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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變身驚情 (一)

2024-09-30 21:07:50 作者: 鮮于冶銋

  艾菲爾鐵塔下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一件科學前沿領域的碩物在幾分鐘內結束了自己僅一天的首秀後化成殘架,不能不說實在是太戲劇化了。

  連現場看慣了各式悲喜劇表演的巴黎觀眾,也一時難以從震驚、激動,到緊張、刺激,再到驚惶、失落的情緒中走出來。

  由於飛艇墜落的速度相對緩慢,現場只有十幾人受了輕傷,還有一些被爆炸的衝擊波卷倒,其餘人倒是沒什麼大礙。

  看著一眾倉皇失措的人群,還有那些七手八腳的警察,心月、錢千金和晉先予三人站在遠處只是默不作聲、各自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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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心月打開了話頭:「我看這天上飛的大傢伙著實不太靠譜,被那個海德輕輕扒拉一下就掉下來了!我以後見到太后老佛爺還是告訴她我今天親眼看到的,勸她老人家可千萬別坐!」

  晉先予說:「其實我們也看到了,這飛艇的航行、下降還有出艙,都是挺安全的。要不是海德攪局,今天可能還挺圓滿的!」

  錢千金捋捋鬍子沉吟道:「依我看今日之事,說是偶發意外,還不如說這新科技的實驗尚不成熟。在我看來,飛艇飛行於天,質量必輕,又充滿氣體,難保不會被外界干擾。且不說這巨人巨力,哪怕是天上的一陣颶風,一道雷電,恐它也是難以抵禦。天有不測風雲,氣候實難預料,這飛行器真正投入實用大量生產,絕非朝夕之事呀!」

  心月本就不願多想這身外之事,全當錢千金的話是耳旁風,卻說:「倒是洋人的膽量著實不小,那女子竟敢帶著個嬰孩兒如此冒險,換了我可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

  這時瞭望台上驚慌失措的乘客已經下得塔來,那挎著嬰孩的女子快步走到心月近前,深施一禮誠摯地用英語謝道:「這位女士,我剛才看見你和救我孩子性命的英雄是一起的,多謝他們救了我的孩子,萬分感謝!」說完不住地施禮,心月忙還禮扶她。

  那女子從孩子的頸項處解下一條鏈子,鏈頭掛著一個十字架和一塊名牌,交到心月手上說:「這是刻著我孩子名字的十字架聖物,是科隆大教堂大主教親自施聖水賜福的,請您務必交給救我孩子的那位姑娘,主保佑她一生平安!」

  心月豈是隨便拿人東西的,略一思索忙把手腕上太后賜的掛著佛家萬字標誌的鏈子摘下來套在孩子的小手上道:「這位夫人,這是大清西藏一位活佛贈的,送你孩子,也祝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女子又千恩萬謝了半天才挎著籃子離去。心月拿著那鏈子,看到牌子上刻的字問錢千金:「錢爺,這是什麼名?」錢千金接過一看道:「這是個德語名『海因里希·魯伊特伯德·希姆萊』,是那孩子的名字!」

  心月「哦」了一聲,抬眼四望叫道:「糟了,白安他們已經沒蹤影了!那我們可上哪兒找他們去呀?」說罷急得跺腳。

  晉先予笑道:「心月別慌,我和李爺早商量好了,在他身上放了我家傳秘藥『風涎丹』,有彌久不散的氣味,我們尋味過去,必能找到他們。」

  錢千金道:「老晉,依你這麼一說,那警犬豈不是更容易尋得?」晉先予接著笑道:「先人早已考慮到此處,丹內添加一物為狗畜恐之,凡是畜牲聞之必逃,怎麼跟呀?」

  錢千金好奇道:「何物這麼神奇?」晉先予哼了一聲:「虎尿!」

  李白安三人遠遠望見海德起身向西南方逃竄,便下塔一路去追。

  三人施展功夫,猶如三隻巨大的暗夜鷹鷂起伏於屋頂之間。李白安發現這正是他們早前一路來的方向,甚至還遠遠看見了那「慶吉堂」的流檐。

  他心說:錢先生說這一帶住著的都是華人和一些生活寒酸的,莫非那海德是……可是又十數個起落間,華人區已被拋在身後,他們置身到一處更為荒涼的區域。

  此處雖也有些高大的建築,卻是樣式古舊,燈光稀疏,連路燈都有一搭沒一搭地昏黃亮著,很多房頂更是長滿了野草,一副破敗之相,而在這兒海德也不見了蹤跡。李白安心中納悶:不過三條街之前還隱隱看得見,怎的轉眼間就不見了?難不成他還真會什麼妖法不成?

  想著想著,左右秦盛二人也聚了過來,都說兩邊也沒有,三人索性下到街上來。昏暗破爛的街頭有兩隻野狗正在覓食,見天降三人,先是駐足觀望,而後一陣風吹過,它們頓時狗毛直豎,渾身發顫,掉頭狂奔。

  李白安見到這條窄街上兩邊的房屋門窗俱已被木條釘死,想來也是許久沒住過人了。他們徑直穿過來到前面一條略寬的街巷,這裡像是以前有過很多商鋪,有些門楣上還七扭八歪地掛著各式破敗招牌,顯然也是廢棄已久。

  這時正前方的一棟黝黑的建築中突然閃起了一點燭光,就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醒目,雖然光亮僅區區一閃之亮,還是引得三人過去觀望。

  他們走近一看,這建築原來是一間破敗的小教堂,牆上斑斑駁駁,窗欞上的五色玻璃早已全部爛掉,掛滿了蛛網灰團,就連屋頂的十字架都破掉了一邊,歪歪扭扭地勉強支在那裡。

  一陣風吹過,小教堂外叢生的雜草和門欞的縫隙發出「嗖嗖」「嗚嗚」的聲音,於這暗夜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秦瀟剛要往前走去一探究竟,盛思蕊卻在他身後拉住他衣袖顫聲說:「師兄,別過去了,我看這地兒沒活人,就……不用去了。」

  秦瀟等幾個少年一同成長嬉鬧五六年了,從未見盛思蕊說過有什麼不敢的,一向都是她膽大包天在先,不禁問她:「蕊妹,怎麼,你害怕了?」

  盛思蕊從後探出個腦袋小聲說:「小點兒聲兒,這活的東西我當然不怕!可你沒聽說過那些破廟廢觀什麼的,都是些孤魂游鬼、狐仙妖異的居所嗎?連孔老夫子都說『敬鬼神而遠之』,我們幹嗎要觸這霉頭。況且我聽說死人骨頭能發出磷火,那點兒光說不準就是。再說這教堂門這么小,海德連半個肩頭都塞不進去。我們還是到別處去找吧,您說呢,義父?」

  這時那點火光突然熄滅了,盛思蕊更是膽寒地躲到秦瀟身後,不敢出來。

  李白安暗笑:這麼能胡鬧的丫頭也有怕的!仔細看了看教堂對二人說:「你們看這前面台階的雜草有被踩過的痕跡,再看這教堂如此破敗,門把手卻沒什麼灰,顯然是有人剛進去過。現在海德是找不到了,不管如何我們也要進去探個究竟!」說罷率先走了過去。

  秦瀟甩開盛思蕊詭笑說:「我也要去了,你要是不敢,自己待在外面!」說罷大步向前。盛思蕊急得直抖,只得小聲說:「義父,師兄,你們……你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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