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陰魂不散

  江亦鳴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感覺這女人身上散布著一層冷氣，詭異莫名，像一個謎。

  他好像伸手就能抓住一個真相，卻總是在快要碰到她的時候擦身而過。

  「楚瞳……」他念著亡妻一模一樣的名字，心口再次疼了起來。

  他知道，這種疼和他肋骨的傷無關。

  「咦，爹地？」蘇小諾喊了一聲。

  江亦鳴這才猛地清醒，回想剛才的失神，感覺自己像被魔怔了一樣。

  「楚大夫說的第四點是？」

  楚瞳直視他的眼睛，慢吞吞說道：「你虐待言言，公然養小三，就不怕你亡妻回來摳你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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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來懶漫，那目光總給人一種對什麼事都不以為意的感覺。

  可現在，她漫不經心的眼神卻帶著致命的殺氣。

  不動聲色間，兵不血刃。

  江亦鳴怔怔地看著她，震懾之下，滿腦子都是楚瞳那句「你亡妻回來」，某一刻，好像慘死的亡妻真的回來了一樣。

  直到額頭上的冷汗滑過他的眼帘。

  他匆匆收回思緒，故作輕鬆道：「我亡妻回不回來，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人死如燈滅，她怎麼可能會回來？

  挺可笑的，這個同名同姓的大夫不會把自己代入他亡妻了吧？

  「不是我說了算？」楚瞳笑著站直了身體，表情玩味，「那你說是由誰說了算？」

  「楚大夫真有意思，我可不信什麼鬼神之說，」江亦鳴可沒那麼容易鬆口，「孩子是我的，你一個外人休想把她占為己有。」

  「是麼？」

  楚瞳面帶笑容地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想把她帶回江家也行，但你要做好我隨時過去帶人的準備——如果你攔地住的話。」

  沒等江亦鳴回復，楚瞳又說道：「我出入江家如無人之境，我在那裡做任何事，你們都攔不住。」

  「你？」江亦鳴忽然渾身發冷，想到那個屢次進出江家的神秘人！

  一股發自心底的恐懼瞬間席捲全身。

  他困惑地看著楚瞳，震驚同時也想通了一切。

  之前他無緣無故昏倒，醒來後被人打了一耳光！

  然後患上癢症，而且只有楚瞳能治！

  還莫名其妙被掛上了祖師爺畫像……

  原來都是楚瞳乾的！

  「楚瞳，你到底跟我有什麼恩怨？」江亦鳴眼睛變成了血紅色，一把揪住她的前襟：「你一次次和我做對，我哪兒得罪了你？」

  楚瞳拍開他的手，順手在他臉上彈了一指，十足的挑釁味道。

  「你猜啊。」

  「楚瞳……」江亦鳴心裡涼下半截，呆呆地望著楚瞳，整個人完全懵住了。

  她到底是誰？

  這個彈指，為什麼那麼像楚瞳當年羞辱他的動作？

  一個久遠的畫面忽然跳進他的腦海。

  江家客廳，他剛向江老爺子遞交一份市場報告，楚瞳推門而入。

  那時他已經知道楚瞳懷孕的事。

  楚瞳體質特殊不能墮胎，偏偏孩子來源不明，他擔心老爺子知情後大發雷霆，曾主動提出可以幫她擋下這一劫，但楚瞳並沒有答應。

  這天是楚瞳向老爺子攤牌的日子，三個月即將顯懷，她自知瞞不住了。

  「外公，有件事我想告訴您。」

  老爺子只剩這一個親人，對她非常寵溺，招手讓她坐在身邊，「跟外公說說，什麼事？」

  楚瞳顧慮地看著老爺子，「外公，我懷孕了。」

  「懷孕？」老爺子臉色突變，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誰幹的？」

  「對不起外公，我不能說。」楚瞳低下頭。

  如果她告訴外公她連那男人是誰都不知道，外公肯定會發瘋。

  老爺子氣地拍案而起，指著她的臉罵道：「你才十八歲，為什麼不好好愛惜自己，難道這麼早就要嫁為人婦？！」

  「外公你不要那麼悲觀啊……」

  「說！」氣憤下老爺子顧不得還有江亦鳴在場，憤怒質問：「那個男人是誰？」

  楚瞳有些慌了，「外公您要做什麼？」

  「我要打斷他的腿！」

  如果外公知道，她至今還不知道誰是孩子的父親，豈不是要氣死了他？

  楚瞳臉色發白，求助似的看向江亦鳴。

  江亦鳴知趣地站了出來，「江總您別生氣，小姐身體不好，您別嚇壞了她。」

  「你說說，我怎麼能不生氣？」老爺子氣地吹鬍子瞪眼，身子都在發抖，「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說個明白，等我查到那個男人，你後悔都沒用！」

  「外公……」楚瞳嚇地不輕，想解釋卻又憋不出話來。

  為了緩解氣氛，江亦鳴一邊安撫老爺子，一邊把楚瞳帶出江家。

  上車後楚瞳才恢復一臉傲然。

  江亦鳴小聲詢問：「你遲早要做出一個交代的，我說的事你不考慮嗎？」

  楚瞳心亂如麻，手搭在額頭上什麼都不想聽，「你別說了。」

  「你懷孕的事肯定會被捅出去，必須要有人買單。」

  「你覺得自己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

  江亦鳴自認他是老爺子看著長大的，是江家的左膀右臂甚至半個兒子，以他的能力，配楚瞳絕對夠了。

  楚瞳想過今後會面對的問題，以江家古板的家風，外公不可能容忍她未婚先育，事情一旦傳出去，外公會感到丟臉，並視為一輩子的污點。

  她猶豫不決。

  「小姐，趁著事情沒傳出去，你考慮一下吧。」

  他越是提醒，楚瞳越心煩，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你那麼自信我一定選你？」

  江亦鳴沉思，「是。」

  「那你就先等著，」楚瞳在他臉上彈了一指，「看我能不能在事情鬧大之前，找到更合適的。」

  她和江亦鳴一個為了面子，一個為了利益。

  就算他們走到一起，也只是一場交易罷了。

  江亦鳴至今還記得，楚瞳在彈他的臉時，眼裡的那種傲慢和不屑。

  和現在的楚大夫一模一樣。

  但人死就死了，只不過剛好同名同姓，剛好用了同樣的動作。

  但楚瞳陰魂不散，在他的生活里處處滲透，這種恐怖甚至超過死亡本身！

  楚大夫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江亦鳴倒抽一口冷氣，等他緩過神，才發現楚瞳和蘇小諾已經離開了病房……

  「姐姐，」蘇小諾拉著她的手，大眼睛巴巴地看著她，「你給他施了魔法咩？」

  「是啊。」楚瞳若有所思地笑道：「會讓他『醉』很久的。」

  她要讓他永遠活在恐懼中。

  讓他不得安寧，直到他潦草結束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