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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最熱的時候，母親大人打來一個電話。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問問你的情況。另外，上次在海邊建造的賓館已經開始營業了，而且發來了邀請，免費招待我和你爸爸去那邊度假，但我們現在正在別的地方（這個地方的名字太奇怪了，我記都記不住，不過還好是在地球上），這次是設計環保概念的小鎮建築，一時走不開。想來想去，還是讓你去吧，有兩張機票，你可以和朋友一起去海邊玩玩，反正現在是暑假。機票我會叫快遞送過去的。到了那邊一切都不用操心，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可別說不想去哦，在城市裡待的時間太長，身體會發霉的。想想吧，陽光、沙灘、清新的空氣和湛藍的海水，是不是很誘人！這樣的機會可不多，玩得盡興點！」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根本沒給我發表意見的機會。

  到了花店，我把這事跟安說了。

  「是啊，應該去放鬆一下的。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低糖不能多曬太陽，我也想去。」不吃糖隨時會暈倒的安也說，「現在店裡又不怎麼忙，你就帶小蛋一起去吧。去盡情享受陽光和海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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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蛋，去旅行好不好？」我詢問小蛋的看法。

  「旅行？我喜歡！」她緊接著又問了一個比較關心的問題，「旅行的時候有冰淇淋吃嗎？」

  得到肯定回答後，小蛋開始熱烈期盼旅行的到來，還想去野營商店買一個沙漠帳篷。大概她覺得大海和沙漠是一回事吧，反正都沒去過。

  連冰箱也難得地持贊同觀點。

  「我想起了夏威夷，火奴魯魯是個好地方，冰箱旁總是圍著幾個跳草裙舞的姑娘。好時光總是一去不復返。人類能夠旅行真是不錯。」

  「帶冰箱先生一起去嗎？」小蛋問。

  「這個，大概不行吧。機票只有兩張，當成行李託運又太大了。」

  「不用擔心我。我留下來看家好了。祝你們旅行愉快！別忘了帶土特產回來哦。」

  這麼著，我背著旅行背包和小蛋坐到了飛往海濱旅館的波音客機上。

  我是第一次坐飛機，還好沒有被人看成是土包子。一上飛機，我就裝成閱覽雜誌的樣子，由小蛋負責和空姐們溝通。跟洋房附近的小動物們情況差不多，不到一小時，基本上每位空姐都喜歡上了小蛋。發給我們的飲料和零食都是雙份的。大概她們也沒見過這麼好玩的小女孩吧。

  「姐姐， 我想換到那裡去坐， 那裡好像空間大一點，好嗎？」

  於是我們從經濟艙換到了商務艙，又從商務艙來到了頭等艙，反正機艙里有的是空位。

  在輪流和乘務員姐姐合完影，吃過姐姐們給的三份特大冰淇淋後，小蛋趴在舷窗旁看外面的藍天白雲。

  「親愛的，我們現在正在天上飛，就像鳥一樣。」

  「是啊。」

  「真能變成鳥就好了。」

  假如非要變成鳥的話，我希望自己是鴕鳥。這輩子第一次乘飛機，我發現了一件不幸的事：我暈機。

  因為暈機，到達目的地的旅館後，我暈暈地趴在床上一整天，仿佛一頭長途跋涉後體力透支的駱駝。直到第二天才恢復了精神和小蛋去海邊遊玩。

  在海邊的商店裡，我們買了泳衣，租借了氣墊和游泳圈，當然還有沙灘躺椅。藍天、椰子樹、海鷗。迪士尼動畫經典台詞，演出開始了！海濱度假正式登場。

  就像明信片上畫的那樣，這裡氣候怡人，風光秀麗，天空湛藍。我們盡情享用著沙灘和海水。沙灘綿長潔白，海水清澈透明。旅館就在海邊，大概總共有二十層。我們在第八層，客房的露台正對大海。我們一邊吃旅館提供的特色套餐一邊俯視整個海灘，眺望海灣的遠方。

  白天，我們大多在沙灘上待著，時而下海游一會兒泳，游累了再回到沙灘躺椅上休息，品嘗各種水果和果汁飲料，岸上還可以炭烤活海鮮。如果游泳乏味了，換上浮潛裝備潛入迪士尼動畫一樣的海底世界，可以看見各種彩色熱帶魚和千奇百怪的珊瑚。衝浪或者騎水上摩托也挺有趣的。

  熱帶的日光懶懶地曬在身上，人也變得懶洋洋的。我們懶懶地睡在沙灘上，懶懶地在海里漂浮，帶去的小說也懶得翻上幾頁。走在海邊金色的沙灘上，海風一陣陣地吹拂著身體。時間的腳步在這裡慢了下來。

  傍晚以後，我們收起躺椅，慢慢地沿著海岸線散步。眼前的風景好像永遠沒有變化，又好像一直都在變化。每次到太陽沉到海里的時候，慢跑鍛鍊身體的人就出現在了沙灘上，也有許多情侶坐在礁石上觀看落日的景色。晚上，旅館提供了海鮮自助餐晚宴，居然還有樂隊伴奏，一邊吃晚餐一邊聽音樂一邊欣賞海邊迷人的夜景。

  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後，海灘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人們圍繞篝火坐在一起，吃燒烤或者跳好玩的舞蹈。小蛋常常被拉去和舞蹈女郎們一起跳舞，由於玩得太開心了，好幾次聚會結束時她都累得睡著了，由我背著她回到旅館房間。

  如果不去海灘的話，我們就搭乘巴士來到市區遊覽，還不忘拍照留念。兩個人遊覽了當地的小商品市場、土著風景區和動物園，買了一堆明顯是屬於敲詐性質的旅遊紀念品，身上也掛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飾品，看土著風景區裡的現代土著們表演據說是古代的儀式。相比來說，我們最喜歡動物園，因為裡面可以騎大象。大象大概很喜歡小蛋，所以不肯放她下來。最後飼養員借了把梯子才解決了問題。

  從動物園回到賓館後，海邊下起了大雨，如果冰箱在，也許會提起莎士比亞的著名戲劇《暴風雨》。我們隔著落地窗欣賞大雨如注的情景，一邊捧著椰子喝椰子汁。小蛋雙手托腮看著外面，不時眨動一下眼睛。從窗戶上看下去，岸邊倉皇躲雨的人就跟青蛙一樣四處逃竄。

  以後幾天，一直風平浪靜，椰樹葉片在海風的吹拂下婆娑起舞，有時會有椰子突然「撲通」一聲掉到海里。我們繼續下海游泳，身上塗滿防曬油曬日光浴，相互把對方埋到沙子裡。

  小蛋甚至都學會了衝浪，我卻只能套著救生圈裝成浮標。兩個人在海灘上揀起貝殼，逗弄寄居蟹，學人家玩漂流瓶遊戲。玻璃瓶中塞進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自己的聯繫方式，扔到海里隨波逐流。也許有一天瓶子真的會漂到夏威夷，被當地一個跳草裙舞的女孩拾到吧。

  晚上我們又參加了一次篝火晚會。紅彤彤的柴堆燒得噼里啪啦的，水果和燒烤香噴噴的，大家輪流做遊戲、對歌、跳舞。

  所有人都放鬆心情盡情投入，不介意出醜或者被捉弄。因為玩得盡興，直到將近十二點人們才漸漸散去，只余海灘上熄滅的火堆散發著青煙。小蛋白天潛泳了一整天，現在更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於是我只好抱著她回賓館。

  「結束了嗎？」她迷迷糊糊地問。

  「大家都回去了，我們也回去吧。」

  「嗯，」小蛋摟緊我的脖子，「親愛的……」

  「什麼？」

  我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低下頭，發覺她正看著我的眼睛。

  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聞到她身上防曬油的香味，還有些別的味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心臟跳得好厲害，腦袋好像也抽筋了。

  慌裡慌張走了幾步，不小心一個趔趄，兩個人一起摔倒在沙灘上。

  「哎呦！」

  「沒……沒事吧？」

  「我沒事。」小蛋一邊幫我拍去身上的沙子一邊問，「你怎麼啦，親愛的？」

  是啊，我怎麼了？

  或許是晚上的燒烤吃太多了？我想。

  很有可能。

  第二天，我們照樣去海邊游泳。遊了一會兒兩個人躺在沙灘上休息，這幾天認識的一對衝浪的情侶邀請小蛋一起去玩衝浪。

  「可以去嗎？」小蛋問我。

  「可……可以啊。」

  過了一會兒，我才發覺自己說話變得結結巴巴的。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望向海邊，小蛋身穿淡藍色的游泳衣，肢體柔軟修長，動作舒展自如，充滿活力。泳衣下的身體顯得漂亮而勻稱，沙灘上有不少遊客都在注視著她。小蛋像條小小的美人魚一樣在海水裡穿梭，在熱帶陽光的照耀下，她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仿佛閃耀著光澤。

  我好像從來不認識她一樣，恍恍惚惚地看了她很長時間。

  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女，真的是小蛋嗎？

  那個只知道吃冰淇淋的小女孩？

  目眩神迷了很長時間以後，我才不得不相信，眼前的少女，確實就是小蛋。

  糟……糟……糟糕！

  我不由想。