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他不是人

  整個監控室內，槍聲、重肌人的號叫聲響成一片。那些重肌人發瘋一般地從大門撲進來，邵子安幾人不停地開著槍。前面的重肌人被爆頭倒下，後面的重肌人繼續衝進來。

  眾人邊打邊往後退，很快退到了監控室的盡頭。歐陽喊道：「怎麼辦？

  我們被堵死在這兒了。」

  邵子安四下掃視，發現監控室的角落有一個儲藏間，他喊道：「先進儲藏間，再想辦法。」

  眾人用密集的子彈將那些重肌人逼住，歐陽上前踹開了儲藏間的房門。

  幾人快步衝進房間，重肌人立即蜂擁而上。邵子安將房門從裡面鎖死。只是一瞬間，重肌人便聚集到了儲藏間的門口，瘋狂地撞擊著房門。

  大伙兒驚魂未定。

  邵子安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房間，這是一間只有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屋，堆放著各種雜物。房間的一角有一個通風管道，入口處被一塊巨大的鐵柵欄擋著。

  邵子安說道：「這道門擋不了多久，我們從通風管爬出去。」

  歐陽上前拉開了通風口管道的柵欄，邵子安和岳瀾一起托起桑雪，幾人快速爬進了通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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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最後一個人進入通風管的一刻，儲藏間的房門被撞碎，大量重肌人撲進房間。

  幾人沿通風管道向前爬行了幾十米，盡頭處是一個設備間。邵子安從出口處跳下來，迅速來到窗口向樓外望去。果不其然，視線所及之處，數以萬計的重肌人正從院子的大門處、圍牆上不停地擁進來，他們已經被徹底堵死了。

  歐陽垂頭喪氣地說道：「看來—」

  歐陽的話還沒說完，猛聽得身後一聲巨響。回頭望去，只見設備間大門上的塵土簌簌落下，重肌人的號叫聲在門外響成一片。

  歐陽愣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們逃到這兒來了？」

  邵子安喊道：「快，把門堵死！」

  幾人趕忙找來各種東西將門頂住。門外的重肌人顯然越聚越多，撞擊的力度也越來越大。歐陽死命抵住房門，喊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子安，快想辦法。」

  岳瀾突然喊道：「你們聽，什麼聲音？」

  就在這時，猛聽得空氣中傳來一陣震耳的「嗡嗡」聲。

  歐陽喊道：「好像是直升機！」

  幾人奔到窗前，只見一架海鷹R760 重型武裝直升機從不遠處的一座建築後騰起，正向他們的方向飛來。幾乎就在同時，耳麥中傳來了曉芸的聲音：「子安哥、歐陽，是你們嗎？是你們在這裡嗎？」緊接著是017 那特有的低沉聲音：「子安、歐陽，是你們嗎？請回話。」

  「是曉芸他們！」歐陽驚喜地喊道，他對著耳麥回應，「是我們，是我們。曉芸、017，你們怎麼過來了？我們被重肌人包圍在對面的樓房裡，你們看到了嗎？」歐陽一邊喊話，一邊拼命地向窗外揮手。

  017 的聲音響起：「看到你們了，到哪裡接應你們？」

  邵子安觀察了一下窗外的環境，說道：「017、曉芸，你們看到北面那棟四層的主樓了嗎？主樓的樓頂應該有個平台，你們在平台上等我們。」

  017 回復道：「收到。」

  邵子安幾人現在的位置，是在鎮政府大院的東配樓，而主樓是在正北方向，距離他們超過二百米。

  歐陽看了看樓下數不清的重肌人，說道：「怎麼過去？」

  邵子安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衝過去。」

  歐陽「噌」的一下拔出了背後的砍刀，說道：「跟這幫兔崽子拼了！」

  這把砍刀是出發前017 交給他的，這一路上，歐陽一直背在身上。與重肌人近距離交戰時，砍刀的作用遠遠大於槍。

  歐陽看了看身邊幾人，說道：「大家跟緊我！」說完，他一腳踹開窗戶，率先跳了下去。其他幾名隊員緊隨其後，邵子安和岳瀾保護著桑雪，也跳了下去。

  重肌人看到眾人跳下樓房，立刻向這邊撲了過來。歐陽揮舞著砍刀當先開路，邵子安幾人在後，拼死衝殺，終於衝進了對面的大樓。

  大家一口氣爬到頂層，017 和曉芸的直升機已經等在那裡了。幾人跳上直升機，017 立即起飛。所有人此時都已是大汗淋漓、幾近虛脫。

  向下望去，重肌人已經衝上了樓頂的天台，對著空中揮舞著雙手，瘋狂地號叫著。

  曉芸向幾人講述了分別之後的情況。邵子安帶領小分隊離開基地後，雪嶺聚居區一切正常。不過從公共頻道傳來的消息，卻越來越不樂觀。

  越來越多的重肌人開始向青藏高原沿線集結，明顯有向高原進發的跡象。

  曉芸和017 幾人非常擔心，等了十幾天，一直沒有收到邵子安等人的消息，大伙兒商量之後，決定前來接應。

  於是，017 臨時組建了一支接應小分隊，一周前從雪嶺聚居區出發。

  非常幸運的是，他們在來的路上發現了一座軍用基地，在那裡找到了飛機和大量武器裝備。017 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基地，自己親自選了一架直升機前來搜索。

  幾天以來，他和曉芸一直在邵子安他們有可能出現的幾座小鎮間往復搜索。幸虧他們及時趕到，否則邵子安、歐陽、岳瀾幾人這一次絕不可能輕易逃脫。

  回到雪嶺後，邵子安和歐陽第一時間對桑雪進行了詢問。

  桑雪的回答證實了他們此前的判斷。整個巴彥克拉地區，確實是一個巨大的圈套。桑雪和蘇戰作為巴彥克拉最後的倖存者，親眼目睹了邵子安此前派出的所有小隊全軍覆沒的情景。至於操控重肌人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桑雪也不得而知。

  詢問結束後，邵子安久久不語。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整個「重肌人」事件的爆發，是有一種力量在背後控制著。然而，確定了這一點之後，每個人的心裡更糊塗了。

  歐陽看著眾人，說道：「你們說，監控室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回答歐陽的問題。

  岳瀾突然抬起頭來，說道：「我覺得，他不是人。」

  歐陽一驚，說道：「你說什麼？」

  岳瀾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清，就是一種感覺。」

  沉吟了片刻，她說道：「你們看過一個叫作《畫皮》的聊齋故事嗎？」

  邵子安心裡猛然一震。他明白岳瀾的意思，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從進入那間監控室開始，他就有一種極度彆扭的感覺。對面的那個中年人從樣子來看，雖然是一個非常正常的人，但在整個過程中，邵子安感覺就像在和一個機器講話，直到那人最後舉槍自殺，其間沒有任何邏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房間內是死一般的安靜，一時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邵子安揮了揮手，幾名隊員將桑雪帶走。

  歐陽說道：「子安，你覺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邵子安看著面前的歐陽和017，說道，「你們還記得阿克莫拉的那座德軍基地里，真空室門口的那個德文單詞嗎？」

  歐陽一驚，說道：「你是說，『蜂巢』？」

  邵子安說道：「對。我記得，當時Lisa 就是這麼翻譯的，和監控室那個人自殺前說的，一模一樣。」

  歐陽說道：「現在看來，所有線索都串聯起來了。」

  邵子安沉默片刻，說道：「歐陽、017、岳瀾，立即將雪嶺聚居區的安全防衛等級調到最高，並且做好一切應變準備。」

  歐陽問道：「怎麼了？」

  邵子安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不清楚，但是我有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邵子安幾人得知，桑雪在房間內自殺身亡。

  她用那條纏裹手腕傷口的絲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有人知道這個消息後，都異常傷感。不過大伙兒也都明白，這或許是桑雪這個女孩兒的最好歸宿，她終於可以和自己最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整件事情的謎底似乎開始變得清晰。現在可以得出確定的結論：這一次「重肌人」事件的爆發，後面一定有一個非常神秘而龐大的力量在操控著。

  然而那種力量究竟是什麼，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他們終於找到了一條清晰的線索，可以追查下去了。這條線索，就是遍布全球各個城市的天網系統。

  自一九九四年美國的貝爾實驗室發明了電腦監控系統以來，這三十幾年的時間裡，全球各個城市從最重要的區域開始逐級覆蓋，逐漸形成了一套龐大的、全天候無死角的監控系統，俗稱「天網系統」。

  根據邵子安幾人的判斷，巴彥克拉地區的重肌人，就是根據「天網系統」的指揮，來判斷、追蹤小分隊的位置。

  如果這個判斷是準確的，那麼全球其他城市也有這種可能。所以只要徹查全球各個城市的天網系統，一定可以找到他們所要的答案。

  幾人說干就干，歐陽立刻通過衛星連接到了全球各個城市的天網系統。果然如他們所料，幾乎所有城市的天網系統都已經連在了一起，並且被加密了。

  這是一個極為重大的發現，所有人都很興奮。大伙兒都明白，只要能夠成功破解這個龐大的天網系統，追蹤到總控中心的位置，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們所要的答案，也就是操控「重肌人」病毒爆發的背後力量。

  然而，這是一項極為龐大而煩瑣的工作，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篩選、搜尋和破譯。岳瀾和曉芸也加入到他們的工作中來，大伙兒夜以繼日地工作著，試圖以最快的速度破解這套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