就是！」楚瞳脫口而出。

  這四個字響在寂靜的病房裡，空洞地讓人心酸。

  可她終究沒有勇氣把這四個字打在輸入框裡，發給她可愛的寶貝。

  她怎麼和一個四歲的孩子解釋，自己還活在人世？

  大火里被燒成焦碳的是誰？

  怎麼解釋她變成了另一個人，有了另一個身份……

  楚瞳難過地閉上眼睛，再看屏幕時雙眼已經模糊，克制地輸入一行字。

  【我是你監護人，你也可以叫我媽咪。】

  信息發去後，她一直看著屏幕，不曾移目。

  想著對面的女兒稍後會給她回復可愛的小奶音，親切地叫她「媽咪」，她就會有一種爆棚的幸福感。

  她要守著手機，第一時間聽到寶貝的聲音。

  「叮咚！」

  江希言果然發來一條語音。

  相隔幾秒，又是一條。

  接連四條！

  楚瞳迫不及待地點開。

  如她所料，小傢伙聲音奶奶的，脆脆的，比起小諾的呆萌，言言的語言偏理性，一板一眼，有條不紊。

  人家還很孝順。

  【哎，師父你還是找個男朋友吧emoji】

  【找對男朋友懷孕很容易的，我乾爹就很不錯啊，基因一級好emoji】

  【無痛生娃的費用也不貴呢emoji】

  【弟弟妹妹喊『媽咪』肯定比我好聽emoji】

  楚瞳：……

  這個穩重乖巧的大女兒，皮起來這麼欠揍的嗎？

  怪她大意，留的作業實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