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錢千金見他問了，就笑道：「都忘了烔兒在駕車心急要出關呢？這麼說吧，應該不遠了，再走走見哪裡沒有旗號守軍，我們就可以翻過去了！」

  周烔望著連綿不絕的城牆和起伏隱現的烽火台嘆道：「你說以前這長城是為了防止北方遊牧民族入侵的，可現在是滿人的天下，城牆那邊不是滿人就是蒙古人，還防什麼防呀？」

  幾個少年都沒出過關，也不知道其中就裡，就都看著錢千金。

  錢千金卻嘆道：「誰說不防呀？是防著我們漢人的！」眾人一聽都是大惑。

  錢千金接著道：「滿清入關後，滿蒙一家，這北方的遊牧民族也都收攏得差不多了！他們居於地廣人稀的關外，又有著朝廷的補給，生活自然踏實富足，與皇家又都沾親帶故，自然用不著防著。可是漢人呢？天下一統了，都是大清子民了，是否也要一視同仁呢？可結果恰恰相反，這大清呀表面上總是說著『滿漢一家』『不分貴賤』。康熙爺也說過『不修邊牆』，可是實則卻是身份地位大有差別，貴賤立判！」

  盛思蕊不解道：「可是我們回來一路上並未有多少感覺呀？再者李鴻章大人可是前呼後擁，八面威風的！」

  周烔也說道：「可不是？還有唐季孫先生，我在他府上住時，還見過滿人的提督前來拜見，恭謹客氣得很！」

  秦瀟也道：「對呀！你看李鴻章大人可是當朝的股肱之臣，那份權勢榮耀恐怕一般王公大臣都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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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看看莫沁然，誰知她卻是遙望遠方出神，像是並沒有聽到一般。

  明墉卻搖搖頭道：「就說你們在海外當公子小姐的待久了吧？眼睛只知道向上看，怎的不看看貧苦百姓呢？」

  錢千金這時才「嗯」道：「明墉這話是說道點子上了！看尊卑之差，地位之別是不能夠以不同階層來比的！好比我們在海外，雖是弱清子民，卻是家境殷實、衣食周致，自然就沒有多少洋人敢對我們歧視。但你若換個普通的平民百姓試試？說到底，在階層大體相當的群體裡，種族民族的不同，受到的對待就會有差別。你們見同是勞工，洋人就總愛打罵欺辱華人。同是洋行職員，洋人在華人面前就是趾高氣揚，這種歧視就是固有的種族歧視，無法更改！同理你們看到李大人、唐季孫在自己地面上風風光光，可是到了朝堂里呢？李大人還真的經常吃啞巴虧，生憋屈氣，這些只是你們還沒到那階層都看不到而已！」

  前面趕車的李白安是聽力極佳，聽到了錢千金如是說，不由得想到了他和袁世凱之前的帳中懇談。想到李大人當年為了提升北洋的地位，為包括自己在內的將領抬旗的事，心中也是一陣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