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2024-09-30 21:45:59
作者: 鮮于冶銋
茫茫的荒蕪戈壁中,盛思蕊坐在明墉牽著的馬上,正在卷著砂礫的鋪天狂風中艱難行進。
此刻二人都套著破舊的羊皮襖,盛思蕊頭上罩著明墉的褂子勉強抵擋著風沙。
那馬被風沙颳得直趔趄,要不是明墉捂著頭用力地牽著,都要倒退走路。
盛思蕊見明墉被吹得是如在風中凌亂,步履益發沉重,有些不忍地隔著衣服叫道:「你上來坐一會兒,我下去牽著!」
明墉剛一開口,立刻進了一嘴沙,他邊側臉吐著邊喊道:「姑娘,沒事!我不能讓你受這個,你在上面坐好了!應該很快就走出這片戈壁沙帶了!」
盛思蕊在上面叫道:「很快?昨天就說很快了!現在還是望不到邊,這大風沙也沒個停!你是不是……」說到這兒,她就閉嘴了。
明墉接著在下面叫道:「姑娘你省點兒力氣,我們水不多了……」
風聲突然加大,將明墉的聲音淹沒了。
透過大褂的縫子,盛思蕊看見賣力的明墉,心中突然泛起了陣愧疚。
剛才她怨到一半突然住嘴,也是因為有些羞愧作祟。
自從五天前他們陷入天有颶風狂沙,地無半分躲避,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戈壁絕境以來,明墉將自己的備水全給了她,而他是怎樣解決口渴的,盛思蕊似乎可以想像。但明墉卻沒絲毫怨言,反而說當年他逃荒時被野狗追咬可比這慘多了,而且一路在這望不到頭的絕望里不停地鼓勵、安慰她。
再者如果不是三天前她病餓交加,明墉也決計不會宰了自己的馬,結果他在戈壁里足足走了三天,艱苦可想而知。
現在他們還有半袋子馬血和半截烤熟的馬腿,如果過了今天再出不去這片死地,那他們可就真的危險了。
明墉嘴上雖然樂觀,臉上仍舊帶著笑,可從早上開始他連馬血也不喝了,都省著給她,她也明白看樣子明墉對能儘快出去並不樂觀。
也幸虧了他現在披在她頭上遮擋風沙的大褂,這可真是個百寶囊。明墉竟從裡面尋出了個袖珍羅盤,確定著方向。兩人才不至於在這暗無天日、四處難辨的荒蕪里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