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坐收漁翁之利

  多克維怕事情再出變故，立馬代替司夜寒回答道：「抱歉，我們有急事，必須馬上離開。」

  多克維朝族長鞠躬，又給部落留下來好幾袋晶石，感謝他們這幾天來的款待。

  山羊族長不贊同他們的做法，上前攔住了司夜寒：「司夜寒，藍心畢竟是你的伴侶，你就這樣不辭而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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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點忘了，從今以後，我們解除伴侶關係了。」

  司夜寒的聲音冷漠無情，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仿佛一把冰冷的劍把匆匆趕來的藍心釘在了原地。

  「藍心……」葉晴擔心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藍心，她恨恨地瞪了一眼不遠處的男人，憤憤不平：「首領怎麼可以這樣，恢復了記憶居然和變了一個人似的！」

  藍心靠在葉晴肩上。

  果然，恢復了記憶的司夜寒不會選擇和她留在這個小部落里，更不會帶她一起走。

  藍心笑了笑，「這樣也挺好的，我尊重他的選擇。」

  話是這麼說，她臉上的淚水卻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葉晴看得非常擔憂：「藍心……」

  「嗷嗚——」

  隨著一聲獅吼，司夜寒原地化作了威風凜凜的白獅。

  他最後看了一眼部落，心裡總覺得有個地方空落落的，非常不舒服。

  怎麼會這樣？

  司夜寒甩甩腦袋，不再細想，帶領著獸人們奔向了南方……

  葉晴送藍心回到了屋裡，「藍心，你臉色很不好，要不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吧。」

  藍心勉強笑道：「沒事的，你先回去吧。」

  葉晴很擔心她：「可是……」

  「我想一個人靜靜。」藍心看起來很脆弱。

  她現在只想放空大腦，什麼也不去想。

  葉晴聞言也不好說什麼，確定沒問題以後離開了。

  藍心躺在床上，呼出一口濁氣。

  她要振作起來。

  不就是一個男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放眼看去，屋子裡全都是司夜寒留下的痕跡。

  角落裡擺著司夜寒打的幾缸水。

  桌子上擺的陶器是她和司夜寒一起做的。

  就連她現在躺著的床也是司夜寒做的。

  這間屋子也是他們一起建的。

  藍心想不明白，就算司夜寒真的恢復了記憶，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也是真實發生過的，他怎麼可以做到這麼絕情呢？

  甚至連一句話也沒給她留下。

  司夜寒不是這樣的人，一個人的轉變不可能會這麼快的。

  藍心心裡燃起希望的火苗，這裡面說不定有誤會。

  藍心穿上鞋子，推開門。

  每次都是司夜寒主動，那麼她也該勇敢一次，不給自己留下遺憾！

  她要去問清楚！

  藍心打開門，發現屋外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預示著雨季開始了。

  司夜寒的腿雖然好了，但還是落下了毛病——每到了雨季就會疼痛。

  每到這個時候，藍心就會給他抹一些草藥緩解疼痛。

  藍心來到院子裡，拔了一些需要的草藥用樹葉包起來。

  「洛姐姐，你是要出門嗎？」

  魯尼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長長的烏黑頭髮被雨水打濕，濕漉漉地貼在脖子上，就像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

  藍心很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我聽說了你和首領的事情，擔心你，所以過來了。」

  藍心有些不好意思：「你的傷怎麼樣了？上次的事情實在是太抱歉了。」

  魯尼臉上還帶著青紫色的痕跡。

  魯尼不在意地搖搖頭：「沒事的，我們獸人恢復得很快。我用了洛姐姐的創傷藥一下就恢復了。」

  「那就好。」

  部落的獸人上山捕獵經常會受傷，或輕或重，於是藍心就給他們做了一些創傷藥。

  魯尼看著藍心手裡的東西：「你這是要去找首領嗎？」

  藍心默認了。

  魯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藍心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藍心知道，司夜寒不喜歡她和魯尼走得太近。

  她不想在這時候引起兩個人的矛盾。

  「洛姐姐，司夜寒他們現在早就走遠了，你無法化成獸形怎麼趕得上他們，我可是部落里跑得最快的獸人。」魯尼笑了笑，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你如果怕司夜寒誤會的話，我可以提前放你下來。」

  魯尼原地化成了一隻梅花鹿，朝落雨蹲了下來。

  藍心沉思了一下。

  的確，憑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趕上那群人。

  「麻煩你了。」藍心坐上了梅花鹿的背。

  梅花鹿興奮地蹬了蹬前腿，背起藍心，一溜煙跑出去。

  魯尼背著藍心跑了很久才停下，他把藍心放下，身子一抖化作人形，用手指了指前面，「他們就在前面了。」

  「謝謝。」

  藍心也看到了不遠處的隊伍。

  他們估計是走累了在休息，隊伍的速度非常慢。

  領頭的就是她要找的獅子。

  藍心迫不及待地朝白獅子跑過去，卻在臨近他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只見白獅子的背上坐著一個女人，她穿著火紅色的獸皮衣，滿臉嬌氣，眉梢都透著喜悅，撫摸著白獅子身上的毛。

  藍心認出她就是兩年前見過的菟爾，也就是多克維口中的司夜寒的最佳伴侶。

  藍心手裡脫力，手中的草藥啪地一聲掉在了泥地里，把她的褲子都打濕了。

  司夜寒的耳朵動了動，似乎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

  他皺眉看向了站在雨里的女人。

  他的眼神裡面沒有了曖昧和溫柔，只剩下冷漠。

  藍心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她突然覺得今年的雨季好冷。

  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司夜寒怎麼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

  她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走上去問司夜寒，問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下一秒，司夜寒眼裡的厭惡把她釘在了原地。

  司夜寒仿佛看到了討厭的蒼蠅一般，皺起了眉頭，鼻子裡也呼出氣。

  藍心是多麼了解他，一眼就看出司夜寒這是在厭煩她的糾纏和靠近。

  藍心不敢再看司夜寒，轉身跑開了。

  司夜寒只用了一個眼神就磨滅了她所有的勇氣。

  答案很明顯了，這裡面沒有什麼誤會。

  恢復了記憶的司夜寒已經不愛她了，他有了新的伴侶。

  司夜寒看著藍心的背影，沒看多久就收回了視線。

  他記得這個雌性。

  那個蠻橫無理，滿口瘸子廢物罵他的雌性。

  只是，她的眼神怎麼變了？

  現在那雙眼睛裡不再有傲慢和輕蔑，而是盛滿了落寞和難過，讓他看得心尖發顫。

  司夜寒皺眉，不對，他為什麼要管這個雌性的眼神。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夜寒，你在看什麼？」菟爾好奇地順著司夜寒的目光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菟爾把目光放回到獅子身上。

  菟爾第一眼見到司夜寒的時候馬上就認出他了，司夜寒不可多得的外貌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到之前在集市上她還罵過司夜寒死瘸子，菟爾恨不得穿回去掐死當時的自己。

  只是司夜寒好像完全忘記了曾經不愉快的經歷，見到她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

  這讓菟爾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

  以後司夜寒就是她菟爾的伴侶了！

  菟爾還在想著事情，多克維牽來一匹馬來到她身邊：「菟爾，請下來吧，我們給你找到了坐騎。」

  菟爾撅撅嘴，很不高興地下來了。

  這個死老頭真沒眼力見！

  她好不容易用腿受傷這個藉口坐上了司夜寒的背，屁股都沒坐熱呢就被請下來了。

  另一邊，藍心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她的臉上都是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藍心確定跑遠了以後，抱住雙臂蹲在了地上，號啕大哭。

  她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跟在她身後的魯尼見狀趕緊朝她跑了過來。

  藍心緩緩睜開眼睛，她躺在溫暖舒適的被窩裡，屋子裡的火柴被燒得火紅，噼里啪啦作響。

  這是她屋子。

  「藍心，你怎麼樣了？」葉晴見她醒來了，趕緊給她裝了一杯水。

  藍心嗓子幹得很，喝了點水潤潤嗓子，「咳咳，我怎麼回來了。」

  她不是和魯尼出去找司夜寒了嗎？

  想到司夜寒，藍心的心裡又是一痛。

  葉晴：「是魯尼把你送回來的，還去外面請了個巫回來給你看病。」

  「我這是怎麼了？」

  藍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這幾天她的身體經常感到很疲憊。

  葉晴道：「藍心，你差點嚇死我了，都懷孕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這麼大的雨你說你跑出去幹嘛，巫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差點就保不住了。」

  藍心愣住了，以為自己在做夢。

  懷孕？可那是假的啊。

  「我懷孕了？」

  藍心反問，半晌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難怪她之前喜歡吃酸的果子，這幾天心情也特別低落敏感。

  可是……她把脈的時候卻沒把到。ā陸kＳω.℃οm

  難道是因為獸人世界和人類世界不一樣嗎？

  她摸了摸肚子，果然凸起來了一些，她還以為是自己吃胖了。

  真是不敢相信，這裡面居然已經有一個生命了。

  葉晴對她的反應很奇怪：「你這麼驚訝做什麼？你不是早就懷孕了嗎？」

  藍心沒有想像中的喜悅，伴隨著的是惶恐和無措，她握住葉晴的手：「葉晴，我要打掉這個孩子。」

  葉晴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藍心低聲道：「我……我不想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藍心就是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長大的，她更能體會這種感覺。

  藍心：「現在司夜寒走了，就意味著我一個人扶養孩子長大。我實在不認為自己有這個精力和能力。」

  單親媽媽帶孩子有多辛苦藍心有所耳聞。

  從生孩子，餵奶，養孩子……

  既然生了孩子，就一定要對他負責。

  這意味著，至少未來的十幾年，她都要圍繞著肚子裡的孩子轉。

  如果司夜寒在的話，她一定會為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感到驚喜。可現在司夜寒走了，藍心認為自己一個人撐不下去的。

  葉晴居然覺得藍心的話很有道理，可她還是搖頭，「不行，打胎太過兇險，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你生下孩子以後，我也可以幫忙照顧的。」

  獸人大陸醫療條件落後，他們打胎是通過吃一種來自南方叫做毒紅花的藥。

  這些打胎藥一般都是給南方身份低賤的奴隸吃的。這些獸人大陸的奴隸地位低下，不允許懷上孩子。曾經也有一些奴隸懷上孩子被餵下毒紅花流產，幾乎是九死一生。

  藍心：「葉晴，你忘了我是巫嗎？我會讓自己安全的。」

  葉晴只好求助魯尼：「魯尼，你愣著幹什麼？快勸勸藍心。」

  魯尼眼神微暗，卻站在藍心這邊：「洛姐姐說得對，司夜寒現在走了，她生下孩子以後該有多辛苦？我可不想看洛姐姐受苦。洛姐姐一直都是有主意的一個人，她這麼做是對的。」

  一對二。

  葉晴真無語，本來是讓魯尼一起勸藍心的，結果他這簡直是在火上澆油。

  葉晴無法，看向藍心：「那你可想清楚了，千萬不要一時衝動，你喝藥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要在你身邊陪你。」

  葉晴化作小松鼠鑽進藍心的懷裡。

  藍心揉揉她毛茸茸的腦袋，笑了笑：「好。」

  藍心感到很溫暖，心裡涌過一股暖流。

  來到獸世，能夠結識這麼一位替她著想的好友。

  晚上，藍心獨自一個人吃完了飯，她沒有什麼胃口，勉強吃了一根紅薯。

  本來這個紅薯她是想和司夜寒一起吃的，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藍心突然覺得屋子裡好安靜，無邊的寂寞淹沒了她。

  藍心拍了拍自己的臉，不能再想了。

  吃完後，藍心開始準備打胎的事情，她查了一下自己的積分，已經積攢到了2009分了。

  藍心：「001，我要兌換一張詢問卡片。」

  「好的，兌換成功，扣除積分2000。」

  「我要最安全的打胎方法。」

  「推薦使用藥流，取寒紅草一株，冷血花一朵，靜木一截，熬成湯喝下，成功率88％。」

  系統說的這些材料在山上都很常見，藍心決定第二天就去找。

  「嘶——」

  突然，藍心的肚子好像被什麼踹了一腳，仿佛在抗議她的「無情」。

  藍心忍不住叫了一聲。

  她摸了摸肚子，意識到可能是小幼崽在踢她。

  這是胎動嗎？

  都說獸人大陸四月懷胎，她肚子裡的小幼崽至少都有兩個月了。

  藍心第一次這麼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心裡突然升起很奇妙的感覺——這可能是她在獸人大陸唯一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第二天，藍心熬好了藥擺在桌上，卻遲遲沒有喝下去。

  原因是她肚子裡的小幼崽不停地在動，仿佛在抗議。

  藍心眼睛上也帶著兩個很重的黑眼圈，她做了一個晚上的夢。

  夢裡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獅子在追著她跑，濕漉漉的大眼睛仿佛在問藍心為什麼不要它。

  「嗷嗷——」小獅子奶聲奶氣地追著藍心跑。

  藍心扶了扶額頭，呆呆地看著桌上的藥。

  司夜寒離開以後她並沒有沉浸在悲痛傷心中不能自拔，因為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占去了她全部的精力。

  她不由得想到打掉孩子後的生活——她恢復了一個人的日子，一時半會還走不出這段和司夜寒無疾而終的感情，每天鬱鬱寡歡。

  她沒有親人，或許一輩子也不會再有了。因為她再也沒辦法像愛上司夜寒一樣愛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