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十三

  大海碗飯店前小廣場。

  

  一群酒鬼勾肩搭背，相互攙扶著，時不時開著下流的玩笑。

  孫黑皮和錢胖子圍在謝曉嬌身邊，一邊說話一邊上下其手，她躲過大部分鹹豬手，不過還是被摸到蹭到，不過她也已經習慣了，躲閃只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矜持，更加欲拒還迎一些。

  男人最吃這一套。

  於藍已經喝得爛醉如泥，被小吳和另一位同事架著。

  「讓於經理和兩位老闆先上車吧。」

  謝曉嬌看到一輛計程車緩緩停靠在了小廣場邊。

  「誰雞巴跟那個垃圾一塊坐啊，」孫黑皮先是按住一個鼻孔，另個鼻孔猛然噴出一股鼻涕，不屑地掃了於藍一眼，扭回臉立馬換上了一副淫蕩又討好的笑臉，看著謝曉嬌說道，「要坐也是跟小嬌一塊啊。」

  說罷就要去摸謝曉嬌屁股，後者故意讓他蹭到了一個邊。

  既不能全摸到，也就是不能餵還沒上鉤的男人太飽。

  又不能不蹭到，也就是不能不給男人嘗到甜頭，自己又沒有吃太大的虧。

  「就是啊，小嬌，那個溝槽的姓於的以後你也少搭理，那就是個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你跟他真是瞎了你這個人兒了，」錢胖子也不怕冷，將襯衣撩開，露出了混元碩大的大肚皮，佯裝正色地說道，「以後你就給你錢哥干，一個月少不了你好處費，你要是跟你錢哥一年，除了在酒桌上許諾你的，一年到底年終獎送你一輛MINI Cooper，跟你錢哥三年，襄河區那邊一套小別墅。

  省得跟著那個溝槽的又當小姐又當雞，辛辛苦苦最後除了一生病，什麼都落不下。」

  謝曉嬌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下。

  謊言不傷人，真相才是一把鋒利的刀子。

  這種話她的「表哥」強哥也跟她說過。並且還補充道，就算給人當小三兒，也沒見過這麼賠錢的小三兒，還不如去當小姐，這讓她一度非常生氣。

  「哈哈哈哈，我看……要不我倆一塊包你一個人，我跟老錢出同樣價格，也是一年送車任你選，三年送別墅任你選。」孫黑皮混黃的眼白里那顆眼珠子賊兮兮的亮，不屑地朝著於藍方向吐了口唾沫，說道，「那個狗東西都是給我們這種人當上馬登，當痰盂使的，你說你年輕漂亮，大胸大屁股的有這麼好的資本，你真是腦子怎麼想的。」

  謝曉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兩個人在酒桌上給於藍臉叫於藍一聲「小於」，於藍還點頭哈腰，端茶倒水伺候著，這下了酒桌對於藍如此不齒，讓她也覺得非常沒面子。

  最重要的還是她和於藍的關係問題。

  「兩位老闆先上車說話……」

  謝曉嬌話還沒說完。

  突然從遠處飛馳而來一輛仿佛失控的汽車，朝著人群中於藍，謝曉嬌，孫黑皮，錢胖子這四個人身上扎！

  「咣！」

  汽車如同打保齡球一般，頂到了小吳，於藍和那位同事，三個人有兩個直接被撞上了天，於藍本來就軟得如同一塊爛肉，更是在天上做了個1095°高難度翻滾，才重重地落在地上，頭骨直接碎裂，頓時沒了聲音，從屍體向外暈染開一片屎尿血水。

  幾乎同時謝小嬌也被撞飛出去，摔下來時，整個人上半身和下半身分了家，小腿和下半身分了家，瞪著大大的難以置信的眼睛，絕望地叫了一聲，摔下來的瞬間也沒了氣息。

  其餘人也或多或少受到牽連，孫黑皮和錢胖子骨折的骨折，撞到脊椎成了植物人的成了植物人，或是哼哼，或是閉了嘴。

  汽車撞向人群後，去勢不減。

  「咣！」

  又狠狠地撞在了大海碗飯店的牆上，整個車頭都被撞進了駕駛室。

  安全氣囊雖然彈出來了，但駕駛員金靈也已經在劇烈震盪和撞擊中氣絕身亡。

  在她擁有意識的最後一秒鐘，聽到了大海碗小廣場上仿佛從地獄裡傳出來的無數慘叫悲鳴聲。

  呵，一起去死吧……

  ……

  「呱呱呱呱，呱呱呱~」

  「呃……嘶……」

  金靈勉強想要起身，只嘗試了一下卻沒有起來。

  身體各個部位，每寸肌膚，從內到外都在隱隱作痛，她感覺自己就像被用無數把刀子，剪子，錘子，改錐，鋸子，鑿子，各種各樣的工具反覆攻擊。

  相對於被割喉，被刺中心臟的劇烈痛感，這種感覺分布更加「廣泛」，痛感卻沒有絲毫降低。

  如果非要選擇一種相近的感覺，那就是身體長久不運動，突然有一天幾乎同時進行了劇烈的打籃球，打桌球，踢足球，打排球等運動之後，身體肌肉發生酸痛的感覺。

  不過金靈現在的感覺要比那種要更「爽」十倍。

  她甚至懷疑這一次她還能不能從沙發里坐起來，走出去。

  「老婆，你怎麼了？」

  在金靈仰躺的視野里，突然出現了於藍那張扭曲又逐漸腫脹的臉，她緩緩閉上眼睛，不回答，也不想看他。

  「嘶……我這兩天也沒幹什麼活兒，」於藍活動了一下脖子，疑惑道，「怎麼感覺身上哪哪都疼……哎？我褲子也沒濕啊，怎麼……」

  金靈努力嘗試抬起手臂，可是手臂骨骼里傳來的折斷疼痛感讓她抬起了兩公分的手臂又放了下來。

  「操，這怎麼辦？」

  她小聲自言自語道。

  這次於藍要是出門，她這樣一直跟小龍女一樣躺著，那個兇手要真的撬鎖進門……

  「難道卡BUG了，要一直這麼死在這……」

  金靈稍稍有些後悔上一次的死亡決定，她完全可以在撞死於藍和謝曉嬌，捎帶孫黑皮和錢胖子之後，找個地方跳樓，溺水，抹脖，非要這麼狠地懟牆，結果搞成了這個樣子……

  「呱呱呱呱，呱呱呱~」

  「老婆我去接個電話……」

  「哐~」

  先是於藍的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一聲關閉落地窗門的聲音。

  「操，你個傻逼……」

  金靈罵了一聲。

  罵人無意間獲得的快感抵消了身體上的部分疼痛感。

  金靈仿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

  緊接著一股腦污言穢語就從金靈嘴裡噴了出來。

  她這輩子都沒罵這麼難聽的話。

  「呼~」

  舒服多了。

  金靈緩緩抬起手臂，手臂骨折的痛感在緩緩消退，身體中無論是五臟六腑的痛感還是骨骼皮膚帶來的痛感都在慢慢消失。

  「我噻，應該不是我罵人，身體就不疼了吧？要不然那些病人只用罵人就好了，醫院都得倒閉。」金靈先是驚訝於自己的結論，不過轉念一想，「害，每次剛剛醒來時候，都會帶有上一次被殺時的痛感，不過那種痛感不會在新一輪的死亡循環中持續很久，約莫也就兩三分鐘就緩解，四五分鐘就減輕，十分鐘肯定就完全沒有感覺了。」

  只聽落地窗門剛打開。

  「呱呱呱呱，呱呱呱~」

  於藍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哐~」

  落地窗門再次關上。

  金靈嘗試著，慢慢從沙發里坐起身，自嘲道：「差點就發現了了不起的醫學奇蹟……」

  說著就咽了口唾沫，將茶几上的水杯端起，將涼白開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