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2024-09-30 21:15:05
作者: 鮮于冶銋
秦瀟看著袁贊卿離去的背影,心中琢磨著他離開前說過的卦解。
他以前也聽錢先生解過不少卦,但大體都是語義隱晦含糊,直面上又都是些泛泛的道理。
他心中也覺得這易經卦數真是神奇,就像謙虛謹慎,戒驕戒躁一樣,放在哪都是至理!
不過也沒空多去琢磨這些,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在這兒?
這就像沙漠中突然出現了西瓜一樣讓人驚奇,不可思議。
他再凝視著那鐘樓上坐在機槍後面的人,一身勁裝,低露粉胸,金髮披肩,英姿俏麗,神情凶蠻,不是他那英國的同學凱特又是誰?
她不是被家人禁足了嗎?怎麼也來大清了?又怎麼跑到這偏荒之地了?
恍惚記得聽她說過她舅舅是領館的文教參贊,莫非就是因為這層關係,她才冒險深陷重圍?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當個養尊處優、崇拜者如雲的大小姐不好嗎?
轉念一想她的性格,似乎一切又都有合理的解釋。
她那麼爭強好勝,那麼目中無人,那麼自負傲慢,那麼胡作非為,可能除了她父親,就沒什麼是她怕的!
現在置身險地,顯然是她自找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在與他分別的時候露出了百轉柔情,依依不捨。
他掏出那張一直帶在身邊的照片,看著裡面笑靨如花的人。
當時拍照底片曝光時間都超過三十秒,拍一張笑的照片是要保持笑姿不動很長時間的。
蕊妹也試過,笑得下巴都酸了,還是沒拍好,可是這張卻是如此清晰。
他抬眼看去,見凱特已經坐得不耐煩了,開始在鐘樓里踱來踱去,就她那性格怎能坐得住?
他低頭環視一圈下面的拳民,幾百義憤填膺神情激憤的拳民,就憑他們那些洋教士,妄想憑著手中的火槍脫困,是萬難實現的。
就算加上那挺馬克沁機槍,可是彈藥終有打完的時候,到那時剩下的拳民非得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來報仇。
想到這兒,他打了個寒戰,莎士比亞說過:「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
難道眼睜睜看著她香消玉殞?可是憑他自己一人,如何沖得過幾百人的重圍。
他仔細看著思索著,這時日頭已經偏西,教堂西南邊山峰的影子已經開始覆蓋上義和團眾人。
秦瀟眼前一亮:或許這是個辦法!看來那孩子說得對,我必須審時度勢,謹慎行事!希望這些傳教士和凱特千萬不要忍受不住開槍,那可就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