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密室殺人

  我在樹林裡拼命奔跑，體力已經嚴重透支了，身後那隻八條腿的龐然大物仍然緊追不捨，怪物頭上那四對恐怖的眼睛上下蠕動著。下一秒，我就會變成它的盤中大餐……

  「快起來！」

  我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慕小影的臉——原來剛才只是一場夢。

  「快起來，出事了！」慕小影的聲音很急促。

  「出什麼事了？」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半夢半醒地問。

  「小花被殺了！」

  看來我還在夢裡啊，我繼續閉上眼睛。

  「醒醒！」慕小影猛地把我從床上揪起來。

  在她連扇了我兩個巴掌後，我才意識到自己正身處現實之中，便立即直起身子：「什麼？小花被殺了？怎麼被殺的？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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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爺爺在祭祀屋發現了她的屍體。兇手好殘忍，還把她……」慕小影低下頭，沒有再說下去，她的眼角有些紅腫。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村長剛剛報警了，警察應該已經來了，我們也過去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褲，和慕小影一同趕往祭祀屋。一路上，她把慕爺爺發現屍體的經過告訴了我。

  跑到祭祀屋時，四輛頂燈閃爍的警車已經停在門口了。幾名穿著「刑事勘察」制服的警員穿梭於祭祀屋內外。這番忙碌的景象與這個村莊長久以來的荒蕪格格不入。村長一家都站在屋子前面。此時的村長神色呆滯，難以接受小花被殺害分屍的事實。劉芬和王文林則趴在地上哭天喊地。幾分鐘後，兩人都因痛失愛女而雙雙暈了過去。邊上的慕爺爺正在被一個警察問話，他看上去受驚過度，身體微微顫抖著。慕小影連忙上前攙扶住自己的爺爺。

  上了年紀的老法醫從祭祀屋走出來，向一個四十來歲領導模樣的警察報告驗屍結果：「陳隊，初步判斷，女孩是被扼死的，頸部留有兇手的指印。死亡時間在昨晚10點左右。屍體被鋼鋸之類的利器肢解成七塊，包括頭顱、四肢、胸部和腹部。血液都被放幹了，胸腔和腹腔的內臟也被掏空了。」

  我看了眼祭祀屋裡的狼藉景象，不忍地轉過臉去，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憤恨。昨天小花還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的，如今卻……究竟是誰如此殘忍地殺害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為什麼要這樣對小花？」慕小影的眼角再次湧出淚珠。

  「另外，屍塊上被綁了普通的醫用繃帶，還纏繞著幾根韌性較好的釣魚線，不知有何寓意。」結合技偵人員的鑑定，法醫補充道。

  這時，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婆從人群中擠出來，用尖銳的嗓音朝村長大喊：「詛咒！這是蜘蛛大神的詛咒！我就說不能取消祭祀大典吧，你看看！現在好了，惹怒了蜘蛛大神，蜘蛛大神親自抓童女來了，是它把小花咬碎後用蜘蛛絲包起來的……這、這是你的報應啊！蜘蛛大神還會繼續狩獵，還會再吃人，接下來所有村民都會死，誰都躲不過！是你，是你連累了全村人！」

  老太婆口中的「報應」兩字響徹雲霄。警察將瘋老太拉走的同時，圍觀的村民一片譁然，村長在大家的指指點點下幾近崩潰。

  「難道真是蜘蛛的詛咒？」連我都覺得此事太過不可思議。

  「各位，這不是什麼詛咒，嫌疑人就在這裡。」那個被稱為陳隊的男刑警突然發話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陳隊身上。

  「嫌疑人是誰？」慕小影有些不安地問道。

  那位警察亮出自己的證件，道：「我是S市Q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陳寒，負責調查這起惡性案件。大概情況我剛才已經了解了，依照目前的狀況，現在嫌疑最大的只有一個人。」說罷，他指著慕爺爺，「就是唯一擁有這間祭祀屋鑰匙的慕保成。」

  眾人全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殺小花！」慕爺爺當即否認。

  「祭祀屋的鑰匙只有一把，鑰匙一直是你保管的。技偵人員說這種鑰匙採用了明代特殊工藝，很難複製。」陳警官胸有成竹地分析道，「根據你自己的供詞，每晚12點你都會將祭祀屋鎖上，昨晚也不例外。而在昨晚上鎖前，屋子裡根本沒有屍體，但在今天早晨6點打開門後，屍體卻驚現其中。如果從昨晚12點至今晨6點間，祭祀屋一直是鎖住的，那麼屍體又是如何被放進去的呢？除了唯一擁有鑰匙的你之外，兇手不可能是其他人。」

  「不是，我爺爺不是兇手！」慕小影突然以嬌小的身軀擋在陳寒面前。

  「小丫頭，你是嫌疑人的孫女？」陳警官的眼神中透著輕蔑。

  「我爺爺絕不是兇手。」慕小影理直氣壯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如果我爺爺是兇手，怎麼會做出如此對自己不利的證詞？你剛才的推論也完全是建立在我爺爺本人的供詞上的吧？如果他真的是兇手，必定會想方設法洗脫嫌疑，壓根就不會把屍體丟在祭祀屋裡，更不會把你們警方的懷疑引向『兇手只可能是自己』的結論。」

  「小姑娘可以啊。」陳警官臉上的神情從不屑轉變為吃驚，「但如果兇手不是你爺爺，我們就假設你爺爺說的都是實話，那真兇又

  是如何把屍體放進上鎖的房間裡的呢？祭祀屋只有屋門一個出入口，沒有窗戶也沒有機關密道。難不成兇手會穿牆術？」

  「真的是詛咒啊……」

  「蜘蛛大神來索命來啦，快逃啊！」

  「快舉辦祭祀大典吧！」

  膽戰心驚的村民們個個臉色煞白，現場混亂不堪。

  「這不是詛咒！這是一宗密室殺人案！」慕小影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堅毅。

  她轉而向身旁的爺爺詢問道：「爺爺，你能確保鑰匙一直在你身上嗎？這幾天有沒有誰問你借過鑰匙？」

  「沒人借過，鑰匙我一直掛在脖子上，不會丟，昨晚我睡得也很淺，如果有人偷偷從我身上拿走鑰匙，我不可能沒發現。」慕保成堅定不移地說。

  「那麼，你發現小花屍體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屋子裡有別人呢？或者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這屋子就這麼點大，不可能有別人，不過……」慕爺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早晨我打開門的時候，地上好像有幾個白色布袋，也可能是我看錯了……」

  「白色布袋……」慕小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祭祀屋內部，但那裡面除了小花的屍體外，根本沒有什麼布袋。

  陳警官走到慕小影跟前：「鑰匙的問題的確有疑點，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只能說你爺爺的嫌疑最大，我要暫扣他。」

  「你……」

  於是，慕爺爺被警方帶走了。天空又飄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