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鶴髮仙師

  靈撤開，明黎用魂力把自己護好，這才往內走。

  很快，視野里便出現了一棵粗壯的大樹。

  那樹不如周圍樹木高聳，樹冠卻十分寬闊，密密麻麻的金色樹葉編織成海，充滿生機。

  那駭人的威勢便來自樹頂，壓得周圍空氣都隱隱下沉。

  而樹中央，一顆晶體像是從樹幹中心長出來，被層層壓制，同樹頂啼鳴聲同步的搏動正一點點消失。

  明黎看著那被古木鑲嵌，又被威勢壓制，卻依舊鼓脹著隨時要炸開的東西，隱約覺得不對。

  

  那東西……很像天地元力。

  但如果是天地元力，為什麼這周圍以古木為核心布置了一方絞殺大陣？

  這不是暴殄天物？

  明黎駐足，不敢貿然上前。

  雪妖卻在魂海內激動的戰慄，目標顯然是中央快要溢出來的晶體。

  靈：「那的確就是天地元力，小主人不要嗎？」

  鑑於靈路上的貼心，明黎對它態度好了幾分，「想要也得有這個命，周圍的絞殺大陣一看便不凡，設下的人毫無疑問是個頂尖陣師，我可沒這本事破陣。」

  也正因此，她愈發不敢輕舉妄動。

  連上界人都是用的半吊子陣法，卻叫她在這裡碰到個頂尖大陣。

  這要是壞了人家的事，可連逃都沒地方逃去。

  「先退，這陣法精細，時效不會太長，先看看情況。」明黎後退。

  背脊卻突然貼上一片冰涼。

  「縹緲宗的弟子？」

  冰涼的音調，似是從寒冰里新鮮碎出來的，聽得人沒來由四肢厥冷。

  明黎深吸一口氣，竄進殺陣！

  無其他原因，身後人的一切她都無法感知。

  深不可測好歹還有個底。

  這一無所有……

  見面前少年二話不說衝進陣法，銀髮仙師靜默片刻，於是逃跑的明黎被拎了回來，對上一張神祇般的容顏。

  與那個瘋子給人的感覺幾乎是正邪兩個極致。

  「這地方不能亂走。」對方看向那繁茂的樹，輕飄飄將她放到一側。

  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

  而他自己，直接走入陣法。

  明黎停頓片刻，也跟上仙師的腳印，一步一步抵達正中。

  此時，仙師已經在樹下放下了一套玉白桌椅，從衣袖裡拿出一包油紙包著的糕點，施施然坐下。

  明黎這才看清此人的全貌。

  一身白衣，銀髮藍瞳，赤足。

  稱得上鶴髮童顏。

  身上氣息更是完全內斂，是不是修士都看不出，周圍陣法卻帶著與他相同的氣息——由此見得，他的修為比起她見過的各宗強者，還要強得多。

  見未被驅趕，明黎走近施禮，「敢問仙師，這林子可是有什麼變故？」

  仙師倒了兩杯茶，「過來坐著。」

  明黎往周圍看看，確定是在說自己，這才上前落座。

  古木上的樹葉施施然飄在玉桌上。

  分明是落葉，卻蘊含著天地大道的緣法。

  她還未來得及細看，仙師抬手將葉子抹去，語調淡然，「倒非變故，一直如此。」

  意外地有點好說話。

  也沒有詢問她為什麼在這。

  不知道是心裡有數，還是不關心。

  明黎斟酌著字句，周遭一時陷入詭異的寧靜。

  等她想開口說話，面前的人卻突然不見了。

  明黎如坐針氈地在玉桌邊待了一會，試圖問靈情況，卻發現魂海內沒有回音，只能起身看那棵樹。

  一直到那銀髮仙師回來，她依舊沒有輕舉妄動。

  仙師有些疑問，「你不是為它而來嗎？」

  怎么半天不動？

  明黎：「仙師設置這樣的陣法，應該也不想我妄動吧？」

  仙師這才發覺她誤解了，把新的點心放好，「並非攔你。」

  「只怕其他人壞事。」

  他似乎知道些什麼，行動間從容不迫，明黎亦將信將疑。

  其他人……壞事？

  他又怎麼確定她不會壞事？

  就這麼幹耗了幾天，明黎終於還是趁著仙師在的時候對那棵樹下手了。

  銀髮仙師也在明黎碰觸的下一秒收了陣法，連同上方的鳳凰尾羽一同收斂。

  那天地元力凝結而成的晶體即刻光芒大盛。

  明黎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身後傳來一陣推力。

  她像是被丟進深潭。

  在金色的流水中不斷下沉。

  外界動手的仙師這才鬆了口氣，安心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而後，一道雲霧從遠處湧來，化作一個邋裡邋遢的叫花子，「老祖——我察覺陣法被破，可是有什麼變故？」

  仙師放下玉杯，「不是變故。」

  「說來，這位叫我等候多年的天命者，還是你的熟人呢。」

  玄遠山：「啊？」

  ……

  明黎也不知道自己下沉了多久。

  直到靈的聲音再響，她才睜開雙目。

  入目是一片澄澈的金。

  她腳下沒有實地感，像是依舊在下沉。

  周圍亦傳來規律有力的搏動，像是巨人的脈搏。

  震得心慌。

  「這是什麼地方？」明黎憶起那張風輕雲淡的臉，總覺得自己有被算計的嫌疑。

  靈卻笑了聲，「天地元力之脈，上接蒼天下養五湖，為眾生之起始。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地脈。」明黎喃喃，

  「可……為什麼？」

  靈聳肩，「不清楚，但這條地脈狀態不對，所以那傢伙才會在這裡設陣，以靈物進行壓制。」

  「至於為什麼把你丟進來，那傢伙叫人看不透，身上更是帶著與秘傳一般的大道氣息。即便我及時藏起，也可能被他看透。」

  「他或許覺得我們有辦法解決吧，誰知道呢。」

  完全猜不透。

  不過。

  「既然已經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黎看著軀體上的傷疤恢復，輕笑，「你說，若我在這裡進行第二次鍛體，會怎樣？」

  「不怎麼樣，但是很大膽。」靈的語調有些躍躍欲試。

  明黎也沒有虧待自己同夥的打算。

  一鼓作氣將虛弱的雪妖、百劫，連帶著小墨一起放了出來。

  就連靈也意外在地脈內現了形。

  那張圓潤的小臉格外惹眼。

  百劫一整個的震驚！

  「這怎麼有兩個你啊！」而且。

  氣息真讓人討厭！

  靈也看向百劫，眉目間露出幾分不耐，「你可以當我是個書靈，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