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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30 21:01:29
作者: 王措
警察已經在百合路?條小巷前拉起了警戒線,臨近晚上九點,這條路上的行人相對稀少,但看熱鬧的人總能快速聚集起來,並圍在閃爍的警燈前相互議論。
薛菲快步穿過人群,俯身鑽進警戒線,站在不遠處的李亨轉頭?看,頓時目瞪口呆:「薛隊,你怎麼……這個打扮呀?」
薛菲用手狠狠抹去嘴上的口紅,義正辭嚴地說:「怎麼了?不行嗎?」
「瞧您說的,巴不得您天天這樣呢,太有女人味兒啦。」
「少給我色迷迷的,劉隊呢?」
「在巷子裡。」
這是?條比較冷清的巷子,?端連接百合路,?端連接櫻花路,全長兩百米左右,兩側除?家便利店和?家早餐店外,都是居民小區的圍牆。在南方小城,這種清冷的巷子並不多見,此處是為數不多的?條。路燈有四盞,等距離排開,其中?盞不停地閃爍,看樣子即將壽終正寢。
薛菲趕到時,劉同和?群表情凝重的警員正蹲在?面井蓋旁低聲議論著什麼,薛菲大致掃了?眼,迎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灰色的水泥地上布滿了血跡,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劉隊!」薛菲皺眉,「這是怎麼了?」
劉同轉頭,眼神在薛菲身上打量了?番,最後落在她紅彤彤的的嘴上,不禁「噗嗤」?笑:「又去相親了吧?」
「笑什麼笑?有多好笑?我就不能去相親嗎?」
劉同緩緩起身:「當然能,就是感覺很久沒見你穿裙子和高跟鞋了。怎麼樣?這次成功嗎?」
「不想死的話,趁早別逗我玩兒,這到底怎麼了?屍體呢?」
「人沒死。」
薛菲長長出了口氣:「哈!那就好,是故意傷害嗎?」
劉同搖頭道:「目前還不清楚,也可能是殺人未遂。」
「有目擊證人嗎?」
「沒有。」
「說說具體情況呀。」
「我們趕到現場時發現人還活著,於是第?時間叫救護車把人拉走了。受害人叫魏冬芹,女性,四十三歲,繁花市城市銀行某支行行長,主要受傷部位在頭部,肩部與頸部也各有?處,初步判斷是鈍器反覆擊打所致。」
「鈍器?」
「應該是圓頭鐵錘。你來看,現場除被害人的血跡外,我們還發現了這些泥腳印。」
「昨天下過暴雨,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發現巷子裡有幾處積水的地方。」
「沒錯,你身後就有?個。」
薛菲轉頭?看,身後的牆角里的確有?方積水,?排泥腳印從積水的邊緣?直延伸到這邊的井蓋,並圍著井蓋轉了好幾圈。
「你們趕到的時候,受害人就躺在這個井蓋上吧?」薛菲問。
李亨點頭道:「沒錯,就在這兒。」
劉同指著地面說:「從腳印的軌跡推測,兇手原本是站在那片積水裡的,當受害人途經此處時,兇手突然發動襲擊,得手之後,兇手圍著被害人轉了好幾圈,然後在?米開外的地方搓了搓鞋底,最後向櫻花路的方向離開了。」
薛菲來到積水旁,蹲身細看:「為什麼要站在積水裡呢?」
李亨道:「是不是腳底發熱覺得難受啊?」
劉同道:「你給我閉嘴!我現在想不通的是圍著井蓋的這幾圈腳印,你們可以看到,這幾圈腳印完全沒有重疊現象,雖然外圈有明顯淡化的跡象,但每?個都十分清晰。大家可以想想,假如你圍著?個人說話的時候,會不會留下這樣毫不重疊的腳印?」
薛菲點頭道:「這麼說,很可能是故意留下的。」
「沒錯,兇手在離開前搓去腳下的泥漬,卻沒有抹去這些留下的腳印,說明他是故意為之。」
「這會不會是某種宗教儀式呢?我總覺得這些腳印像某種符文。」李亨?本正經地說,「目的是封鎖被害人的靈魂。」
劉同盯著李亨,薛菲盯著李亨,所有人都望著李亨,李亨不禁打了個寒戰道:「你們怎麼了?我說得不科學嗎?」
劉同轉頭對薛菲說:「鞋印的大小在四十三碼到四十四碼之間,初步判斷,應該是男士皮鞋。」
「嗯,這?眼能看出來。現在怎麼辦?」
「巷子裡沒有監控,在小巷與櫻花路的丁字路口上倒有?個,但鏡頭的方向面朝櫻花路,不知道有沒有拍到什麼,我已經派章毅去調了。」
薛菲看向櫻花路,突然道:「劉隊,那有?輛SUV!」
「行車記錄儀?」
「沒錯。」
一行人快步來到SUV旁,這才驚人地發現,前擋風玻璃上貼著?張報紙,正好將行車記錄儀死死遮住。薛菲點亮手機燈光細細?看:「報紙被透明膠帶固定在車窗上。」
「有留下明顯的指紋嗎?」
「好像沒有。」
劉同掏出手機,撥通車窗右下角的臨時停車電話:「喂,你好,麻煩您過來挪個車……好的。」
不到兩分鐘,?個身穿短袖的年輕男人便從旁邊的小區大門跑了出來:「這是……怎麼了?」他看了看遠處的警燈和圍觀的人群,然後盯著劉同問。
劉同迅速敬禮道:「你好,我們是繁花市公安局的,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王。」
劉同指著前擋風玻璃上的報紙說:「王先生,請問這張報紙是你貼的嗎?」
男人看了看,臉龐頓時顯現出深刻的憤怒:「這……這他娘誰呀這?這不是我貼的啊!」
「您車上有行車記錄儀吧?」
「有啊。」
「能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嗎?」
「沒問題。」男人打開車門,取下行車記錄儀說,「我是下午五點多把車停在這兒的,小區里停滿了,所以只能臨時停在這兒。」
劉同接過行車記錄儀,打開最後?個視頻,看到畫面里的天還亮著:「您這個行車記錄儀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男人搖頭道:「不是,電源線接在點菸器上的,車啟動的時候開機,熄火之後就關了。」
劉同稍加思索後說:「好的,打擾你了。」
李亨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報紙撕了下來。這是?張《繁花市企業家周報》,主要報導的是繁花市近期的經濟狀況和?周內發生在繁花市的重大經濟活動。
薛菲暗自嘀咕:「沒怎麼聽過這個報紙,發行量應該很少吧。」
「管它什麼發行量呢。」李亨將報紙折起道,「鬧不好上面有指紋!」
十月十三日,也就是案發第二天清晨,劉同和薛菲來到醫院看望魏冬芹。據大夫說,她的顱骨有多處骨折,表面有大面積挫裂創口,顱內損傷也比較嚴重,在ICU昏迷了?夜之後,今天早上才轉至普通病房,目前情況雖然穩定,但仍處於半昏迷狀態。
劉同問大夫:「現在能說話嗎?」
「能說,但儘量還是少說話的好。」
劉同點頭道:「從傷口來看,您覺得打擊力度強嗎?」
「我只能說這個兇手算是手下留情的。」
二人剛推開病房大門,幾個身穿銀行制服的男人走了出來,與他們擦肩而過後,徑直向電梯走去。跟在他們身後送行的男人?臉老實巴交的樣子,面容略顯憔悴,看樣子應該是在醫院守了?夜,他望著劉同問道:「您是?」
「我們是繁花市公安局的,我叫劉同,這位是薛警官。」
「哦,你們好。」
「您是魏冬芹的……」
「老公。」男人點頭道。
「您貴姓?」
「我姓吳。」吳先生欠身道,「快,有話進來說吧。」
薛菲轉頭看了看那幾個等電梯的男人,問道:「吳先生,請問剛才這些人是幹嗎的?」
「都是冬芹銀行里的員工。」
劉同來到床邊,看到魏冬芹戴著吸氧罩,連著心電監測儀,閉著眼睛正在輸液,於是問道:「吳先生,她現在能說話嗎?」
「能,你要大聲問她,她的聲音比較小。」
劉同湊到魏冬芹耳畔道:「魏行長,你好,我是繁花市公安局的,我叫劉同。」
魏冬芹睜了睜眼,又迅速閉上,用沙啞的嗓音低聲道:「你……好。」
「大夫讓您少說話,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好的。」
「您有沒有看到兇手的長相?」
「沒有,從背後打我。」
「從背後襲擊了你,對嗎?」
「是……是男人。」
「是男人?您怎麼知道是男人?」
「他說話了。」
「說什麼了?」
「說,魏冬芹你不要再逼我。」
「你能聽出是誰嗎?」
「張小年……」
「什麼?」
「張小年,我的貸款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